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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糊鱼

    风吹落雪迷人眼。

    气流从绒毛的扑簌下吹出,带走了那一行悄然落下发出的答复。

    “好,我周五早上九点请好假,要不要买点菜招待一下你的朋友们。”

    眨眨睫毛,呼吸轻缓。

    结束酒店旅居而随意租了间小窝住,已成了陆九麟多日来,连连被敲门狂轰监炸的起缘。

    小区一楼大厅,楼层管家都不必过问,就一个眼神判断这群富家公子哥的身份地位。

    尤雾长了记性收敛住脾气,和殿后的大石最后一批步出电梯。瞄一眼从早晨起就严阵以待的大石。

    最终他吞下了所有亟欲冲出的话。

    门开时大家都安静了,做好是一个“不速”女人探头而出的准备,而东张西望。“咔嚓”一声,在屏息里门打开。

    陆九麟靠墙和他们大眼对小眼。

    正有人冒出了一声“阿九”。

    侧身的陆九麟让出了里面的空间。尤雾挤上来的动作戛停,与手里捏锅铲的周唱晚打了个照面。

    陆九麟看了朋友们一圈,说:“终于肯屈尊来这吃顿饭了。”

    “在家做多费精力啊,阿九。不如我来请一顿给这个,怎么称呼?”活络气氛的裴见玉穿上拖鞋,顿了顿说。

    “嫂子?”

    尤雾瞥了后头的大石一眼,挥手:“叫原名呗,整那么亲昵作甚。大石你过来过来打头阵,缩在后面别太阴沉,你是我们的排面知道不。”

    大石斟酌地抬起眼,沉步几大步走上陆九麟跟前。陆九麟原本没表情的把头低着,看着他过来,慢慢似笑非笑。

    大石拨弄了一下腕表,擦肩,掠过靠在陆九麟身后的周唱晚。

    陆九麟给鱼贯跟在大石脚后的人们门,让出了路。他转头,望着鼻子上冒了点汗珠还浑然不觉的周唱晚。

    “紧张了?”

    “还好。”

    他捏了她的手:“总要面对的,陆夫人。”

    陆九麟走进厨房看到自己的杰作,本是金黄酥润的鱼,在周唱晚的无用功下萎缩成了一团。他飘向始作俑者,接过她手中的铲,转小火翻转到背面。他虽为第一次下厨,悟性却很好地烧了不错的红烧鱼。

    陆九麟靠在橱台上把周唱晚拉过来,说道:“别紧张就是吃个饭。”

    马失前蹄的周唱晚解下身上的男式围裙:“我好像更适合烧鱼汤,不是我狡辩,我也照顾过你几回了,凭心而论我的厨艺还是能竖大拇指的吧。这次我不大适合……”

    陆九麟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正布置下一道网上看来的菜肴,余光扫见大石。大石推开门杵在一侧,他增了肌,看起来像道精实的柱子拦在出口。

    蜕去平日二世祖的幼稚,他的成熟将厨房内这对小情侣的青涩与稚嫩衬托得格格不入。

    大石看着周唱晚,嘴却对陆九麟开阖说话:“我才道阿九也愿意动起手脚,亲力亲为来下厨了。”

    陆九麟扎好围裙,皱眉望着先来不善的大石。

    “既然不做饭,刚才又何必装腔作势,躲在在厨房做什么。”大石说。

    他钉住人的眉眼很是凌厉,陆九麟并不喜欢身边的朋友冒出陌生的氛圈,好像对立要打架的仇人。

    “大石你放尊重一点和她说话。”陆九麟打断大石持续给周唱晚的施威。

    大石淡淡地转回眸光,望回陆九麟。

    “为什么?她什么时候是我们这圈子的了,还要我委屈求哄着看脸色么。”

    陆九麟定了定,目光挪向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周唱晚。他忽然蹙眉笑了一下,对大石说:“她以后怎么不是了,再怎样也是陆行川钦定的人选。”

    周唱晚垂眸玩手指,像翻花绳地绕,从一根到另一根。

    周唱晚看到大石顽固高傲的神情松动。

    那仿若在叹息敲不开迷字格后的挫败,这个习惯了十来年孜孜为陆九麟妥善殿后的发小,看着有无数话要推心置腹。

    陆九麟能感觉到,大石那要冒火的情绪,忽然被他一句话打得伏首低头。

    陆九麟看了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横亘在中间当夹板似的周唱晚,脚步迟疑了一下。

    他低头对周唱晚说:

    “觉得不舒服你先出去吧,这里我解决,待会儿吃饭了再叫你进来一块烧菜,打下手。

    “……”

    周唱晚眯眯眼,也没说多余的话反击这只狡黠的狐狸。碍于有位大山似的大石,这仁兄的站立,她转身给两人留出交心的空间。

    大石把手放下不绕弯子,径直冲着陆九麟道:“你多久没回陆宅一趟了。”

    陆九麟不着痕迹一皱眉,直直瞥着非难的大石。不是这难题答不出口,敏锐地觉察到大石是抛出一个话引,诱他入坑。

    他索性低眉看着手指,不回答。

    果然在他意料之中,大石根本猜出他的沉默,干服跳过说。

    “你不是爱上周唱晚了吧?我看阿九你是把她当一个避难所来给自己图安慰,非要这样你才敢拍着胸脯说,对你爸毫不关心。”

    陆九麟说:“那又如何。”

