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那些外星人能够影响人的情绪吗？”陈剪阳问。

    叶衔雨就是这个意思，白天的时候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但是当别人替她把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之后，她又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离谱。这些话说出来，估计也就只有陈剪阳不会笑话她。

    “算了，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陈剪阳说。

    “为什么要当你胡说八道?”陈剪阳说，“很久之前，人类还想不到自己会有发/情期呢。”

    叶衔雨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觉得这是陈剪阳顾及她面子，故意这么说的。

    “这都是没什么根据的事。”叶衔雨说。

    “警察在查那个老师的案子，也许，他们能查出什么来。”陈剪阳说。

    叶衔雨道：“即便是真的，也查不到实际证据。”

    她对此不抱太多希望，本来她的这个想法就没有太多根据，即便是猜对了，那精神控制、精神影响都是无痕的，根本不能查出什么能作为呈堂证供的东西。

    “这么说也是。”陈剪阳说，“不过，学校应该了解他们吧。毕竟，人是他们请来的。说不定，警察之所以来查老师坠楼这件事，而不是直接判定为自杀，就是学校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主动要求他们查的。”

    “可能吧。”叶衔雨道。

    说着，叶衔雨又看向陈剪阳，对他道：“你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复制人不是被禁了吗？现在怎么说？那些外星同学他们真的是复制人？”

    “当初复制我哥哥的是一家医疗企业，我母亲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联系，中午的时候她又联系了那家公司。得到的回复是，医疗企业依然不可以做复制人。但我可以肯定，那些人绝对是复制人。”陈剪阳说。

    “他们有没有说别的？”叶衔雨问。

    “有。他们还说，如果现在依然还有复制人存在，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民间违法研究；另一个就是官方秘密研究。反正不管怎样，普通人是不可能再拥有复制人了，现在不会有，将来这项技术也不会再有机会重见天日。”陈剪阳说。

    陈剪阳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叶衔雨道：“其实完全在情理之中，毕竟早就知道这次学术交流背后不仅仅只有学校在做决定了。”

    “是啊。”陈剪阳说。

    “不过，这事还是挺奇怪的，”叶衔雨说，“学校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但是呢，也没有要求我们保密。”

    “也许他们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有细节。”陈剪阳说。

    说着，陈剪阳看向叶衔雨，又问道：“这不奇怪吧。”

    叶衔雨不知道该说奇怪，还是说不奇怪，她回道：“我自己的感觉很怪，这种身处其中却又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怪。”

    “没办法，我们是学生啊。只能接受安排。”陈剪阳说。

    “倒也是。”叶衔雨相当认同这句话，“但这样会觉得自己很像实验小白鼠。接受一切安排，但不知道到底在发生什么。”

    这话一说，陈剪阳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你别说这种吓人的话了。”

    叶衔雨忍不住笑了一下。

    陈剪阳立马意识到她是在开玩笑，“你故意的！”

    叶衔雨倒不是故意想吓唬陈剪阳，她是真的有这种感觉，笑纯粹是因为陈剪阳的反应有点好笑。

    “别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可怕行不行？”陈剪阳说。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就算这件事背后有天大的阴谋，那也等阴谋来了再愁吧。提前焦虑的话，说不定今晚的觉都睡不安稳。”

    “有道理。”叶衔雨说。

    ……

    从陈剪阳家里出来，叶衔雨觉得有些冷，这几天的天气一直在变冷，已经连续两天没见到太阳了。

    白天的时候，天空是灰白色的，太阳被灰白色死死糊住，根本找不到。今天晚上倒是能看见月亮，但是它藏在浓雾和云层后面，毛毛的，像是擦在磨砂玻璃上的一块淡黄色圆形污渍。

    这天气让人不舒服，潮乎乎的，很躁人，感觉要下雨了。

    叶衔雨开始思考衣柜里到底有没有换季的厚衣服。

    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到那两个保镖——祁琉、甄魏，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了？”叶衔雨愣了一下。

    “你们学校有了一个规定，非学生、教职人员不得入内。”祁琉说。

    “什么？”叶衔雨走过去，在她们身边坐下，“什么意思？”

