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r ers,representative People's Republia,Suyi d Yu Jiang.”

    榎本兄妹原本在练习室做着热身。“Asukaちゃん的自由滑马上要开始了吧？"然后榎本萤便如此道。事实上也马上要轮到他们了，所以两人慢慢停下来，然后准备比赛前的事宜。

    日本属于花滑大国，各个环节都发展得非常完备。榎本萤早已画完了妆，榎本道治也稍微上了点，然后拾掇好发型。

    榎本道治对于妹妹此时惦记的并不是即将到来的比赛感到些许不满。不过，他也知道榎本萤一向如此，反而是一种轻松上阵的表现。

    “Asuka（飞鸟）？”他表达了疑问。

    “程さん以前在女单的时候就有的外号，我感觉非常可爱。”榎本萤轻快道，“昨天晚上稍微看了看，了解了一下。这样我也能算半个粉丝了吧？”她暂时没有将两张半新不新的面孔当做对手，只是将此当做娱乐活动。这并非恶意，而是事实。榎本萤欣赏两个人优越的面容。

    “……你如果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把状态调整好。”榎本道治伸出手，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记雷声大雨点小的敲击。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否认榎本萤的话语。

    榎本萤立马捂住额头。“什么啊！我在调整了好吗！”

    而国内，守在直播前的冰迷们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代表国籍的鲜明发音。无论他们先前是否昏昏欲睡，现在一定清醒过来了。虽然还不是居霏和谢意——他们排在程江二人后面——但也不远了。就从现在看起吧。

    “状态下滑到3T都跳不好……真可惜啊。”

    这是一种比较中庸的看法。事实上从程愫弋转项后，负面的声音从未止息。“她是要选一个会跳3A和四周跳的男伴开启双人新时代吗？”这既是一部分人的期待，也是另一部分人的讽刺。

    全锦赛有所收敛，但这对初出茅庐的搭档根本不能用夺目形容，和程愫弋备受瞩目与看好的青年组女单时期完全不能相比。4cc短节目比完后，网络上的舆论已经不太能看了。

    索性程愫弋向来不关心外界的言论，也不熟悉一些对她而言更深入、但对年轻人而言应该很普遍的渠道用法。至于江愉，他表现出的情绪向来非常温和平稳，平静到让人觉得当事人知不知道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他不受影响。

    在韩语的女声末尾，江愉将手伸出，掌心朝上。程愫弋注视着前方，感受着赛前名为紧张的常客，然后余光里便出现了一只仅凭纹路就可以联想到温度的手。

    韩语转变为英语。

    岛屿发现围绕的海水。

    ——它既是自然生长的产物，同时也被海水包裹托起。

    少女将手放在青年的掌心，两人手拉手一同滑入观众的最佳视野。这一动人的瞬间不被除他们外的任何人知晓意义，但他们即将以此作为引线书写一整个能为在场的所有人记住的故事。

    “程愫弋和江愉，本赛季的自由滑为《伍德科克之家》，音乐选自电影《魅影缝匠》。”

    如此舒缓柔和的旋律倾泻而出，就像是被微风轻轻掠过抬起的裙纱，醇厚又轻盈。而随着两人的汇聚，第一个近乎完美的捻转三周定下了整个节目的基调。并且，从难度进入到少女落冰，轻盈顺畅得像是丝绸一般。

    “一个……非常漂亮的捻转三周。”王露道，“比起全锦赛的时候质量更好。”

    绿灯亮起。3Tw4，BV为6。GOE还在往高处变动，最后停在了+1.71上。

    月光眷顾着翩跹追逐的二人。他们并未减速，冰面上的青年便一下子将少女托举而起。一个五组阿克塞尔拉索托举。完成难度姿势变换后，少女在青年手中经由翻身落冰。仿佛不忍卒看青年的容颜，程愫弋在他身前转过身，与此同时伴随着拨开云雾般的上肢动作，轻柔地画出弧度。

    编排步法。

    少女是那般悲伤，却又难以无所顾忌地落下泪水。尽管她再怎么状似忘地将情感倾注于脚下与双臂，使得每一次细微自然的变刃、每一次波动的臂弯都带上哀怨忧愁的啜泣声，状似如泣如诉地真挚叙说着，但她深知自己实际上是孤独的，是有所保留的。

