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方才他在想,这样一张面容笑起来是什么样的,裴时砚见惯了美人的笑意,这般一笑,着实美的惊心动魄,撩动人心。

    一时不由失了神。

    却见她檀口微微开阖:“第三.....”

    在他愣神的片刻,裴时砚只能听到一丝尖锐之气破空而来的声音,纤细柔软的手已然漾在了半空中,位置精准,那只匕首便朝着他手上的脉搏之处驶来,乌发如瀑般招摇,而那只手,也没有丝毫留情,随从离得有些远,亦是有些始料不及,只能大呼一声。

    小心?!

    裴时砚回过神来后,下意识闪到了一侧,而那个匕首被她狠狠攥在掌心,萧晚姝一把扶住甘棠,匕尖猛地转了方向。

    只问一声纸张碎裂的声响,尖锐的匕首便轻而易举的划破了薄如蝉翼的素衫,在手臂处滑了一道触目惊醒的血痕。

    “第三,我们并不识得阁下身份,看着衣着自是不凡,可这丫头自小便跟着我,与我譬如亲生,方才也是忧心自家女郎,还请阁下放过她,这道伤口,便是给阁下的交代....”

    她面容又恢复了方才的冷清,又仿佛那抹笑意只是他一瞬即过的错觉,他看着她将匕首摊在手上,递给自己。

    随从向前一步:“你敢对小阁老动手,有几条命?”

    “可我并不识得小阁老身份。”

    裴时砚目光一寒,算上来二人确实的第一次相见,可他却在她眼中看不出一点诧异。

    方才那匕首分明是冲他而来,应当是不敢伤他的,遂陡然转了方向。

    她知道他的身份,将自己划伤,不知者不罪,撇的干干净净,让他无言以对。

    若为这事大动干戈,还显着他小气了。

    随从刚要说,被裴时砚止住了:“是我唐突了。”

    女子好似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只是清丽的脸甚至头也未抬,只是肃了肃身子便拉着方才的婢女走远了。

    随从道:“她方才险些伤了小阁老,就这么作罢了?”

    “就算我不躲,那个匕首也不敢划过来。”裴时砚推算道:“照年纪推算的话,这女子,应当是即将要嫁入镇北侯府的那位,实在是意思。”

    随从方才看到裴时砚眼睛都直了,赶紧问:“小阁老对她有意思?”

    裴时砚看向远处拐角处的影子,唇角扯了扯:“一介美貌女子罢了,如今还未海晏河清,高云祁又风头正盛,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而萧晚姝也不想和裴时砚再有任何干系,扶着甘棠就要走,心魂未定,掌心已经渗出了冷汗,即便是胆子再大,那把匕首亦是不敢落到裴时砚脉搏上的。

    方才所做,不过是投准他的喜好,让他一瞬间分神,趁机救下甘棠。

    综合上一世,他的私宅中,皆是柔软温柔的女子,萧晚姝算准了裴时砚是不会喜欢上她这种性子的。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裴时砚讨厌什么女子,自己便要做什么女子。

    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走到了灯火辉煌处,不远处有侍从往这方走来,那个瑟瑟的肩膀才缓缓平息了下来。

    萧晚姝一脸担忧道:“甘棠,你没事吧?”

    甘棠摇了摇头:“姑娘,咱们是不是得罪小阁老了?”

    “没有吧,我也没有做什么。”萧晚姝耸耸肩:“不过没关系,得罪了老死不相往来不更好?”

    反正她都要出嫁了。

    没什么往来,便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日后朝堂变化莫测,说不定哪日又变了天,得好好打算才是。

    这日,萧晚姝做了一场梦。

    梦到了高云祁,他跨步向她而来,萧晚姝扑入了他怀中,高云祁翻身一抱,她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番亲昵下来,眼前人骤然变成了裴时砚的模样,他冷峻的眉眼中浴火燃烧,浑身滚烫,将她如猎物般推到了床上,死死的罩住她,不顾她的挣扎,骨节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脸上划至唇边,最后将她的寝衣大力剥开,没有丝毫怜惜的欺压了过来。

    她仰起头咬住他的脖子,鲜血从他勃颈处留下,鲜淌滴在她的唇间,滴滴滚烫,那狭长的眸中柔情缱绻,身上热汗滚动。

    萧晚姝浑身都在颤抖:“为何不肯放过我?”

    裴时砚吻着她湿漉漉的眸子,面若寒冰,一字一顿:“你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榻上。”

    一觉醒来后,惊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外面淅淅沥沥竟下起了雨,熟悉完毕后,她去萧老夫人的院中去请安,这两日,萧老夫人虽不满意萧晚姝,可她即将要嫁给镇北侯府了,是以也给了她几分好脸色看。

    回来之后,一上午她都浸在屋中看医术,听着屋檐处滴答的秋雨,有一些大的记忆根深蒂固,可高云祁的喜好却不知怎么逐渐模糊起来。

    她执起笔,卷起袖子,在纸上一通写,神态认真。

    甘棠就在案前给她磨墨。

    高云祁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她唯一能摆脱裴时砚的大腿,若是上一世高云祁没死,那她就不会被大房苏玲送给裴时砚。

    即便是高云祁死了......

