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腕

    秦木小看了项景绅,他并不是来谈判,也不是来商量。

    项景绅抬手看了眼腕表,快晚上十点,宋挽凝差不多要醒了。

    带来的保镖个个行动干脆利落,防身该带的东西一件不落,武力压制轻松处于上风。

    没有坐下来和谈的机会,秦木也不是吃素的,冷脸道:“看来徐芸对你是可有可无。”

    项景绅四处扫了眼,荒郊野岭,这一带厂房水电不通,大门锈迹斑斑荒废已久,秦木不会傻到把人留在这里。

    一不小心闹出人命,整个秦家直接玩完。

    转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老神在在:“废话真多。”

    “你……”秦木不想放弃为自己女儿争取幸福的机会,既然项景绅不可能顺他的意,退而求其次不是不可以。

    他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那天在地下室的完整录像,如果我公开,宋挽凝的星途能继续下去吗?”

    项景绅垂眸,脚下的地面覆盖了一层积雪,雪花下落还未压实,像纯白的绒毛,待会儿雪下大,回去的路恐怕不好走,必须赶紧处理完回去安抚宋挽凝,没闲工夫听秦木扯皮。

    秦木以为他在犹豫,立刻抓住机会提出要求:“小好每况愈下,你和宋挽凝谁也逃不了,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你必须要为小好负责!”

    “你先承诺跟宋挽凝离婚,以后再不娶,并且每个月至少探望小好三次,我手里的文件,现场直接销毁。”

    无稽之谈。

    “那我也给你一个选择,你是要保你的小女儿还是整个秦家?”

    一股透心凉从脚底盘踞而上,秦木犹豫了,真要细细深究起来,秦家背后的利益盘根错节,谁愿意摆台面上来,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耐心告罄,“我就当你选择保秦好了。”说完,项景绅转身朝车里走去。

    身后十几个人蜂拥而上。

    突然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车子堪堪急停,冯文树率先从副驾驶上下来。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下车瞬间踉跄一步,大半夜赶来着实不容易,郊区的夜风刮的脸生疼,他带着人朝项景绅走去,耳边寒风呼呼作响。

    “二少。”

    项景绅面露不悦,藏在镜片后的目光凌厉,对不速之客不满道:“我的事情不需要项元丰插手!”

    冯文树气喘吁吁伫立在寒风中:“没到把秦家赶尽杀绝的地步,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天冷,您先回去,我保证让你满意。”

    此时,时力收到保镖的消息,过来打断道:“项总,夫人走了,据说……还受着伤。”

    冯文树趁机迅速接话:“二少,快些回去吧,放心交给我。”

    一听宋挽凝受伤了,项景绅心提到嗓子眼,二话不说驾驶卡宴返程,眼下所有事情都没有宋挽凝来的重要。

    两小时前。

    宋挽凝从昏睡中睁开眼,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映入眼帘。

    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环顾四周,判断出她在酒店房间。

    手机放在床头柜。

    拿起来看了眼时间,过十点了。

    浑身绵软无力,宋挽凝扶额,回想自己为何会突然睡着。

    哎……

    项景绅最终还是没有带她去。

    重新翻出徐芸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依然无法接通。

    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

    不能干等,宋挽凝下床穿好鞋子,拉开房门便看见两个保镖拦在门口。

    “您有什么需要吗?”

    宋挽凝冷冷盯着他们:“我要出去。”

    保镖摇头:“除了离开这里,其他条件都可以。”

    她没有气急败坏关门,而是在拨号页面输入三个数字,将手机屏幕朝门外的保镖。

    定睛一看,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准备拨打110。

    保镖无奈:“请您别为难我们,即便警察来了眼下的情况也不会有改变。”

    威胁不管用,叫来警察于事无补。

    宋挽凝收起手机,房门敞开一半。

    回房间转了一圈,在洗浴室镜子置物柜里面找到修剪指甲的套装盒,里面有把崭新的小剪刀,刀面只有一厘米,但是足够了。

    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宋挽凝疲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剪刀藏在掌心,往门外走去。

