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温环顾四周，好多年轻的大学生。她也想走走，好久没来过学校，青春洋溢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竟然也有几分热血沸腾。
想应下，又想到校园里无处不在的学生们，很容易被拍到，到时候上乱七八糟的热搜，她不能保证苏邂不会骂她个狗血喷头。
“不了。”虞温摇摇头，“我想休息。”
谭归淮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虞温的脸上，她这个表情分明就是想的意思。他想前进一步，她却连路都没给他留。他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上找寻去往漂浮岛屿路径的人，心中生出点迷茫。
“好，你好好休息。”谭归淮点点头，目送她和珠珠在保安的护送下先离开。
随后谭归淮在保安的护送下也离开，剧组收拾东西也走了，凑热闹的大学生也逐渐散去。
夜幕降临，虞温再次回到学校。保姆车停在距离操场不远的停车位上，珠珠陪着她一起走去拍摄场地。
大概是剧组协调后的结果，晚上操场上的人很少，偶尔几个夜跑的也不影响拍摄。
虞温站在操场中央的绿色草地上，身上是灰色运动短袖和同色运动长裤，远处一个大灯斜斜打下来，给她拉了老长一条影子。她低头看见地上自己影子的腿又长又细，目测有个三米，她满意地点点头。
“最后再对一遍戏。”谭归淮手拿着剧本走到她的身边，翻开接下来要拍的场次。
“哦哦哦，好的。”虞温歪过头去看他手里的剧本。
也许是受环境的影响，虞温的心态好了不止一点，昨天总是死气沉沉的心也鲜活起来。
所以，晚上的戏份收工很快，但是时间也不算早了，操场上也只剩下了剧组的人在收拾东西。
“走两圈？”谭归淮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现在周围都是可信的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他再次向她发出邀请。
“好。”虞温对于今晚的表现很是满意，先一步走向红色跑道。
谭归淮跟上她的脚步，吐出一口浊气。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虞温低头踩着白线慢慢的走着，余光瞥到那双在自己斜后面两步的白色运动鞋。
她直觉谭归淮有话要说，大概是从前的默契培养回了一点。
“你之前是不是过得不太快乐？”谭归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怎么问都不对，勉勉强强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虞温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抬起头：“为什么这么说？”
“林屿松，他不像表面上那样……”谭归淮想到那天林屿松借着酒劲发作的事情，眉头紧锁。
“对的。”虞温点点头，承认自己的识人不清，“我被骗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虞温实在是无能为力，她也试图求救了，可是对她来说用处不大，只能自己想尽办法逃离深渊，好在她运气不错。
初夏的晚风还带着一丝凉意，沉默地穿过两人之间，吹起虞温的发梢。
谭归淮目光落在她被吹起的头发上，示意她继续往前走，两个人停在这里说话很奇怪。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的过去几年，真的很难熬，好像过了大半辈子。”虞温只当是朋友间聊聊天，她很少有倾诉的机会，大部分时间都藏在心里，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描述自己那几年的感受，也不敢太深入地描述，因为没人能和她感同身受。
她很想说她委屈，她害怕，她想要安慰，但是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况且是在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想看你笑话，哪有真心。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会烂在肚子里的。”谭归淮微微垂眼看她的背影，还在踩着白线走，还有幼稚的一面。
“没什么好说的了。”虞温摇摇头，“要不要说说你？”
“说我？说我什么？”谭归淮本意是想问她想了解自己什么，哪知道她好像会错了意。
“你也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不想说给你听，你也不想说给我听，那我们都闭嘴好了。”虞温说完，小跑着回到了操场中间。
谭归淮环顾四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绕了大半圈。他跟着跑回操场中间，又看见她在借着影子跟珠珠臭美。
他走过去，珠珠识趣地移开一点。
“我没有秘密，你想知道的，我随时都可以说给你听。”谭归淮弯了弯唇角，坚定地对她说。
