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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醉酒(11)

    计划赶上不上变化,去香港的计划没能如期进行。

    决定出发的前一天,嘉容师姐临时起意,跟佟老太太商量腊月的封箱戏。

    在佟老太太没出现之前,他们的黄粱苑无人问津,随时都有可能解散,哪有唱封箱戏的兆头。嘉容师姐说,今年不同,也不一般,黄粱苑有幸遇到佟老太太这位伯乐,为佟老太太、为黄粱苑、为今年的运气,也为将来,他们说什么都要演出封箱戏。

    嘉容师姐这么一说,佟老太太这位戏迷自然很期待,遂让佟卓远留下,一方面是为封箱戏,另一方面是为农历新年拜祭祖先;佟卓远常年在外,老人怕他整个人连思想都跟着“西化”,数典忘祖。

    “封箱戏?”

    陈文璞是外行人,不懂这些。

    吴舟月向他解释,封箱戏是每逢年关岁尾的最后一场演出,以前唱戏的行当都装在箱子里,最后一场戏演毕,封箱大吉,停演休息。

    虽然黄粱苑今一整年演出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封箱戏还是要准备的,过年图个吉利。

    可惜,再吉利,陈文璞也没打算留下看封箱戏。

    离开前,他给吴舟月留了话:“过了冬天,我来接你。”

    陈先生不在,四楼只剩下阿忠。

    阿忠人如其名——他本名是什么,吴舟月不知,单说“阿忠”这个名字,阿忠很忠诚。吴舟月让阿忠做什么,阿忠不会马上去做,而是先考虑陈文璞是否会同意,同意他才去做,不同意则一声不吭。

    问及陈先生的私事,阿忠更是一声不吭。

    吴舟月在心中冷嘲:阿忠阿忠,真是忠诚!

    忠诚即无聊,陈文璞不在,更少了乐趣,吴舟月很少再来酒店,待在家中吊嗓子,勤练功,一切都为封箱戏,为她师傅的封箱戏。

    虽然封箱戏是嘉容师姐提出的,但师傅更看重,在徒弟身上挑的刺儿比以前还要多,挑得相当犀利,且毫不留情,谁敢跑调谁就挨大训,因此大家都不敢在戏这事上胡来,唯有认真再认真。轮到吴舟月,那刺儿可不光是挑,还得拔,一拔一个准,吴舟月态度端正得出奇,一个字:改。

    小年的前一天晚上,戏馆灯火朗照,因了佟老太太的捧场、葛爷的宣传,戏馆难得高朋满座。

    师傅不住地向来到后台的葛爷道谢,谢葛爷今日的帮忙,更谢葛爷往日的关照。葛爷笑声爽朗,摆摆手,出后台到前面戏台下方入座,只等锣响。

    开戏鼓锣声一响——

    封箱戏的看点是反串,青衣串丑角,武旦串青衣,男扮女,女扮男,各显拿手本领,没讲究,只图热闹。而这热闹中掺杂了师傅的信念。作为压轴的嘉容师姐,反串老生——是师傅的拿手活——唱的是《四郎探母》,唱腔稳重,韵味纯正,唱得很合佟老太太的意。

    后台,吴舟月听见外面的鼓掌声和恰到好处的叫好声,跟着高兴。一回头,却见一湘师姐激动地又笑又哭。一湘师姐说,从没想过能有这么一天,黄粱苑真的好起来了,她再也不说说什么“戏是黄粱一梦”这种窝囊话,师傅也不应该再说。

    没能跟陈文璞去香港,黄粱苑还是好起来了,吴舟月说不准,这靠的是陈文璞私下的推波助澜,还是他们自个儿的本事。不,她不能这么想,纵然有陈文璞的帮助,可若真没本事,没人买账,黄粱苑又怎会好起来?

    热闹劲儿过了,戏馆就静下来了,只剩灯火朗照。

    酒店联合戏馆搞了个活动,最热闹的活动是抽奖,特等奖是冰箱,一等奖是电视机,活动从小年开始预热,除夕夜开奖。老程叔的脑子尽用在这上面了。除夕当天,老程叔邀请吴舟月参与活动,吴舟月不愿意去,酒店没了陈文璞,无聊至极。

    吃过年夜饭,大家随老程叔去酒店凑热闹,吴舟月一个人在家中,临睡前,那个只会盲目忠诚的阿忠从酒店过来。

    “璞叔让我准备的新年礼物。”

    阿忠身后放着一只方方正正的大纸箱,高度及大腿左右。

    吴舟月猜不到箱子里会是什么礼物,没好气地问:“你准备的,还是他准备的?”