    没点动静反而不正常,留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放松警惕。

    宋挽凝打开房门,脸上的妆容洗干净后露出白净的脸,湿润的鬓发衬得憔悴不已:“你们谁去一趟府后路的酥裕楼,我没吃晚饭,想吃那家的竹香鸭。”

    私人定制的菜品,下完单立刻开始制作,二十四小时营业,价格贵,等的时间不短。

    保镖:“好的,我让人去买回来。”

    宋挽凝看着他打电话,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知晓原来停车场也安排了人守。

    保镖挂断电话:“请等一等,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买回来。”

    宋挽凝握紧手里的剪刀:“谢谢,辛苦了。”

    一转身,右手的剪刀划向左手掌心,大股鲜血像流水一样渗出,滴落在地毯上,迅速积成一小摊红色。

    剧痛袭来,手中的剪刀掉落,宋挽凝绷紧脊背,左手掌心按住了右手的内手腕,温热的血液顺着右手手腕流向指尖,右手血红一片,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

    保镖发现异常,血迹一路跟随宋挽凝悬浮的脚步,印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歪歪扭扭,犹如一条血线。

    “!”站在门口的人冲进来,宋挽凝恰到好处“晕倒”在地,头靠在沙发扶手上。

    保镖没想到她会“割腕”,其中一个人快速拿了一条毛巾绑住她的手,另一个准备打电话送医院。

    宋挽凝抬起头,脸色惨白,楚楚可怜求助道:“等不到救护车,送我去医院,就现在。”

    没人敢耽搁,给她拿来毛巾的人蹲在她身边:“您能走吗?”

    宋挽凝轻轻点头。

    “我扶您起来。”

    另一个人马上跑出去按电梯。

    她被扶着走出去,保镖怕别人认出来,用来时给宋挽凝盖的兜帽大衣披在她身上。

    电梯下行,一路有人上上下下。

    电梯空间狭小,宋挽凝鼻尖萦绕浓重的血腥味,好在有毛巾和衣服遮挡,加上天气比较冷,有的人带了口罩和围巾,保镖挡在她前面,隔开陌生人,不至于让别人察觉异样。

    电梯下降到一楼,有人要出去,瞅准时机,把披在肩膀上的兜帽大衣蹭掉了。

    距离她最近的保镖弯腰去捡,宋挽凝瞅准机会用力推了两人一把,挤着前面几人跑出了电梯。

    她左手紧紧抓着毛巾,顾不上掌心的疼痛,不熟悉酒店布局,跑出来发现电梯距离大门口有段距离,果断往紧急出口跑去。

    保镖不敢大声喝止,没有增援,只能迅速追上去。

    紧急出口外是步行街的后门,按理来说这个点人流量很少,可北城一年一度的平安夜,年轻人聚集在购物城里,步行街人满为患。

    好在宋挽凝穿了一身黑,有口罩遮面,散落的长发遮挡脸部,擦肩而过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保镖前后脚追出来时,宋挽凝不见了踪影,密密麻麻的人群,两人分头去找,三分钟后,均寻找无果。

    立马汇报给了时力。

    步行街出租车进不来,宋挽凝顺着人/流跑道路边,轻松拦下一辆空车,报了秦家的地址。

    出租车掉头离开人群聚集地。

    保镖肯定追不上,跑的太急,大口呼吸时不敢摘下口罩,眼冒金星瘫软靠在后座,喘不过气了。

    毛巾被血液浸湿,宋挽凝紧紧缠绕住手掌,嘴里咬着配合打了个结。

    伤口没那么容易止血,用力屈起手指,尽量用毛巾堵住伤口。

    好在天气冷,疼痛暂时缓解不少,到秦家的时间比想象中短。

    秦夫人收到物业的消息,说有人找。

    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这么晚了,不见。”

    保姆:“物业说那个人姓宋。”

    秦夫人一惊,这个时间还有哪个姓宋的人会找来?“去把人接进来,准备好茶水接待。”

    宋挽凝没等太久,被保姆引进客厅,桌上摆放了果盘以及茶水点心,却不见主人。

    等了一两分钟,秦夫人姗姗来迟,笑着打招呼,一眼看见宋挽凝左手裹着毛巾,上面的血液干透,变成暗红色,硬硬的一块。

    “手受伤了?”秦夫人问要不要叫医生。

    宋挽凝婉拒,开门见山道:“秦夫人,深夜拜访,实数冒昧,我不想过多打扰,请问我的母亲在哪里?”

