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煎熬的时间很短暂,郁识骞到底还是顾忌她紧张,很快放开了她。

    她甚至忘记掩饰自己的局促,连借口都不找就溜之大吉,跑过昨晚住的房间,关上门后暗自懊悔,就不该跟他回房的,只是刷个牙,到他那去干什么。

    他们原本约好下午,会一起出去逛逛。杨星星临出门前发现自己没有换的衣服,衣柜里,只有崭新的内衣裤和睡衣。

    她只好打给郁识骞:“我忘记带换洗的衣服了。”

    他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说:“我的疏忽,现在去给你买。”

    “等会儿,”她连忙叫住他,“你知道我的尺寸吗?”

    郁识骞态度倒是坦然,向她确认:“你指的是你的三围?我不清楚,方便说吗?”

    买个衣服,哪里需要报三围……杨星星扔下一句:“反正你买S码就好了,买好了快点回来。”说完匆匆挂了电话,抱着双腿坐在地毯上发呆。

    他聊天的语气越随意,她越能体会到,身边有个男朋友陪伴的真实感。萧秋雨跟她分享过经验,情侣刚在一起那段时间仅凭荷尔蒙和新鲜感就能让恋情足够刺激,但时间拖长之后,爱情保鲜的秘籍大概就是任凭自己爱的那个人,一点点地渗透进生活中,逐渐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她现在,除了和他亲热之外,其他时候不会再感到紧张了,算是个进步。

    男人买衣服,速度应该会很快。可没过一会儿郁识骞就打过来电话:“看中一条裙子,你喜欢白色的,还是黑色的?”

    “都行。”她听见身旁有女人们兴奋的声音,应该是服装店的导购小姐,还不止一位。脑海中顿时出现他被人追着推销衣服的滑稽景象。

    模样周正,脸蛋身材俱佳的男人愿意为女朋友买衣服,本就是稀罕事。她一想到这样的他可能早就迷倒一大片人,心里酸溜溜的,对着不存在的假想敌撒气:“如果有女人找你要微信,千万别给哦,可能是一种新型诈骗手段。”

    郁识骞笑了。

    她不服气,偏要问:“你笑什么?”

    他似乎往前走了几步,导购小姐的声音消失了,“没有,我在想,两种颜色都很适合你,干脆全买下来吧。”

    “不用,挑一条就行,”说实话,她有点不相信男人挑衣服的审美,“你随便挑,早点回来。”

    郁识骞想了想:“那就白色吧,和里面的颜色比较搭。”她听完,差点脱口而出问他,里面什么颜色?一低头,发现不久前被他解开的睡衣扣子,还没系好,胸口大片裸.露的皮肤,以及白色的内衣……

    好吧,原来是内衣的颜色,他这个人,讲话怎么不知分寸。她紧绷着脸,回一句,白色就白色,郁识骞这才不再拖沓,说很快就会回来。

    他去的商场离得不远,所以门被敲响的时候,杨星星的第一反应是郁识骞回来了。

    门外的人,却是笑眯眯的童姨,双手端着茶盘:“星星,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她侧身避让,看着童姨走到里面,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顺手带上门。

    看这架势,童姨应该有话要说,可当她坐下来,童姨却让她尝尝这花茶,别的什么也不说,似乎只是来邀她一同品茶的。

    杨星星只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了。她尝不出和平时的茶有什么不同,而且,还很烫。“其实我不懂茶。”她抱歉地笑笑。

    “你喝得太快了,”童姨轻轻地吹着茶水上浮动的热气,“喝茶前,要有耐心,心要静。”

    她似懂非懂,学着童姨的做法先吹了吹热气,然后,抿了一小口:“好像,味道和刚才有点不一样。”更香,有回甘。

    “这就对了,”童姨笑道,“原谅我,我脱离社会久了,平时闲得没事做,只喜欢品茶消遣,你不会觉得无聊吧?”

    不会。她摇头说。不仅不无聊,还感到惊讶。原以为童姨只是郁家聘请的帮佣,却有如此雅兴。

    童姨看着窗外,这个高度,旁边横伸出来的枝桠刚好触到玻璃,因是秋冬时节,树枝光秃秃的。“识骞是我看着长大的。”童姨忽然轻声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

    杨星星轻笑:“是吗?他以前什么样的?”

