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碎

    宋挽凝休息两天便继续跑行程,拍完上次延迟的广告片。

    整整一天,收工时已经晚上九点了,徐芸打电话催促她尽快回去。

    “好的,怎么了?”宋挽凝坐在化妆间里,妆还没卸。

    徐芸不答反问:“宝贝,你今天一定会回家吧?”

    宋挽凝:“会,卸完妆就回家,到家估计很晚了你可以先休息。”

    “不晚,妈妈等你回来,有事要讲。”

    “好。”宋挽凝心里莫名有点慌张,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平常需要十分钟卸妆的时间,今天只用了三分钟。

    “姐,口红没有卸干净。”林林提醒,宋挽凝边走边说:“回车上卸。”

    北城下雪了,返程的路付超不敢开太快,一个半小时后,宋挽凝才到家。

    徐芸算着时间煮好暖胃的安神茶,去厨房端出来给宋挽凝:“去去寒,今天外边儿雨夹雪,路都冻上了。”

    宋挽凝接过茶杯,一眼便发现徐芸眼眶通红,像大哭过似的微微肿,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害怕她情绪不对,急忙询问:“妈,有哪里不舒服吗?”

    徐芸揉揉眼睛,掩饰起来:“估计是傍晚出去散步的时候冻着了,今天的风不小。”

    宋挽凝凑近,发现徐芸的鼻尖有点破皮:“天气冷,早晚别去外面散步,让保姆把二楼空房间收拾一下,咱采购台跑步机,冬天就在室内散步。”

    徐芸不喜欢冷冰冰的运动器材:“买了也落灰,用不上几回。”

    “那你答应我,冷的时候就在前后院子走一走,别出去挨冻。”

    “知道知道,你尝尝妈煮的茶。”

    惊魂一场,吓出身冷汗,宋挽凝抱着杯子喝了几小口,清淡的甜味荡漾在口腔,温热的感觉一路蔓延而下。

    徐芸的反应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妈,你不是有话要说?”

    斟酌片刻,徐芸先问了问工作上的事,然后又聊了未来工作规划。

    “那你合约期满,打算换公司吗?”

    宋挽凝琢磨着:“看情况,目前向我抛出橄榄枝的公司不少,但没有实力特别强劲的,跟乐美合约到期前再观察观察,实在不行,我自己出来单干。”

    娱乐圈非常看艺人的背景,有靠山和没有靠山处境完全不一样。

    徐芸担忧道:“妈妈不懂行业里的规则,但如果没有大公司的支持和保护,会不会比较容易被别人欺压?”

    “凡事有利有弊,单干的话我工作上选择更自由,收入不需要给公司分成,自己给自己打工,盈亏自负。”

    徐芸点点头:“你有主见,妈妈不能帮你什么,有一点,就是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一定支持你。”

    宋挽凝放下杯子,埋头抱着徐芸,亲昵道:“谢谢妈妈!”

    徐芸拍拍她的头,再次感叹她有一个好女儿。

    眼见气氛融洽,话匣子都打开了,“小挽,妈妈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宋挽凝抬头:“什么事?”

    徐芸深吸口气,问道:“你现在是单身吗?”

    宋挽凝顿住:“我…当然是单身啊!”

    徐芸敏感捕捉到了她表情有一瞬间僵硬,话语里也有掩盖不住的诧异,继续追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

    “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宋挽凝没有正面回答。

    “你坐好。”

    长大以后,徐芸跟宋挽凝说话的口吻从没有这样严肃过。

    宋挽凝心里不安:“怎么了?”

    徐芸:“小挽,我们母女两相依为命十几年,那么久的苦日子都咬牙挺过来了,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妈妈讲。”

    宋挽凝咽了咽口水,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妈妈,您——”

    徐芸打断道:“你是不是结婚了?结婚的对象就是项景绅,对吧!”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宋挽凝呆愣在原地,神色凝重。

    态度等同于默认,徐芸突然红了眼眶:“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一个字没有透露过。”

    “那可是结婚,你人生中的大事,不是随便上街买一件衣服那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徐芸越说越激动,今天想了一天,得到的结果就是自己太没用。

    宋挽凝及时安抚:“妈,别激动。”

    “怎么能不激动!我视作生命的女儿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

    要不是今天拆了一份快递,还被蒙在鼓里。

    呼吸起伏得厉害,眼泪夺眶而出,爆发的愤怒和伤心淹没了徐芸的理智。

    没空去想其他,突然出现的一阵耳鸣打乱了宋挽凝的思绪,最坏的情况在完全没有准备时发生,哑口无言。

    许芸弓着身子,难过的掩面而泣。

    宋挽凝蹲下来,慌张抱住徐芸,边安慰边说:“妈妈,我……跟你说,全部都告诉你。”

    等徐芸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宋挽凝冷静叙述了自己和项景绅结婚的经过,但是省略了宋国晔带她去应酬那段。

    “既然你们是协议结婚,那他的家庭如何对待你的?”

    宋挽凝没说实话,笑着道:“对我来讲见他的家人就是完成任务,跟任何一次工作没有区别,完成任务就好了。”

    表现越是云淡风轻,徐芸心里越心疼,项景绅所在的是什么样的家庭,大致有所耳闻,那种顶级富贵家庭,要是放在以前,也算门当户对,项家没有任何人敢看不起她的女儿。

    但今时不同往日,宋挽凝遭受的对待跟她当初在宋家遭遇过的没区别。

    “你们协议的时间还有多久?”

