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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计(03)

    阴雨绵绵的一天下午,陈静铭从学校拿了几份资料回家,打算直接去楼上书房交给他父亲。

    回南天,潮湿黏腻。

    一进屋,陈静铭还未上楼,英姐忙来告诉他:“静铭,今日姑姐过来,先生发脾气,此时心情不好,你上去要注意。”

    英姐照顾过他母亲,比起后来成为梁家一员的陈文璞,英姐对他母亲、对他的感情要亲近一些,因此家中发生过什么,抑或陈文璞做过什么,英姐都会告诉他。

    “为什么事吵嘴?”陈静铭能想到的原因是吴舟月。

    英姐摇头,“我只听到姑姐讲她近日噩梦不断,劝先生送走……”抬抬眼,示意楼上,指的是吴舟月。

    姑姐一向神经兮兮,这次似乎有点反常。

    陈静铭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是父亲要他安排吴舟月入学的资料,其中还有佟家五叔的推荐信。

    不用想,推荐信应是佟卓远怂恿佟五叔写的。

    吴舟月何德何能?

    “英姐,我饿了,麻烦你做点吃的,我待会就下来。”

    陈静铭以为心情不好的父亲应独自一人在书房,不想,他敲门进入书房,第一眼便瞧见斜坐于靠窗沙发一角的吴舟月。

    她手捧一本书,白色连衣裙,领口的绳结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光线原因,她窝在猩红色的窗帘下,红中透白,白得惹眼。

    陈静铭收回视线,将资料递给坐在书桌后面的陈文璞。

    陈文璞淡淡一瞥:“学校安排好了?”

    “有佟五叔做推荐人,事情很顺利。下礼拜一,她可直接入学。”

    听他们说话,吴舟月从书中抬起头,按捺不住好奇心,过来翻看她的入学资料,半趴在桌边,问陈文璞:“我师姐呢,她不和我一起吗?”

    “你师姐另有安排。”

    “她和佟卓远一起?”

    “不必担心你师姐,她那里有佟老太太在。”

    陈文璞将资料自她手中抽离,合上,放于一旁,“改天有空,我带你去佟家看看你师姐?”

    “好啊。”吴舟月很满意,抬头看向离书桌不远的陈静铭。

    陈静铭目不斜视,“没什么事我先下去。”

    书房内的气味、气氛,一如外面的阴雨,黏稠浓湿,在红与白的烘衬下,透着诡谲。猩红色的窗帘遮掩了一部分,关上书房门的时候,陈静铭还是看见了——

    他父亲搂过吴舟月的腰,她坐上他父亲的腿,脸上没表情。而他父亲,正以一种隐忍克制、一种近乎痴恋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他父亲抽开她领口本就松垮的绳结,剥开领子,露出她圆润的肩头。

    吴舟月抬着胳膊,柔弱无骨地攀上陈文璞的颈项。

    突然,她抬眸,目光如刃。

    陈静铭心中骤然兴起波澜,紧握住门把手,收回视线。

    书房门轻轻地、紧密地阖上。

    阴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下到晚上也不见停。

    寂静中,吴舟月望着天花板,好半天,她爬起身,看向已经闭目休息的陈文璞,留意他的呼吸声,伸手抚上他的脖子。

    风吹动树枝,枝丫打上窗户,发出声响。

    陈文璞睁开眼的时候,吴舟月收起自己可能不好看的神情,又怕没收好,低头趴上陈文璞的胸膛。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声,她问:“为什么不要我?”

    久久没听到回答,吴舟月改用广东话问他:“点解不要我?”

    陈文璞这才看向她。

    “学广东话了?”

    “不学怎么行呢,你们说话,我听不太懂,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说我怎么样,好没意思。”

    陈文璞笑,“用不用请老师来教你?”

    吴舟月抬起脸,颇为生气,“你不要挑开话题。”

    室内静默,时间流淌。

    吴舟月以为不会再有回答,欲要起身离开,陈文璞扣住她肩膀,低声问:“你想做?”

    不是想不想做的问题,而是她已经把自己送到他嘴边了,他却迟迟不张嘴,一次又一次,到最后一步,他总会停下,若即若离。她什么也碰不到,至多碰到他的金属裤扣,要想再深入,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机会离她那么近,他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吴舟月不明白。

    “我不懂,明明是你挑起的……”吴舟月看他的眼睛,“你不想要我吗?”

    陈文璞不喜欢她在情|事上过分主动,没有明说,只说:“你还小。”

    一面觉得她小,一面却又碰她,蜻蜓点水式地一碰,接着又不要了。吴舟月没见过像陈文璞这样的男人,比起欲|望直白的杨昌荣,陈文璞有些虚伪。

    她躺回去,过一会儿,从床上下来,边穿衣服边问:“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才能算大人?”

