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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翻了

    星子升起的天空颜色浓重,空气里紧绷的线,似乎下一秒就宣告勒破。陆九麟伸手,不重不轻的力度。

    周唱晚小心蹙眉,在旁人看来一脸的小表情,抿起的唇角的弧度像一勾细细的弯月。

    陆九麟松开钳住她小巧下巴的手,眼皮松散地垂下,从旁倨傲地看着自己收回的手。

    “看一眼怎么了,多大的稀奇。”

    “那你别看”。周唱晚拔了拨头发小声回应。

    晚风轻轻送走一切消沉的情绪,惟剩异样的暧昧,浓重的呼吸在此间酝酿。陆九麟侧眼看到她眼梢微红,被激动微染上的旖旎,把素巧的小脸晕得淡妆淡抹一般。

    他看了一会,低头方才对周唱晚说:“还得意起来了。”

    周唱晚两手抱腿,玩着足边吹起吹落的草屑,咸湿的泥土骚伴着草香一齐扑鼻,惹得鼻尖阵阵发痒。

    她掬起一把小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唧咕着说:“若非当面亲眼为证,我看你还得诬蔑我。”

    陆九麟舞松开双腿,往旁靠近,意味不明冷哼一声,周唱晚哼哼唧唧,活像头吃饱饭边散步边唠叨的啃草小羊。

    “现在是互连网流量时代,在这个平台上又是胜者为王,越符合这一行的就越能者胜任,你想不承认都难。”

    “拥有卓绝的拍照修图技术,每天在百来张照片中择优选之,就能划入优胜者中的,已然也是凭本事吃饭了。”

    周唱晚耳根微微泛粉,语调越含混轻微,脸孔的蒸霞愈显浓郁。

    声音清清凉凉,透着大段平铺直叙后的真实意图的内在狡黠。

    “说到底变着法儿地拐弯抹角夸自个。”陆九麟弯腰凑到她面前,语气吊儿郎当里含着松懒。

    不成想周唱晚蓦然将领下的脸抬起来。

    长得像小鹿般清透姣好的眸子,直剌剌的跟他视线交汇。

    陆九麟征住。

    周唱晚手脚伶俐,爬至他耳边说道,“没错!”

    温热的吐息惹得人后颈直发痒。

    她迅疾地趴伏又匆匆窜开,牙齿敞在空中,洁白而敞亮。干净里蕴着潜伏底下的鼓点。

    漫天的草屑伴着零单的花瓣,扑扑簌簌落在头顶。

    犹如一只顺火燃起的蝴蝶,所过之处引起漫天的火星子。细草碎屑成了助燃器,飞扬的片屑把男孩女孩的眼底,悉数扑满红光。

    闪光灯毫无预兆的四射而出,陆九麟同一时刻便伸出了手,臂膊挡住外界喧嚷的采访声。

    隔着清瘦的手,被护在下面的周唱晚宛如埋进了一个隧洞。

    紧挨的脸前,单薄中透着韧肌的上身传来他干净好闻的香气。陆九麟若有若无的男性气味,把幽密的空间一点即燃。

    手一甩,外套果断脱到了周唱晚脑袋上罩住。

    他一改平日的慵懒,冷脸以待,那些蚊蝇般甩不开的刺目白灯如蛆附骨,黏在俩人飞驰的脚步后。

    “据悉您的生父陆行川即日将出院公布继承者任选,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私生子一门,您作为陆家长子,且身负叶氏独外孙一头衔,对此有何看法?叶氏对这桩‘暗度陈仓’的秘书庶子门又是如何看法?”

    陆九底长腿下健步如飞,震得外套底下周唱晚也心跳如鼓。

    他脚步只停顿一瞬,挑开冰凉如水的视线,扫向那些心怀不轨追杀而上的豺狼虎豹。

    “陆家的私事,何时轮得到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过问。你们何不尽早堵到医院门口,去当面质问独掌生杀大权的唯一当事人。”

    陆九麟的手并不宽厚,只是穿透薄薄一层料子传进十分温热的温度,极富沉稳之感。他的蔑视浑然天成,浸润骨子的倨傲在此刻化身不容侵犯的威严,萦绕周身。气场像极了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老谋深算的商人。

    陆九麟酷似母亲的眉眼捎上了身为叶氏后代的凛然,随意打了个安保电话,当场质问过去:“这么大的小区任由记者蜂拥涌入,你们是吃干饭的么?”

    后面三两成群的硝烟队伍被赶集涌来的保安呵退,咔嚓咔嚓声里,仓皇地撤退奔逃。

    闹剧持续到俩人下了电梯,空荡的地下室死寂一片。

    陆九麟鞋底踩踏出的嘚嘚声,出奇的清晰敞亮。

    他顺手掏出手机划拉了两下,松手,把底下闷着的周唱晚放出怀。

    头脑发涨里也带上了男孩清凉的气味,触目所及,地下车库独具的昏沉光线,在每一隅一角渗透得仔仔细细。

    “今晚我会回家一趟,我知道是你们开记者会的时间,晚上七点前我会到达,转不转告董事长随你的便。”陆九麟凝住的眉间微微化开,声音清楚而无波无澜,“还有,罗特助。不该做的不做这是下属的职责。”

    周唱晚深深吸口气,颔着的眉眼腾起稀薄之痒,抬起头。

    一瞬又被一只手从后接肩抱背。

    人被塞进了车副座,下一秒从陆九麟那传来发动汽车的嗡鸣声。侧过头,只见他一直紧抿的薄唇旋,不知何时裂开了唇角,森森然地闪烁着一口恶意的寒光。

    声调悠缓,他朝着那头不知惹了多大怒气的人物迫击开炮。陆九麟说:“上下有别,时刻掂量才是你身居此位的本分。”

