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西里斯一直没有出现在伊西斯面前,不过本来也是,他们除了那节因为她跨年级选择的魔文课以外,也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伊西斯垂下眼睛,手中的羽毛笔慢慢停下,再加上她提出的条件本身就让人为难,也不知道西里斯什么时候能发现。
正出着神,图书馆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图书馆不准带宠物进来,是谁的,带出去!”
平斯夫人声音很严肃。
阵阵骚动一直传到了伊西斯这里,她并没有在意,继续埋头写着作业,直到她的腿被拱了拱。
下一刻,她抱着书被平斯夫人拒之门外。
伊西斯眼睛闭了闭,克制地看向罪魁祸首——
那是一只看起来就没有成年的油光水滑的黑狗,但他的体型已经出乎意料地大了。
换其他时候,伊西斯可能还会有心情去逗逗他,但现在,她只想找到这只狗的主人,然后狠狠削他一顿。
但狗子恍若未觉,嘴里咬着她的衣角,试图拉着她往前走。
伊西斯站在原地,脑子里思绪转了一圈,答案似乎已经开始明晰了。
“西里斯?”
黑狗身体僵住了,他轻轻呜咽了一声。
得到答案后,伊西斯抬脚往前走,发现黑狗还在原地以后,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带路。”
她怎么觉得西里斯养的狗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黑狗垂头丧气地带着她往城堡外跑去。
到了城堡外面,黑狗似乎觉得这样太慢了,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女巫一下子撞了上去,他顺势一拱,伊西斯整个身体都趴在了他背上。
他轻轻叫了一声,开始加速往城堡后面的山下跑去。
伊西斯下意识地紧紧搂住黑狗的脖子,速度快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迷蒙中她似乎看见了学校里那棵还不大,但依旧杀伤力惊人的打人柳越来越近。
身下的黑狗直直地冲那棵树下撞上去,迎面而来的枝条携着劲风直冲他们而来。
伊西斯慌乱中试图拿起她的魔杖,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最后所能做只能闭着眼,把头死死埋进黑色大狗厚实的皮毛里,整个人做好了被击飞后的防御姿势。
但过了好一会,预想的疼痛一直没有到来,伊西斯感受到的依然只有身下大狗奔跑着的肌肉起伏的动作。
她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密道里,正在飞速往前跑着。
不多时,他们就从密道的另一端出来了,进入到另一片林子,大狗依旧带她往前跑着,伊西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出来的地方,暗暗记下了这个地址。
穿过这片树林,一个小镇出现在他们面前,伊西斯一眼认出了这是哪里——霍格莫德村。
在进入小镇后,黑色的狗子开始小心翼翼的东躲西藏,尽量不让镇上的人发现他们,直到到了帕笛芙夫人茶馆门口,狗子才肉眼可以地松了一口气,他轻巧地趴下,示意背上的小女巫爬下来。
等伊西斯整理好自己以后,黑狗这才站起来,带着她熟门熟路的进入茶馆,直冲着二楼走去。
柜台后梳着发髻的胖胖女巫淡定地继续擦拭着手中的杯子,似乎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
走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门口,他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直接用头拱开了门,大大咧咧走了进去。
伊西斯紧随其后,果不其然发现她想见的人就在里面。
她轻轻叩了叩已经打开的门。
里面正瘫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喝着茶的男巫头也没回。
“进来吧。”
伊西斯从容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她端起其中一杯浅浅抿了一口,抬头发现对面闲适斜躺在沙发上的男巫正饶有兴趣的观察她,他也并没有因为有客人的到来而坐的更正经一些。
伊西斯也坦坦荡荡的望了回去,虽然在之前没有真正见过他本人,但长得的确符合传闻中的样子,布莱克经典的黑发,长长卷卷地搭在锁骨上,眼睛像含了一汪秋水,多情但又桀骜,面上少了布莱克家里祖传的高傲冷漠却带着一丝疯狂的神色。
和西里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伊里斯思绪纷飞了那么一会。
“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布莱克。”
闻言,男巫大笑出声。
“最好的嘉奖,我现在知道西里斯为什么喜欢你了,”
他微微坐起,举起手中的茶杯朝伊西斯示意,“和西里斯一样,叫我阿尔法德或者阿尔。”
“好的,阿尔法德。”
伊西斯喝完杯中的茶水,轻轻放下杯子,环顾了一圈,桌上的另一杯茶水依旧腾腾冒着热气。
“西里斯什么时候来?”
趴在桌侧,把头放着自己前爪上喘气的狗子不可置信地一下子抬起头。
阿尔法德一下子被呛到,一边咳一边笑。
“他已经到了。”男巫的腿半搭在沙发扶手上,顺势踢了踢那只黑狗。
“得了吧,赶紧变回来,当狗很上瘾吗,西里斯。”
“如果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小虫子,当狗感觉还挺不错。”
于是,西里斯迎着小女巫锐利的目光,默默地变了回来,顶着压力坐在了她旁边,掩饰性地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他被烫到了。
西里斯控诉的眼神飘到了阿尔法德身上,成年男巫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我听西里斯说,你想学大脑封闭术?”
阿尔法德语气虽然还带着笑意,但里面暗含的尖锐直指伊西斯。
伊西斯的脸更苍白了一些,她直视着男巫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
“原因的话,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她深吸一口气:
“但是,如果您愿意教我的话,您肯定能看到。”
“已经有人对你使用过「摄神取念」了。”
“……是。”
阿尔法德手指磨挲着茶杯,若有所思。
“既然现在你不愿意说,那么,你不担心我自己看到了,然后把「秘密」说出去。”
“不,你不会;”
伊西斯两只手紧紧握紧了茶杯,“以及,我想和您在西里斯的见证下立牢不可破誓约。”
“你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
阿尔法德失笑,他摇摇头,“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巫,顺便给了旁边急的快跳起来的侄子一个[封嘴锁喉]。
在她脸上,他似乎看见了——
“不愧是埃弗里,答应你了。”
阿尔法德摸摸下巴,不怀好意,“西里斯原本也会跟着一起,你们互相练习的时候,他保不齐也会看到,要不要我只教导你好了,反正他也不算聪明。”
闻言,一旁的西里斯试图反驳,但嘴上的魔咒并没有失效,他只能可怜巴巴地望向一旁的女巫。
“不用,”伊西斯并没有看他,轻笑一声,“既然我长嘴说不出,那我给他机会自己看好了,「摄神取念」也不是那么好学的,不是吗?”
天色渐暗,两人一起被阿尔法德赶了出去。
走在回城堡的路上,两人都没吭声。
“……真的不用我和你定牢不可破誓约吗?”
西里斯准备再确认一次。
“不需要,如果你说出去,那就是我因为信任你应当付出的代价;”
伊西斯停下脚步,认真地望着西里斯的眼睛,“然后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杀了你。”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西里斯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但愿。”
伊西斯话锋一转,“阿尼玛格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西里斯在树林里用脚踢着前面挡路的荆棘,给身后的小女巫开着路,闻言,他略带心虚地摸摸鼻子,“二年级的时候。”
“教我。”
“行。”西里斯回头,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和以前一样了?”
伊里斯失笑,“我们一直和过去一样,从未变过。”
“但是,我们在城堡里不可以。”
她停了下来,城堡已经出现在了眼前,这座千年古堡沉默地伫立在黑夜里,里面的人来来去去,喧闹斗争,只有它,宽和地承载了这所有一切,包容着进入这所学校的所有孩子。
西里斯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凝视着远方的古堡。
“你先走吧,伊西斯。”
“嗯,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