    鲍步下腰。她的柔韧性足以她非常舒展优美地完成这一动作，像是拥抱世界，又像是献祭与追问。

    程愫弋追问那道如同梦魇般的影子。她没有与现实里的对方真正意义上见一次面，却依旧被深深影响。她不希望自己动摇，却又不禁发问。程愫弋想要问她的爱，她的愿望，她将自己遗弃的缘由。

    少女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的回答。冷漠是一把精神的钝刀，既然不会伤害到□□，那就尽情付诸暴力。

    随着江愉掌握住她的腰侧转体，她便像是离地的鸟。再次落冰时，少女在青年的身前。他们将要一起飞行，以燕式姿势。

    她或许只是表演忘我。因为程愫弋此刻清楚地知道，对一切倾注心血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更何况，青年对她伸出了手。

    这场自由滑，他们前所未有地紧紧联系在一起。因此，程愫弋难以再只考虑自己。

    前外螺旋线。少女与青年迄今为止所有的积累与默契都在冰面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以令人失语的完美和融洽演绎出来。尽管在编舞中他们总是以恰好错过的方式注视与起舞，没有和彼此发生真正意义上的相遇，就仿佛有一层朦胧的障壁存在，却如影随形地吻合着彼此的步调，从不曾分开。

    “后外点冰三周跳。”王露道，“……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同步率。”

    就像是用一个声音叹息般起跳和落下。他们展现出深陷命运操纵的苦痛，却又以无比静谧柔和的方式相伴着行走。

    观众席上发出叫好声与掌声。

    吴萍的心情则由动容变作紧张。马上就是抛跳3Loop了。随着程愫弋被抛出，再到落下，她稳妥而优雅地完成了第一个抛跳。

    四组托举，3T+2T+2T的连跳，双人联合旋转。他们完成得漂亮而流畅，同时其中蕴含着无比细腻的情感。没有谁是割裂的，谁都无法从中抽身。便就此轮到第二处的抛跳萨霍夫三周。

    “漂亮！”王露已然被调动了情感，“没有瑕疵。即便到了节目的末尾，也丝毫无损他们动作的质量。”

    3STh，BV为4.5，GOE+1.35。

    倒数第二个绿灯亮起时，吴萍知道自己已经无需感到担忧了，只剩下最后的三组托举。程愫弋□□脆地举过头顶，变换难度姿势成头朝下的立式姿势后，由江愉单臂托举着以大一字姿势携带。

    这是一场令包括吴萍在内的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比赛。落冰，也是落幕。江愉低下头，注视着怀中的程愫弋。

    少女将爱高高捧起，青年却不愿意做出对爱一无所知的模样。她从不曾因为被辜负而丧失表露真情的能力。

    所以，“让我们心意相通，让我们作为恋人真正地相爱，让我们对爱畅所欲言”。

    王露的声音铿锵有力，无法压抑的激昂情绪充盈话语间迟迟不离开。少女和青年则携手向四面的观众行礼致意，冰面上各种玩偶不断增加。不少观众已经深深苦恼于没有为这对充满惊喜的新星准备礼物。

    “背水一战，真的是背水一战。短节目上程愫弋因为单跳失利，但这一次她和搭档江愉为我们呈现了一场精彩绝伦，堪称完美的表演。叹为观止，真是叹为观止。”

    说到这里王露停顿了一下。直播则已经开始回放两人在比赛过程中完成度极好的种种难度动作。

    “他们的艺术表现力非常老练细腻，你根本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国际赛场上，并且搭档时间不满一年。”王露接着道，“横空出世。就像是命运选择了他们一样。”

    程愫弋和江愉出了冰场。吴萍用力抱了抱少女，梁仲冰在一旁拿着两人的外套，一边看着此时此景一边拍拍江愉的背。江愉从他手里接过纸巾盒，然后在二人分开时递给程愫弋。少女轻声说了谢谢，与此同时因为四周沸腾似的欢呼声抬起头，小幅度招了招手。

    他们穿好外套在K&C区坐下的时候，欢呼声虽然小了点，但依旧不愿停歇。

    程愫弋和江愉坐在中间，吴萍在少女的一侧，梁仲冰在青年的一侧。

    “……The scores please for Suyi d Yu Jiang……”