    “今天你们在上课的时候，有人提醒我们，让我们离开学校。”祁琉说，“我们当时不想引起矛盾，就先离开了。”

    下课的时候直接被警察带走，回来的时候脑子又稀里糊涂，叶衔雨都没意识到这两人不在。

    “后来你被警察带走，我们跟在了你身后。看你没事，我们就没有打扰你们。”祁琉又继续道。

    找这两个保镖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挡住王贤岚的妻子，现在王贤岚的妻子肯定也进不去学校了。保障与危险同步消失，维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那你们以后就不要跟我进学校了。”叶衔雨说，“在学校外面等我吧。学校里面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说着，叶衔雨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些外星人的脸，“等一下……”

    看到叶衔雨的脸色有变化，两人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怎么了？”祁琉问。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叶衔雨说，“你们之前在军队的时候，有见过外星人吗？”

    听到叶衔雨这么问，两人都面露难色。

    “军队的事情，我们不方便和别人说。”祁琉说，“抱歉，叶小姐。”

    “没事儿，我也想到了。”叶衔雨说。

    看到叶衔雨满脸失望神色，祁琉又道：“不管怎样，军队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你们不必担心。”

    “是么？”叶衔雨问。

    “是。”祁琉非常坚定地说，“这就是军队存在的意义。”

    叶衔雨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她觉得，如果那些外星人真的有危险，那么就没有人能够百分百确认他们这些学生的安全。

    警察也好，军队也罢，这些人的能力再高，反应再快，都只能在事后介入。等到他们开始行动，那么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了。如果发生严重的伤亡，比如说那个给她们上课的老师，对于受害者来说，任何补救都意义不大了。

    原本叶衔雨还有两个保镖可以指望，现在也不行了。估计也没有什么争取的余地，学校肯定不会同意开后门。

    “我们会在学校外面等着你，至于学校内部，你不必担心。”祁琉说。

    听到这话，叶衔雨不由得心中一震，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祁琉，“学校里面，有军队的人？”

    祁琉没有回应，只道：“你要相信，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不管是学校，还是其他方，都不会毫无准备地开始的。”

    虽然祁琉做出了很明确的保证，但是，说的话依然含含糊糊。

    陈剪阳都没能从他妈那里问出什么来，叶衔雨自然也不期待祁琉能告诉自己什么，她甚至不期待祁琉能了解这件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叶衔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都休息吧。”

    说完，叶衔雨就回自己房间了。

    回到房间之后，叶衔雨看了看自己的衣柜。她来这里之后还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所以柜子里的空间还算富余。翻看了几下才发现，自己随身带来的衣服里只有一件外套，而且这件外套有些过厚了，暂时还穿不上。

    叶衔雨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最近的天气，发现接下来一直处于缓慢的降温中，线上买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看样子，她得出去逛逛，买点衣服了。

    明天刚好就是休息日，她打算出去买东西，顺带散散步什么的。她刚做好这个决定，就收到了陈剪阳的消息，问她明天有没有事，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叶衔雨和陈剪阳说自己明天打算去买衣服，顺带逛逛街散散步。

    陈剪阳的消息立刻回复过来：“那我们一起去吧？”

    叶衔雨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答应了之后，叶衔雨心里又有些纠结。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之前陈剪阳说过的话，那些比明示还要赤/裸的“暗示”，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越界。

    可是，真纠结起细节来，她又觉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在越界。一起上课，一起回家，一起吃饭，时不时的额外关注和关心，遇到事情之后，他甚至还是自己的首要和唯一倾诉对象……

    那道“界线”就好像是飘在水面上的一串浮漂，随着水面波纹不停地摆动着，永远隔在那儿，又永远在被水波推着越界。

    有一天，天寒地冻，水面结冰，浮漂也会随之冻结，那条界线停止摆动，彻底将两人分隔开。但是，或许也会有一天，浮漂会被水波带走，不复存在……

    想到这个，叶衔雨突然觉得有些羞耻，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叶衔雨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

    叶衔雨洗澡时，留在外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有人打电话给她。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一个相当执着的陌生号码，不停歇地打了三遍才彻底停下来。

    最后一遍铃声停下之后，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飘出一条信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