    宋挽凝没有隐瞒:“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单身,我说是,其实协议早结束了,我已经拿到离婚证了。”

    一结一离,都是宋挽凝一个人在经历。

    徐芸有苦说不出,声音颤抖道:“是我不争气,生了那么久的病,让我的宝贝遭受这些,是我没有尽到做妈妈的责任,没保护好你。”

    她女儿的人生本应该一帆风顺,却总事与愿违。

    “妈,说这些干嘛,我根本没受苦,结婚这两年,项景绅对我挺好,而且结婚以后事业运变得极好,也算因祸得福,我现在特别满足。”

    宋挽凝的乐观在徐芸看来就是太过于懂事的表现,懂事的孩子通常是吃亏那一方。

    “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吗?”

    宋挽凝支支吾吾:“偶尔会有点联系,离婚的事跟结婚一样没有向大众媒体公开过,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

    徐芸当即决定:“离婚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本来只是合作的关系,协议既然结束,别拖泥带水让别人误会。”

    宋挽凝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事情说开了,徐芸趁机借口说胸闷,头晕,想回房休息。

    宋挽凝紧张道:“我先陪你回房,用血压计量一下血压。”

    血压正常,不放心又量了血氧饱和度,均在正常范围内。

    徐芸趟在床上闭着眼,宋挽凝担心询问;“症状有缓解吗?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徐芸挥挥手,有气无力道:“不用,估计是天气原因,睡一觉就好。”

    卧室暖光灯照射,徐芸脸上反光的泪痕非常明显。

    即便道过歉,也解释清楚了,但宋挽凝心底仍然充满内疚,如果早一些沟通,对徐芸来说,这件事就不会那么有冲击性了。

    徐芸:“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下灯。”

    “好。”宋挽凝收拾完,轻手轻脚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蹲在床边,轻声说:“妈妈,我今天晚上跟你一起睡吧。”

    “不用,我现在好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累一天了。”

    几番催促,宋挽凝返回自己房间。

    ……

    凌晨一点多,宋挽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不放心,掀被下床去了徐芸房间。

    进门前,脱了鞋子踩上地板,被窝里的人睡的安稳,宋挽凝松了口气。

    卧室门一关,徐芸睁开了眼睛,丝毫没有睡意。

    又过了许久,夜空中下落的小白点给屋顶铺上了一层白毛毯。

    徐芸从被窝里起来,站在窗边看了会儿,思绪乱成一团麻,今天脑海里杂乱无章的嗡鸣声就没停止过。

    发呆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不自觉涌出来,明明处在温暖室内,她却感觉浑身冰冷。

    ……

    第二天,彼时天刚蒙蒙亮,没睡几小时的宋挽凝一早起来准备出工。

    离开前特意去徐芸房间看了一眼。

    徐芸紧紧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睡的很熟。

    宋挽凝悄无声息退出来,交代保姆几句后去赶行程了。

    徐芸站在二楼房间的窗户边,目送保姆车驶离,直到拐弯彻底看不见。

    返回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两个文件袋,将其中一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

    照片和纸张散落开,十几张宋挽凝和项景绅的照片,不乏同框交流的亲密照,她一张张看过去,找出其中夹杂的项景绅和秦好同框照,放在一边。

    整理完,拿了个新的信封装好,又从自己钱包里拿出张卡一并放进去,把信封密封起来。

    剩余的照片用剪刀一点点剪成小碎条,徐芸做事很有耐心,避免别有用心之人捡到碎片拼起来,又剪成只有指甲盖三分之一大小,稀碎一堆,扔进不同的垃圾袋。

    这下任谁也恢复不了原样。

    打开另一个文件袋,里面全是跟宋国晔有关的事情。

    清楚写明了宋国晔的犯罪事实,还有他的近况照片。

    昨天看到照片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辨认出照片里的人形是宋国晔。

    照片背面有一句话:

    如果向媒体公开罪行,宋挽凝会怎样?

    徐芸颤抖着盖住照片,腿软坐在了地板上。

    泪流不止。

    过了半个多小时,到徐芸平时起床的点,保姆按照宋挽凝的交代来敲门喊徐芸吃早餐。

    她慌张把东西收拾好,跟往常一样下楼吃早餐,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

    保姆把情况汇报给了宋挽凝,此时宋挽凝已经到达片场,开启了一天的工作。

    *

    菲戈集团办公室。

    项景绅拿着时力送进来的快递。

    拆开密封袋,里面是个平常的信封。

    撕开信封,一摞照片和一张银行卡掉了出来。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这是我这些年全部的积蓄,没有密码,从今往后别再来找我女儿。

    落款:一个想要保护女儿的母亲。

    项景绅:“谁送来的?人呢。”

    时力:“是同城派送,还是个加急件,我下去签收时快递员强调一定要送到,说是寄件人再三叮嘱。”

    项景绅把纸条和银行卡放回信封:“去查一下这些照片的来源。”

    说完,拿着装有银行卡的信封快步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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