失忆的小结巴11

    宫里距王府不算太远,闻灯却觉得比来时还漫长。崔景辞环着她,指间缠她掉下来的发丝。

    头顶发麻,闻灯猝然起身,黑发从崔景辞手里跑走,他看了会儿指尖,抬头看她。

    闻灯怪自己沉不住气,心头发怯:“大人,我、我身上脏,去另一处坐。”

    她一紧张忘了慢慢说话,一出口就磕绊,吞咽几口才缓和语句。

    说完就朝远处走,被牵住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唇角散漫撩起,“夫人连夫君都不愿意叫了?”

    闻灯不是很想叫他,静了半刻,还是低低叫了声:“夫君。”

    她叫得不情愿,声音又快又含糊不清。

    崔景辞捏着她掌心,将人拉坐在身侧,摘下她的面衣,今天要入宫,身上盛装,面衣也选了合宜的粉,面容被遮掩,便没上心,仍是出水芙蓉。

    他捏了捏她的脸,“马车有更换的衣物,夫人要换吗?”

    闻灯惊讶看他,崔景辞便笑:“我出去等着。”

    她见他就要出去,要将空间留给她,又生出被丢下的恐惧来。她拽住人,“我回家、再换。”

    她不是心急的性子,这段时间有神医开的药,说话虽放的慢,却极有成效,但从宫里出来,连着两句都磕绊。

    崔景辞定定注视着她,目色懒散,却仍给了闻灯压迫感。

    她尽量自然侧身,朝向另一个方向,撩起窗幔,看外面景色。

    高门大户点着漂亮灯笼,熠熠生光落她眼底,门前还有小厮等着从宫里回来的主子。

    她不想被注意,又放了下来。

    颊边捧上一只手,将她脸转回去,气息下来时,她下意识偏开头。

    崔景辞距离她咫尺,把她耳侧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回去,被她骤然的动作勾得抬眼,眉目含笑。

    闻灯心知自己误会,不自然地看向他。

    他的手却没有收回,语气和缓:“夫人,我想亲你。”

    闻灯下意识摇头。

    崔景辞仍笑着,像泛起倦怠。

    见了萧钰,都不愿意让他亲了。

    掌心舍不得般离开她的颊面,他又听到一声,“我们早晨才亲过。”

    还亲了好久好久。她那么主动。

    闻灯垂着眼睫,今天进宫一趟,她拒绝他不如往日无忧无虑,忍着害怕补充,连人都不敢看。

    崔景辞收回的手便顺势落到她肩头,为她抚平所有的褶皱,像是在认真询问:“以后一天只能亲一回?”

    语气过分温和,像是她点头,都按她的想法来。

    闻灯又开始委屈了。

    她抬起眼,“你早晨、答应、帮我。”

    闻灯深吸一口气,放缓速度,不想自己说得断断续续,“你食言了。”

    他叫她表达想法的。

    面对她的拒绝,他并没有生气。

    闻灯便生出勇气来,想问个清楚。

    崔景辞面上泛出笑,“夫人这么不讲道理?我哪里食言?”

    他做出一份思忖模样,唇角仍撩着,“夫人怪我把你带出宫?”

    闻灯打了个寒颤,匆匆摇头,。

    崔景辞见她生惧,语气愈发缓和,“那我还有哪点惹夫人不满?夫人想见萧钰……”

    不待他说完,闻灯急急打断:“谁说——”

    她出声着急,剧烈咳嗽,崔景辞声音停了,抚上她的肩背,沉默为她顺气。

    她喉咙发痒,却不愿停下,告诉自己不要急,强忍着不适为自己辩白:“谁说我想见他?”

    分明讲出自己心中所想,闻灯却一丝一毫没有松气,反觉出自己像在强词夺理。

    她看着崔景辞眼中辨不出真假的讶异,莫名感到羞愧。

    她既已被带出宫,便说明没有被丢下,崔景辞带她去御花园,只是为了让她与旧主诉衷肠。

    无论是出于自信还是其他原因,崔景辞收下她这个背着美人计的异心人,就延长婚假,让她看起来不辱使命。她一朝进宫,更是给她机会叫她去找主子汇报近日始末。

    这番做派,已是待她这个明面上的棋子极好。

    她得了便宜,不低调谢恩,反而倒打一耙。

    闻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宴会席间,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就是怕接到萧钰的指令。

    崔景辞却替她接了。

    她若是没失忆,该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想不出话来,崔景辞捏了捏她的脸,连台阶都递上,“怪我,不该自作主张,下次一定先问过夫人。”

    他勾着她颊面软肉,注视她不高兴的眼,低声哄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闻灯听不出他心中真切所想,哄弄的口吻沉在耳边,她目色怔忪,却知道自己很不想叫他误会。

    她试探地埋进崔景辞怀里,像成婚后逐渐熟悉彼此的每一天。她这身衣裳又是上树又是爬墙,早就脏了,没有被推开,便大着胆子环上他的肩背。

    一字一句地放慢音调。

    “我不想见他。”

    “我以为你……要把我丢在宫里。”

    “不要把我送回宫。”

    他的做派这样对她不设防,她应该投桃报李的。

    闻灯说清所想,紧提着的气似乎终于慢慢放下来。

    崔景辞张着手臂,好一会儿,面上笑意无奈,搭在她的肩背。

    “我哪舍得?”