    陈文璞煞有介事地回答:“再过几年。”

    “你是说真的?”吴舟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回头对他一笑,似嘲讽,又似只是单纯地笑一笑,“陈先生,再过几年,你就老了。”

    当男人老去,便毫无价值,而她仍然年轻,犹如春天里的鸟儿,自由得可以随时飞离他。

    陈文璞支起身子,接过吴舟月扔来的浴袍穿上,穿的时候,他目光不自觉下移,看自己的双手、腰腹。

    四十岁的男人,皮肤姑且还算紧致,没有多余赘肉。

    可四十岁的他在二十岁的吴舟月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文璞久久无言。

    他这副样子大概吓着吴舟月了,她丢开梳子,从后面抱住他。

    “我说错话了?”她轻轻问。

    陈文璞扭身看她,“我在想……”有意顿了一顿,勾起吴舟月的好奇心,他才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老了,老到头发花白,老到走不动路,老到没力气再照顾你,你会怎样?”

    吴舟月愣住。

    她从没想过这些问题,更没想过有一天陈文璞会跟她说这些话。这一刻,她窥见陈文璞脆弱的一面,怔怔不言,心想,原来这个强大的男人也有怕的时候。

    她的年轻,是他怕老的原因。

    吴舟月展颜一笑:“那你可得趁现在还有力气,多多赚钱,你要留很多很多钱给我,等你真老得没力气了,我会用你的钱找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帮你续命。”

    话说得不现实,可她的笑像真的,真的能打动人心。

    “你啊。”陈文璞捏捏她的脸,发自内心地笑了。

    一夜过去,雨停了。

    即便昨日睡得再晚,第二天五六点左右的早功仍不能落下。

    因练功房还未弄好,吴舟月每日早晨在后园练功。唯有吊嗓子、学唱腔落了几天了。新地方,早晨又安静,完全不似师傅那里的家,隔壁公鸡一叫,一切都闹起来了,出门遛弯喊嗓,不必顾忌是否会打扰到他人。

    晨曦初升,吴舟月做完最后的收功,捏着毛巾擦脖颈间的汗,抬头间,见有人从前院跑过来。

    吴舟月定睛看,是陈静铭。

    灰短衫黑短裤,从露出的手臂和长腿能看出他经常运动,且有良好作息,宽肩窄腰,身形高挑。

    陈静铭慢跑着过来,迎面遇上吴舟月,脚步顿了一顿,目不斜视,不作停留,从她身旁跑过去,擦肩而过,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吴舟月抿了抿嘴唇。

    她第一次在早晨这个时间段看见陈静铭。

    平时这个时间,陈静铭不是早早出门,就是在地下负楼。陈文璞说,地下负楼两层是陈静铭的私人地盘。不过,现在陈静铭得分出一块地盘作为她的练功房了。陈静铭给她的感觉,他好像在躲着她,尽量不与她有任何接触。

    过一会儿,陈静铭跑一圈,又从前院往后园这边跑来,中途转路,向宅外大道跑去。

    吴舟月捏了捏手里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回屋。

    吃早餐的时候,阿忠来了,先到餐厅和陈文璞问好,随后去工人房小厅和老段、英姐他们一起用早餐。

    阿忠一来,则无好事。

    接着,果然,吴舟月听到陈文璞说:“今日我有事要去中环,由阿忠开车载你出去买你需要的东西。”

    坐于吴舟月对面的陈静铭听到“中环”,眉头微抬。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中环吗?”吴舟月问。

    陈文璞看她,用眼神拒绝。

    吴舟月扁嘴,接受他的安排,又想到什么,“那谁来教我广东话?阿忠吗?他能教得了我吗?”

    陈文璞沉思。

    这时陈静铭已用完餐,他持书起身,准备离开餐厅,去地下负楼。陈文璞将目光落向自己的儿子身上,“静铭,你国语现在练得如何?”

    陈静铭微微侧过身,“还在熟悉。”

    “也就是说还不够熟练?”陈文璞当即决定,“静铭,由你来教阿月广东话,阿月可以帮你练国语,她应当能帮到你。”

    陈静铭将目光由他父亲身上移向正在喝牛奶的吴舟月。

    隔着玻璃杯,她分明在看他。

    想起那晚的书房,隔着一扇门,她念《三国演义》,字正腔圆,抑扬有致,比起他发音别扭的国语,天差地别。陈静铭沉默着,最终在他父亲不耐烦的等候中,他答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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