    “璞叔叫人送到酒店,你没来。”阿忠说。

    “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

    吴舟月拉了拉身上的披肩,双手抱臂,瞄一眼阿忠,上前踢踢箱子,没动静。

    这么大的箱子能装什么?家电?玩具?新年送这么个玩意儿,多不浪漫呀。

    吴舟月不想猜,让阿忠打开箱子。

    箱子上方是罩子,阿忠花了点功夫开箱。

    箱子一开,扑鼻而来的芬芳香气,是满箱子的花,各种颜色,红的、粉的、黄的……吴舟月呆住,缓缓蹲下,任由披肩滑下肩膀。

    可惜,她不识美,不认得这些花。

    不过,她想,这些花中一定有玫瑰。

    男女之间,送花总有玫瑰。

    扯下一片花瓣放在鼻前轻嗅,吴舟月问阿忠:“你知道这些是什么花吗?”

    阿忠即便知道,也不会回答。此时此刻,看上去比花更漂亮的人几乎被花包围住了,阿忠想阻止她伸手钻入花丛,想说花中有玫瑰,玫瑰有刺,却没能张口,因为吴舟月已从花中摸到卡片。

    卡片上有陈文璞的字迹,吴舟月脸上绽开笑容,高兴不已,几乎跳起来,对阿忠说:“你也新年快乐。”

    等陈文璞来京州接她时,花已经枯萎,漫长的冬季也快过完了。

    这一次,陈文璞说去哪里、几时去,吴舟月丝毫不犹豫,只会说好,没问题,都听他的安排。

    陈文璞微笑:“你变乖了。”

    吴舟月怎会不明白,去年没去成香港,一半原因是她的犹豫,而陈文璞因此生气,才会什么都没做,只留下一句“过了冬天,我来接你”。

    如果他没有留下阿忠,她很难相信他留下的话是真话。

    这次,她当然要变“乖”。

    “除夕那天晚上,你送我那么多花,我很开心。”

    吴舟月解下他手腕上的劳力士,套上自己的手腕,大了,戴不住。她看一眼陈文璞,只见他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他说:“你开心就好。”

    去香港的日子很快定下,师傅选的吉日,说利于出门远行,是大吉之日。

    师傅岁数大了,有时候迷信是为图个安心。

    师傅安心,做徒弟的也安心。

    出发日,吴舟月在家中等候半天,没等来同去香港的嘉容师姐,等来的是佟家的司机。司机带话,说梅小姐这会儿在老太太那儿,老太太到时也去香港,要让梅小姐陪着。

    即是说,今日只有她一人去香港。

    师娘担心,吴舟月说:“没事儿,佟卓远有安排人送呢。”

    “我是担心你坐车,你回回坐车就吐。晕车药买了没?清凉油也带上,说不定管点用。”

    “知道啦,师娘,你不要担心我,没听师傅说吗,大吉。”

    “甭管你师傅说的,迷信。”

    师娘准备小包零嘴,让司机帮忙拿上车。

    这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师傅出现。师娘说:“月月,别怪你师傅,你师傅就是嘴硬,这会儿不见人,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偷偷看着你走。”

    吴舟月不说话,想起什么,跑上二楼,下楼时怀里抱着一只铁盒子。

    盒子里装的都是她的珍品。

    “这眼镜是给师傅的,师傅舍不得换,我给他换了。这是丝巾,可好看了,给师娘你的——诶,师娘,你眼睛怎么冒珍珠呀?”

    师娘噗嗤一笑,笑中有泪。

    “月月,以前的日子再不好都过去了,别一直惦记着,以后的日子还要好好过。这些话,你师傅不愿意明着跟你说,你自小就聪明,没明说的话,你也懂,对吗?”

    以前跟着吴妈从申城到京州,娇生惯养出来的傲骨一日比一日脆,才十二岁,尝尽苦头……以前的苦日子,吴舟月忘不了,也不想忘,更不能忘。

    不想师娘担心,吴舟月违心地跟师娘点头,说都忘了。

    “忘了好,忘了就好。”师娘不住地叹气。

    和师娘拥抱分别,吴舟月拎包离开。

    到机场和陈文璞见面,佟家安排人陪着去香港,算是做个样子,也好给她家人交代。

    这像什么样子?简直是欺诈,有钱人干的事,有时候也不漂亮。

    飞机起飞的一刹那,吴舟月紧闭双眼。

    陈文璞当她是第一次坐飞机害怕,体贴入微,全程照顾她。

    再睁开眼,眼前已是香港。

    陈文璞当真把她带到他的世界来了!

    吴舟月忍不住高兴,她想,终于到这一步了,这是第二步,也是她在陈文璞的世界里踩下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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