    “很犟,认定一件事情,拉也拉不回来的那种,所以我从那时就坚信,这孩子会做出一番事业,就算这样会得罪所有人。”童姨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悲伤,“他被误会的时候,我真怕他挺不过来。”

    童姨没有明指是具体的哪件事,但杨星星大约能知道。

    她爸爸是杨肖臣,曾和她说起郁识骞的传闻,不过没说太多。但那天过后,她自己偷偷在浏览器上搜索过他的名字。

    这年头的记者,也许考核压力很大,豪门生活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有内争暗斗,纷乱不堪,三年前的某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披露的新闻忽然登上头条,报道上说,郁家的某位年轻公子哥是一桩凶杀案件的嫌疑犯,目前已被批捕……而那天,的确有一名郁姓男子被关押进警局,而被害人,正好是曾经和郁氏集团有商业纠纷的老板……

    当时这起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怀疑,这个杀人犯就是郁识骞。

    即便后来郁氏集团发布澄清,警方也公布了犯罪嫌疑人的姓名,民众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兴趣,许多人说郁某是在郁识骞的指示下杀人,为的是替长兄扫清障碍。而郁识骞,什么都没做,一夜之间身败名裂,好长一段时间谣言四起。

    “他意志力坚定,陌生人的指责我倒不担心,”童姨叹息,“可就连家里的弟弟妹妹,也怀疑事情是他做的。那段时间,他抽烟很凶,喝酒伤了脾胃,修养了好久才缓过来。”

    “没这么夸张。”忽然的打断让她立即回过身去。卧室门开了,他靠在门上,手里提着两个购物袋,“我打扰你们聊天了?”

    “没有,我该走了。”童姨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收拾好茶杯匆匆走了。

    “在聊我?”他走近,将购物袋放在她的腿上。

    “没聊多久。”她脑袋里,还在重复童姨刚才的话,一时转不过弯来,反应慢了半拍。

    “聊些什么?”他果然这么问了。

    她却在想,到底,该不该问,会不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可她早晚要知道,因为他们会成为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三年前那个案子,”杨星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回自己的掌心,“到底怎么回事?”

    -

    问完,她反省自己语气是不是太严厉了,反倒像逼问。站起身,走向他,拉住他的手,放缓声音说:“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郁识骞垂眼,手掌扣在她的头发上,一双眼睛没什么感情:“路上再问,先去换衣服。”

    杨星星疑惑抬头,他指指腕表,提醒时间:“快两点了。”再晚点,不够时间出游了。

    从卫生间出来,杨星星站在卧室里半人高的镜子前左看右看。这裙子是不错,白色也好看,就是尺寸有些不对,腰的位置太宽了。

    包里正好有一根皮带,翻找出来系上,细细的一条带子,恰到好处地收住有些宽大的布料。从进门后就一直待在她房间里的郁识骞不禁赞叹:“星星,裙子很衬你身材。”也不知是夸她身材好,还是夸他自己的品味了。

    杨星星拎起背包,看着他:“走吧,你不用带什么吗?”

    “钱包,车钥匙,”郁识骞双手从风衣口袋里伸出来,从另一个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女士风衣,给她披上,“外面冷。”

    她乖乖地张开双臂,任由他帮她穿上风衣,将扣子一颗颗系好,不断地,揣摩着他的表情。他生气了么?看不出来。没生气么?也看不出来。如果学过微表情就好了。她垂头丧气地被郁识骞牵着出门,上车。

    州海市这么大,杨星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将所有的地方逛完。他准备带她去哪里?她偏过头,去看正在开车的他,听见他说,“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

    “全部。”杨星星轻声说。

    郁识骞看了她一眼,很快地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路段。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郁哥?”

    “还记不记得伦敦那晚?”他突然说。

    杨星星一怔,心想以现在的氛围显然不适合谈那件糗事,可他为什么要提?

    车子恰好拐过一个路口,往前开了会儿,遇上红灯。车停了,郁识骞单手把着方向盘,声音低下来:“那天之后,我总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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