    “……The free skating scores please……”

    他们自由滑的分数是133.45分，位于当前的第一名。GOE毫无疑问肯定了他们动作的完成质量，而PCS作为第一赛季的待遇来讲已经相当不错，尽管和两人实际表现的层次相比依旧有差距。这段差距只有靠他们高质量地一场接一场地完成才能弥补。

    江愉比较平静，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微微笑了笑。他更关心程愫弋的反应，所以他侧首看向身旁的少女。她又被吴萍紧紧揽在怀里，几乎是有些动弹不得了。少女感到不好意思和些许因为视线被遮住产生的茫然，但喜悦的占比似乎太少了。

    毫无疑问，程愫弋和江愉的总分位于当前第一名。走出K&C区，也离开了镜头，吴萍终于有工夫说话了。

    “你们两个可真是——”然而，自由滑好像已经给出了答案。吴萍一瞬间张口结舌了起来。她本想即可询问两人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抑或是江愉向她隐瞒了信息，但现在似乎反倒显得多余了。“……滑得非常好。我差点都要被你们滑哭了。”她的确没有说谎话。因为，一切都是那么适合且融洽。

    “谢谢。”

    少女总是很礼貌地道谢，任何时候都是。尽管此刻的她被说不出的怅惘和落寞萦绕着。

    他们在等候室坐下。

    居霏和谢意在他们之后出场。发挥向来相当不稳定的两人在自由滑中频频失误，而且他们的选曲《图兰朵》虽然因为经典性似乎可以占到些便宜，然而并不适合他们。他们最终获得了117.32的分数。

    榎本兄妹发挥依然稳定，将肖邦的钢琴曲演绎的活泼自然，赢得了在场观众的喝彩。除了连跳和五组向后起跳拉索托举有小瑕疵，其他都完成得很好，最终获得了132.56的分数。虽然自由滑分数位列程江以下，但总分无疑是当前的第一名。

    “真是好险。”榎本萤拍拍胸口。

    榎本道治则在心里不得不将程江纳入竞争者的体系中。就这样，两人走进等候室，而原本坐在中间的少女与青年已然从原本代表第一位的中间转移位置。

    榎本萤在和程愫弋打招呼的时候表现得尤其热情。如果不是榎本道治在一旁用分外严厉的眼神暗示她，她会毫不避讳地对少女说出“你真漂亮，而且还很厉害”的话语。最终榎本萤只好悻悻地闭上嘴，乖乖和兄长坐到中间的座位上去。

    这样看起来，他们的第一场比赛会以银牌或者铜牌作结，这无疑是个非常好的开始。江愉不着痕迹地看向身旁恢复沉默不语状态的少女。她没有察觉到青年的视线，只是看向前方的屏幕。布朗和约翰逊出现在冰场上。

    尽管在众人看来，他们大概率是尘埃落冰的铜牌，但江愉并不这么认为。他没有缘由地决定相信另一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希望少女能够得到进一步的奖赏，而他有幸分享。

    布朗和约翰逊的自由滑为《美国往事》。他们适应了电影原声拼凑的宏大的音乐架构，不至于过分突兀，然而却在执行时出现了不少的失误。或许是因为他们是最后一个出场，而榎本兄妹用绝佳的短节目发挥给自由滑留了充足的容错率，而且前一位出场的他们自由滑失误很小。

    BJ想要成为冠军，首先得弥补上短节目近三分的差距。正因如此，最终反而更加不尽如人意。他们在抛跳3Lo和抛跳3F都有非常明显的失误，而且托举的定级也不理想。尽管BJ的PCS待遇一直很好，但也不能毫无缘由地发大水，只能救回来一点。他们最终的自由滑分数是127.23分。

    毫无疑问输给榎本兄妹了。两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同时也在排名没出来前心算着总分。

    等候室的程愫弋一下子就算出来了。他们比起BJ高出正好一分。

    少女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青年。从他眼睛里的情绪程愫弋可以看出，他也知道了。

    K&C区的BJ也等到了排名。他们位列第三，不但输给了劲敌榎本兄妹，还有中国那对名不经传的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