    大石直视住他的头发,说:“你既然不爱那女人就别玩了。真正想做到对你爸不再有应激反应,就把你爸强赋于你的东西甩开。”

    “怎么甩。”

    陆九麟像卸下心防般松软笑了,眼神淡淡的移向了窗边,摊开双手。

    大石恨铁不成钢地摇上陆九麟的肩膀,双手虚握。

    这已是手下挚友一把少年骨头的清减的全部。

    大石对陆九麟说:“把你该得到的都抢回来,我能动用我家族的全部帮你。”

    陆九麟说:“这身流着陆行川的血呢。大石,我发现有些既定事实,人无能为力。”

    大石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重整思绪抬头。被他捉过肩的陆九麟一脸神游,漠然而沉静地看回大石。

    头几日陆九麟被自己这位这又恨又躲的生父,几乎折磨得睡不好觉。

    直到他惊觉到,那个长年站在楼梯下仰望自个的女孩孩,也像他一样,对于有“养育”之恩的陆行川——她的陆叔叔的重病,并未装出应有的尽责关怀。

    陆九麟说:“你知道吗,不管周唱晚该不该尽心侍奉把她当半个亲生女儿养的老头子,我在她身边,确实感到了同类的气息。”

    大石不说话。

    “同样喂不熟的孤狼。”陆九麟说,“我本以为我妈死前那种痛苦又要再攫住我。周唱晚这人的存在,让我感到原来陆行川的死于我而言,不过如此。”

    隔着一门的两个世界,对头频频张望这里的尤雾陷进沙发。正逢燕春生凑近,与他私语。

    “这个周唱晚我之前也有一面之缘,论脸,也至多清秀,怎么就搭上了陆哥?”

    尤雾看了眼横在他们纨绔二代之外的周唱晚,说:“这张脸我都看腻了,整天低眉耷脸都不正眼来一眼。”

    燕春生自觉周唱晚似乎换了身娴静衣服,比先前普通到淹没人群的寻常学生装,平添两分清丽。他亦是聪明的人物。

    觉察到陆九麟正宝贝的他们的“嫂子”,似乎被他们圈儿,不言而合地抵制成了眼中钉。微妙地收回打量,起身招呼出门的陆九麟二人。

    大石脚步特意放后两步,侧过壁厅时扶了扶架上的绿萝,借势弯腰同陆九麟说:“你小心谨慎点,我非但不认为你俩是一路人。我更觉得你们完全不在一条道上。”

    “那又如何。”陆九麟没回头。

    隔了片刻,他模糊低语又像自问,又像自答。

    “我又没损失什么,还是划算的。”

    大石当没听见他的声音,看陆九麟在周唱晚面前停住了脚步,便乘机跨上去,顺手摘了手表往旁边一搭。

    活脱脱把周唱晚当成了家中的女仆。出乎意表的是,周唱晚盯着自己,什么也未动。

    大石忽感一阵针锋相对,从脊背密麻冒出。

    他肆无忌弹地往几上随便一搁,这只价值不菲的名表被当腌臜一样,丢弃一旁。

    更像一种无形的挑衅。周围人碍于陆九麟不敢冒出一声笑来。

    僵持一会,陆九麟打破沉寂:“ 这不好玩。”

    “好。”大石抬头点向陆九麟,对他说:“我错了。”

    裴见玉眼瞅着陆九麟有翻脸的趋势,忙站出来打圆场。

    “我会做饭,陆哥我来给你打下手。”

    众人嘻哈着把话题赶忙揭过去。大石虽言语得逞,也并笑不出来。

    吃饭中间几次都看到陆九麟刻意无视自己。他当了一场被主人遗弃的外人秀,久坐不住,吃完饭已遽告辞。

    大石到门外时又看向身后,陆九麟双手环胸背对他坐。

    大石顿了顿,才说:“我走了。”

    附和他的自有那群簇拥在陆九麟旁边的发小玩伴,左一口右一口给足面子的道别。独缺一人。

    大石意外发现向来垂首唯诺的周唱晚,今日倒也尽“女主人”之谊,扶着门框看他,却像极了一种平视的回击。

    大石笑笑背过身,对于这周唱晚狐狸尾巴的显落更觉已然。

    他沉着脸回想今日的一举一一态。

    背上周唱晚的凝视,一路如芒刺在背。

    人散茶凉后周唱晚坐回去,顺手拾起桌上遗留的手表,说:“你朋友走得匆忙,都没捎上。”

    陆九麟说:“随他。”

    周唱晚嗯了一声又埋头做事了。陆九麟凝眸将手机放下,起来站到窗边,盘旋好乱糟糟的思路。回头,见到依然沉心做学校寒假课题的周唱晚,他晃荡回来揽过她。她说:“等我专心弄好这个。”

    陆九麟搭在周唱晚肩头,看了一会说。

    “下周除夕你陪我一块回去过年。”他道。

    周唱晚微微动了动,陆九麟又说:“不许拒绝只能说好。”他有些焦躁地深呼了口气,眼神垂着不复往日的清明。

    周唱晚说:“我过年不回陆家老宅还能溜哪去呢,到时,恐怕还需你顺车载我一趟。”

    陆九麟打了些精神,懒散地揉两把头发。

    “也是。”

    陆九麟知道自己是深受大石那番话影响了,对方虽毫不留情戳心窝,也正因越真实越扎心。但转念他又瞧向周唱晚,愈发感到这也是个没心的。

    他不禁油然贴近了些,用鼻子小心而肆意地感知,像试探小动物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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