    —

    闻灯与人冰释前嫌,后半程紧紧抱着人,时不时蹭蹭崔景辞的下颌,又仰头亲一亲。

    稍触即逝,崔景辞连细细感受都来不及,又顾念他先前索吻被拒绝,不敢把人捉回来亲。

    他抚着怀里后背聊表慰藉,做好了今晚只能被撩拨不能有反应的准备。

    未料回了府内,沐浴过后,还能有意外之喜。

    闻灯坐在床榻里侧,认认真真地读完今天的话本子,又把起了倦意的崔景辞推醒,仔仔细细地教起他余下的手语。

    崔景辞无奈……他的妻子,还真是敬业。

    参加了宫宴,也不忘完成每日任务。

    等这两项都做完,闻灯迟疑地盯了崔景辞一会儿,他侧躺在枕上,长腿微曲,见她看来,惺忪的眼强行睁开,一副静候吩咐的模样。

    闻灯见他不主动亲她,已准备就此入睡,有些烦闷地蹙起眉心。

    全然忘记马车上是谁坚定摇头。

    她抿了抿唇,挪到床沿,跪坐在床上,摘了一侧床幔,空间陡然暗了一息。

    还有另一侧。

    她又蹭过去,慢吞吞地解起丝绸缎面。

    崔景辞转身去看她,人离得极近,薄薄的里衣偶尔撩过他额头,有点痒。

    他微眯着眼,朝上看去。

    手点在床幔上,外头那一点光正好随着她,崔景辞起了兴致,视线正要追着她身上的光看去,被离手极近的起伏撰去目光。

    他一息屏气凝神。

    下一刻,帷幔终于落下。

    床上黑下来的一瞬,崔景辞手扣上新婚不久的妻子的腰。闻灯仍跪坐在床沿,呼吸都缓下来,却无所动作。

    感受腰间被摩梭过的酥麻触感,接触点的温度像势不可挡般朝其他地方传递。

    她安静等待。

    下一刻,掌心撤了回去,崔景辞嗓音倦慢,“要好好养养。”

    闻灯睁大眼。

    她借着昏暗隐蔽,定定盯了他一会儿,欲要回到里侧。

    从他腰上爬过去时动作更慢,手脚并用,爬了半天反而覆到崔景辞身上,搂上他的脖颈。

    崔景辞也环上她,像是疑惑:“夫人?”

    闻灯埋到他的肩颈,颊面发烫,“夫君,今晚还没有亲。”

    崔景辞抬起她的脑袋,捧着她脸,却久久没有动作。

    闻灯有些丧气,她今天入宫并非毫无所获,譬如她知道暗卫居然不仅可以刺杀,还可以用美人计。

    她想叫崔景辞开心,以后都不会丢她回宫,便想来试试这一招。

    好难。

    以前她什么都不做,他都会亲得难舍难分的。

    闻灯于暗卫向来是佼佼者,艰难接受其他暗卫可以做的美人计她却没有天赋,正要垂着脑袋翻身下去,后脑勺被按住,唇齿磕绊,被堵得严严实实。

    峰回路转,她又高兴起来。

    崔景辞摩梭闻灯薄薄的腰线,缓解刚刚没抚弄够的情绪,轻轻一勾两人换了方位,腿落她中间。

    从她唇珠咬到舌尖。

    闻灯悄悄摸到他的衣角,在他沉迷于她嘴巴里时,伸手向上探去,挨到精健的腰腹。

    一如掌心般温凉。

    炎炎夏日,即使有冰鉴,她仍旧舒适地弯起唇。

    身上却传来很轻一声闷哼,崔景辞最后咬了口她的唇,依依不舍般分开间隙,抵着她额头微微喘着气。

    闻灯不自在地动了动腿,形状明显的热度抵着她腿。

    其实她挺熟悉的。

    两人亲这么长时日,稍微亲长一些,就会被抵弄得难受。她在婚前恶补过知识,知道他的用途。

    但每一次崔景辞抱着她稍稍缓和后就会去沐浴。

    闻灯充沛的理论知识便从来没实践过。

    她的手又继续往上,又蓦地停住。

    腿上的重量更重了。

    很烫。

    好大。

    她抬眼去看崔景辞,黑暗中还未来得及看清,眼睛被掌心挡住。

    崔景辞盯着近在咫尺的妻子,额上汗掉下来,嗓音发涩:“夫人。”

    知道自己大约是狼狈的。

    闻灯眼睛被遮着,触感却愈发明显。

    甚至能感受到勃勃的跳动。

    周围空气都想被热浪裹挟,她不解地按上他的指尖。

    却觉得,她纸上得来的浅薄知识也许终于要发挥出作用。

    耳边呼吸粗重,崔景辞亲咬上她细细的脖颈,留下一片湿润的战栗。她听到喉结滚动的口水声,也跟着咽了下。

    下一息身上热量却淡了,崔景辞放开她的眼,像刻意与她拉开距离,视线避过,“夫人,我去沐浴。”

    在他起身的前刻,闻灯抓上他的手,礼尚往来般从自己里衣伸进去,弯出个人畜无害的笑。

    崔景辞被烫了下,柔软肌肤就在手下,他轻而易举就可抓握,没舍得退出来。

    他跟着撩出倦怠却温和的笑,像平常般笑问:“夫人,这是奖励?”

    如若忽略他砸在她额上的汗滴,和腿侧蓄势待发的、近在咫尺的危险。

    闻灯都要觉得他和以往毫无不同。

    她现在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再怎么粉饰太平,小小一方空间的热意已要将人湮没,空气都变得稀薄。

    闻灯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下意识勾了勾里衣内,甚至显出无措的手指,仰着头,接住如有实质的目光。

    语气害羞又好学,“夫君,我在勾|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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