    瞧宋挽凝一身狼狈样,秦夫人悠闲的坐在对面,拢了拢披着的衣服,突然大发善心叫来保姆。

    保姆很快拿来急救药箱放在茶几上,同时带来一位男性,看上去三十左右。

    “手上的伤看起来挺严重,你来一趟不容易,这位是住家的家庭医生,先给你看看伤口。”

    “不用了。”宋挽凝拒绝别人靠近,职业病养成的警惕性很高:“一点小伤,不耽误事。”

    秦夫人为难:“伤口貌似流了很多血,你三更半夜出现在我家,身上还带着伤,恐怕……”

    宋挽凝会意:“我的伤跟秦家扯不上关系,您不用担心,现在可以说我母亲在哪了吗?”

    秦夫人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母亲白天确实来过,我招待完就让她回去了。”

    “场面话就算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平静直视坐在对面的贵妇人:“我好像从来没得罪过秦家,和秦好也只见过几次面而已,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我妈妈更是多年与世无争,过安稳日子。”

    “如果您对我有任何不满,尽管冲我来,不要扯上其他人。”

    秦夫人让保姆和家庭医生都出去,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人。

    茶几上摆放的茶冒着剩余的热气,屋子很暖,宋挽凝手指渐渐恢复知觉,但此刻的状态,算不上得体。

    黑色大衣在明亮灯光照射下,能清晰看出大块凝固的血迹,手指通红,像浸入过红色染料。

    秦夫人冷眼以对:“看来你对宋国晔背后做的事一无所知啊。”

    猜到秦家会把宋国晔搬出来,宋挽凝见怪不怪:“您可能不清楚,宋国晔之于我,跟路边无家可归的狗没差别。生死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的轻巧,你是他的女儿,他是你的父亲,自然会为你打算。”

    宋挽凝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说宋国晔会为她考量,太阳打西边出来,足以令人捧腹大笑的程度。

    秦夫人咬牙切齿:“宋国晔故意开车撞了小好和黎染儿,导致她们差点当场毙命,我女儿幸运些,捡回一条命,黎染儿去世跟你父亲有直接关系!”

    “……”宋挽凝震惊,一时说不出话。

    项景绅之前解释的原由,隐瞒了一大部分,难怪宋国晔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秦夫人厉声指责:“你父亲不仅背了一条人命,还是导致我女儿瘫痪的元凶,一笔笔的账全要算在你们头上,宋国晔要不是为你筹谋,那是什么?”

    为我筹谋?

    “当然不是,”宋挽凝反驳:“他是为了他自己!”

    “秦夫人,如果你们有证据,大可以去告宋国晔,不过在我看来恐怕没必要走法律途径了,被折磨成生不如死的样子,已经付出了惨重代价。”

    “最终是曝/尸/荒野还是剁了喂狗,请便。”

    “你……没点愧疚之心!”秦夫人站起来,居高临下道:“还是你妈妈懂事啊,她承诺会带着你离开北城,离开项家的庇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别赖着不走!”

    宋挽凝的事业在北城,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也在北城,不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秦家惯会屈打成招,您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如果我母亲今天出了任何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宋挽凝可以吃苦挨饿,但不能让徐芸受一点伤害。

    “见不到人,我不会走!”目光瞟向二楼,“秦好住在这里吧?”

    “小好休息了,不见客。”秦夫人嫌弃道:“你的母亲不在这。”

    宋挽凝充耳不闻,虽然她体力所剩无几,但仍然坚持着,今天必须要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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