    这样嚣张却沉敛浑然一体的陆九麟,正乃周唱晚这许多年最熟识之态。

    陆行川自行鳏以来,没有续弦,这惹来了业界内外众说纷纭的对这位泼天富贾陆老五的风流债的揣测。

    陆九麟自从初中迄始,已然不下被塞入十几个“野种”兄弟姐妹。

    他的性情日益寡漠,与母亲那族的权势人物,也不大亲近。没有后台靠山,便剩在校或校外都是成群追尾的小报狗仔。

    陆九麟脖颈仰天,靠着车椅背,一截细长的曲线流畅且美好地在转首之间,徐徐呈现。

    陆九麟深受钟鸣鼎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门待遇,身旁云集的众多类同背景的公子哥,在十几次陆家的“羊来了”后也对那些个假意冒充真碰瓷的不甚入眼。反过来以亲身血泪,劝诚他须多多提防“灯下黑”。

    长此以来的加深让周唱晚及其母,被防成了个“如临大敌”。

    陆九麟偏了一下头,闲散又自在地握着方向盘,下巴作示意的弧度,“像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不用打扮了。”

    他面懒洋洋地说着,一面瞥了她一眼:“知道你得意,别高兴得太早,玩玩而已。”

    周唱晚被陆九麟的注视盯住。

    她的脸烧起了一层薄薄的温度,陆九麟轻笑说:“不就处心积虑等着这一天?”

    周唱晚对他道:“玩到带进家么。”

    陆九麟抽回落在外窗外的视线,回到车内,看着周唱晚,停了停,目中难得带了点怔然。

    他把脸往旁边一扬,重又盯向外面骤然闪过的夜景。不重不轻地哼了一声,整个人被擢入一种吊诡的绯红。

    “就烦你张尖牙利嘴,陆行川怎么看得上你这不机灵的胚子。”陆九麟轻声嘀咕,沉静如水的风光从他削瘦白暂的脸颊滑过,一闪即逝。

    他的手搭在窗框边,单手松懒地开车。

    不经意的转脸,像是惹来一次漫不经心的闲谈。

    “你前晚说你家从前住在穷乡僻壤,冬天空调没得开,电费省下来,缩衣节食要供你念好书。你们一个亲戚都指望不上,何不早早离了穷地方出来打拼。这么多年穷守,别说是痴情地等一个归人。”

    周唱晚安静须臾,小声辩白:“哪个归人?我生父很早就离开了这个国家,何况那儿也非俩人出生地,那些七姑六婶的全是些远亲。选那落脚点无非有学习政策,和一中有挂钩的制度。我妈妈盼着我上这所学校呢。”

    陆九麟瞄着她盯了好一会儿 “你口中的妈妈是个天寒地冻给你挑毛衣,抱着你窝脚子暖心坎的贤母,我这几年眼见耳闻的版本,却是大相径庭呢。”

    周唱晚看着陆九麟。

    陆九麟说:

    “你那口中的一中,省会重高几年前还是由董事会组成的私立高中,这几个才作公家。前先听说有档谈好的公益综艺,因不可抗力因素搁浅。宋歌渡那老爷子恰好是当时在任的会长,这盘棋下得要真如此煞费苦心,你妈妈可真乃能人。”

    周唱晚微垂的眼皮掀起来,颇有些温良无害的之意。她睫毛的抖动,令人联想到惊起的一滩飞鹭。

    她笑起来细小的牙齿跟着显露,不知怎的像极了雪白的藏狐。从高山上的皑皑白雪处蹦落,下一秒能直接耸进主人怀抱。

    “这事,上中学陆叔叔还特意征询过我和妈妈的意见呢。”她说道,“那会子叔叔正好去海外过年了,派的是宋歌渡来我你家旁听,你记得么?我还历历在目,你当日从篮球场回来洗了澡,好像是疲倦之尤,经常带的帆布包从一回家就被你单手扔在了一楼的洗衣机里。那天你的心情和我头一次看见你时,是一样的阴沉。一直把自己反锁关在,东侧那间屋子里。”

    周唱晚停顿了一秒,抬起眼皮撩着他:

    “那间屋子你在我12岁那年给过一个钥匙。我后来挂了红绳还给你,放在你屋外的那盆水仙蓝盆栽边上。”

    陆九麟的眼梢吊起,没什么波澜地看过来:“有这回事?”

    手机嗡嗡地响起,像平地惊雷毫无征兆地响在口袋中。正要去拿,叮咚叮咚又是几条急风骤雨般的消息。陆九麟没有理会她,惟瞟了一眼而已。

    周唱晚接起电话,一手掩人耳目地捂着一嘴出声,在陆九麟看来,鬼鬼祟祟得出奇的可笑。

    一个接一个蹦出的头条实时,已无暇顾及。刚按下接通键,那头情续极端稳定的通知,劈面降临在耳畔。

    “你和陆九麟的照片登上了各大头条。如果你要补救措施,现在……”

    眼前一花,手机劈眼就被捞了过去。呼吸在骤然拔高的空气里绷住,犹如下刻正驾座的男孩就要紧急刹车。

    然而陆九麟在此等一手创造的空间气氛中,却是万般的平淡。

    他只降下半窗,胳膊挡在车框边缘,姿态十足,活脱脱是个稳坐正主,兴师问罪之态。

    他拨出视线往旁边扫了两秒,力量不大。

    无甚特殊的意义,但天然地让人震慑。

    嗓音清醇里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惕,威胁地眯起双眼,陆九麟凛然中先哼了一声:

    “你找周唱晚?她现在我身旁,你是哪位?”陆九麟自顾又先笑了笑,低声。

    “又是哪个要挤破头脑找我爸要名分的杂种?”陆九麟又道:“哦,原来是宋家这位。我认不得你,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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