    萧晚姝赶紧摇头,碎了自己一嘴,不可能,高云祁这一世绝不会死。

    而镇北侯府也不会沦落到那般。

    虽然二人婚后冷清,聚少离多也没有子嗣,可高云祁终究没有纳妾,在他命悬一线之际,还差人送回了和离书,保全了她的性命,就凭这二点,就让她甘之如饴的再嫁一次。

    萧晚姝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的喜欢做什么,记得他的性格,也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还有一些她的习惯。

    甚至记得他喜欢什么味道。

    回忆完,她通通写在了纸上。

    写了一些,仿佛还是觉得远远不够,到时候想起来再继续写,写差不多了,放在了一个盒子中,锁了起来。

    前几日的事好似萧炎并未放在心上,回府之后,玲着一个矮矮的食盒走了进来,甘棠给萧炎开了门,萧晚姝起身相迎:“爹爹。”

    “这是蜜浮酥柰花,香甜不腻,入口即化,你试试。”

    萧晚姝接过了过去,拉开食盒,里面的凉气扑面而来,看着躺在里面巧夺天工的奈花,不由微微吸了口气,小时候她贪吃甜食,萧炎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来一份桂花糕。

    可是桂花糕虽香甜可有些腻,吃多了却有点噎嗓子。

    两个人吃刚好。

    她拿着桂花糕分给裴玉清的时候,被她推开了,一脸不削道:“不了,这桂花糕是我不要的,我嫌噎嗓子,爹爹带的蜜浮酥柰花最是好吃,凉凉的,入口即化,可是一点不腻。”

    蜜浮酥柰花是什么,她从小没有吃过,以至于现在她望着这个东西,也是很陌生。

    虽然看着可口,可儿时不曾得到的东西,现在摆在她面前,并不会触碰尘封已久的孺慕。

    萧晚姝盖好食盒,问:“爹爹此番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炎敛了神色,想起昨晚宋晏在房内一直咳到后半夜,委实怕真有什么大的病症:“我是感觉晏儿这几日病情加重了些,她是不是静养的时候会好些?”

    原来是为了这事,可她这个爹哪里是会考虑她娘名声的人,若真是这番为了体面,当年也不会将她和她娘赶到庄子上了,如今是看她要嫁给镇北侯府,怕是日后针对他,这才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如今就连说话,都是夹起了尾巴。

    萧晚姝为难笑了笑:“这些年,爹爹也知道娘的不易,若是直接让她放下这个心结怕也是不易,如今每日怕是积郁已久,不若爹爹先将私宅过户给母亲? ”

    私宅已经答应好了,萧炎自然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将这事应了下来,说他明日休沐,恰好可以去将私宅过到宋晏名下。

    因为那接连不断的咳,萧炎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觉了,昨夜终于睡了个安稳的觉,见女儿应了,也想着终于摆脱了那女子了,着实吐了一口浊气。

    这事商议完后,萧晚姝今日还是觉得有些难安,又向萧炎讨了福子。

    福子原是府上的侍卫,上一世就是因为暗中帮过她,被林富敢去后院刷粪桶了,后来宋晏染了风寒,萧晚姝实在无暇顾及,宋晏痊愈之后,她才知道福子被林富赶出了萧府。

    她性子软,敢怒不敢言,只是干生气。

    萧炎也不喜欢福子,既然她要,就给了。

    萧晚姝一路返回了后院,准备接上宋晏为此事庆祝一番,谁知府上人说,宋晏出去采买布料了。

    萧晚姝有些放心不下,便差了福子准备马车,出去寻宋晏,以免夜长梦多。

    路上,萧晚姝未掀帘子,声音不大:“福子,日后你是跟着我走,还是留在萧府?”

    福子扬起的马鞭一落,他听力极好,并未有半分犹疑:“我跟着女郎走。”

    约莫过了半柱香,就看到嬷嬷在布匹庄门口,风尘仆仆从里面跑出来,看到自家姑娘过来了,便跳上了轿子。

    “姑娘,夫人不见了。”

    “不见了?”萧晚姝脸色瞬变:“怎么回事?”

    “上午老奴带夫人去采买布料给姑娘缝制嫁衣,谁知道刚买好东西,夫人说胸口憋闷去门口透气,然后老奴付个钱的功夫,夫人就丢了。”嬷嬷一脸惊慌:“本来想着报官,可又怕夫人一介妇人,若真是有什么差池,可真是人尽皆知了。”

    若不成是裴时砚做的?萧晚姝快速思索着,不管是谁,冲的应当都是她,而不是宋晏本身。

    这么想明白之后,萧晚姝觉得,此时,宋晏应当没有危险。

    若是冲的她,自己马上应当就会收到消息了。

    果不其然,福子那就接到了信,萧晚姝大致扫了几眼,信上所说的位置便是京郊的客栈,地处偏僻,周遭都是林木,极易隐匿,也容易逃脱。

    贼人选这个地方,人数应该不多。

    萧晚姝估算着时间,算着路程:“嬷嬷,半个时辰后便去官府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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