虞温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被他的眼睛攫住，深褐色瞳孔映着远处的聚光灯，连带着他的目光也好像成了两道有形的光束，试图窥探她阴暗的心。
“我有秘密。”虞温眨眨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双眼，大步向前走去。
回到酒店，珠珠接到了明天的通告单。
虞温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接过珠珠给她标好的剧本。
珠珠站在她身边欲言又止，清了两下嗓子：“温温明天有吻戏诶。”
虞温被面膜束缚了五官，按着场次找到那一段剧本。
[段远京注视着程姝昕的双眼，程姝昕下意识闭上眼，躲开他炽热的目光，两人接吻。]
按照剧情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不可避免的，虞温也想到自己的初吻。
作为好学生，她一直到大学才第一次谈恋爱，还是和她戏里的男主角。初吻也是在拍戏过程中稀里糊涂没了的。
她对初不初吻不在意，只是偶尔想起觉得有趣。
次日清晨，虞温来到片场。天气不错，晨风从大敞的窗户吹进教室，带着一点清爽的水汽。谭归淮后她一步到，熟稔地凑到她的身边和她说话。
“早上好。”谭归淮拍拍她的肩膀。
“早上好，”虞温抖抖手里的剧本，发出纸页的哗啦声，“一会儿拍吻戏。”
“嗯。”谭归淮也翻了翻手里的本子，笑出声，“还是初吻。”
“说起这个，长路那一次也是初吻。”谭归淮轻咳了声，提起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脖子不动声色地泛起红来。
虞温扭过头看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依着谭归淮这种长相，初吻在她手上十分不现实。
“第一次知道？”谭归淮记得自己当年有个采访提过这件事，看来她不太关心自己。
虞温点点头，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坐到定好的位置上。
两个人按着导演的指令顺了一遍，接吻那部分只是稍稍凑近。说来也怪，时隔多年没有合作的人默契依旧满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然后马上就能把自己调整到配合他的状态。
正式开拍。
小情侣亲呢的举动，三言两语被挑起的征服欲，逐渐靠近。
谭归淮的脸逐渐向她靠近，她闭上眼睛，呼吸停止，耳边心跳隆隆，直至她的唇上有了温热的触感，呼吸相接，无比熟悉的感觉从心底翻涌而出，泛起的浪花急促地拍在了她的心尖上。
虞温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现在她正在和谭归淮接吻，甚至只是简单的触碰，她就心跳加速，无法入戏，好像第一次接吻的不是剧里的程姝昕，而是她自己。
“卡。虞温，眼睛睁太快了，我还没说停呢！”导演望着监视器里暧昧气氛全然消退的两人大喊。
虞温后退一步，拉下谭归淮落在她腰间的手，对着导演摆摆手，道歉：“不好意思，状态不太对。”
“休息一下。你们沟通一下，刚刚那条效果不好。一会儿再来一条。”导演又回放了一遍，决定让演员再沟通一下。
虞温说完转过身朝向墙壁，看着墙上的黑点发了几秒的愣，呼吸频率也终于恢复正常。
珠珠凑过来把水杯递给她：“怎么脖子都红了？”
“啊？”虞温喝了口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烫。
“温温，沉住气。”珠珠握了握拳，给她加油。
虞温坐在椅子上复盘刚刚的心理状态，刚刚他凑过来就紧张了。她低头咬住食指指节，分明已经没有那种感情了，但是他的唇凑上来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下一步反应。
太离谱了。
“只是接个吻，不用太紧张吧？”谭归淮在她身边坐下，压低声音对她说。
想当年，他们可不止于这样蜻蜓点水。
“我没紧张。”虞温转头为自己做无用的辩解。
“你投入一点。”谭归淮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罐薄荷糖，打开盖子分了两颗给她，“这只是拍戏，没有在演我们的故事。”
对啊，这只是拍戏。
虞温自然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是戳破她幻想泡泡的尖刺。
她在骗自己，她的心先一步投入了，理智却在蒙蔽自己。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是他。
虞温重拾心态，导演说之前的镜头都能用，只需要补拍接吻前几句话和接吻的镜头。
摄像机开始运作，镜头里的两人亲密无间，逐渐靠近，距离消失，导演确保镜头完美后，叫停。
初吻温柔，浅浅的触碰，暧昧的氛围，晨风吹起的发梢，一切都恰到好处。
谭归淮离开她的唇，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郑重其事：“虞温，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