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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权

    风撞击着前风玻璃窗,刺拉的声响在出隧道一刻缓止。周唱晚的目光停在陆九麟脸庞顿了一会儿,才像刚感触及空调的低温,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九麟游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别墅区,说:“宋歌渡是只野凤凰,你不如找只只真孔雀。”

    周唱晚低头不答,说:“你对他恶意太大了,为什么?”

    陆九麟已将车平稳停至偌大草坪旁任意一处他的雅座,闻听他不屑地笑弯了唇。“我乐意,有本事你一直管着我。“伴着没有反问语气助调的陈述,陆九麟探过头来,丰是松懈半是恶意地盯住周唱晚。

    安全带紧勒住腰身,勾括出细细的一弯。周唱晚显然不敢劳驾于他,低头松了座扣循地下车。

    朝灯光辉煌,恍如白昼的庭院走去。回身却见陆九麟身影寥落,整个人像这座大院最微不可现的纤尘,细薄得形单影只。他托方向盘沉思的模样使人不由得过去,站住了脚。

    周唱晚挡在他身前水荇交影的位置,说:“好啊。”陆九麟才像回神,撑了一撑上眼皮。

    周唱晚说:“那我以后插手你的事啊。”

    陆九麟侧头怔了一瞬,下颚到嘴的线条滚了滚便无法扼制地笑起来。终于笑够,他正色起身,勾手搭着周唱晚往大屋迈去。“装什么成熟,先在我爸前当个儿媳来显摆下你的实力。”

    陆家晚宴自来是寥落的,周唱晚在张桌子上除却陆行川父子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外来宋姓碰头。

    她肩头搭着陆九麟刻意为之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走进了一干仆众视线中。陆九麟素来把自己的形象抛诸于仆人形色的目光外,瞟了一眼周唱晚,见干站着也不落座,当着对面一男一女便兀自把她揽下落马,按在了自个身侧头也不抬,说:“你今天是座上宾,坐这儿就行了。”

    周唱晚匆匆低头,手从陆九麟手心里抽了抽却告失败。陆九麟瞥着她支吾低下的脸,好一会儿才浑然不觉地抽开去眼,漫不经心地看着整个陆家予夺生杀大权的男主人,从二楼拐角口的电梯处现身。

    周母一副容忍的样,和顺地擦擦手巾,亲身走过去迎着陆行川。陆行川只在出来时望了跟他的不肖儿子,把手递给周母后转身和小辈们搭话。

    “小晚也回来吃团圆饭了,陆叔叔这段时日总想过去看望看望你,苦于身体欠佳。”陆行川扶了扶金丝眼镜稍事歇息,又对宋歌渡说,“小宋来张望过一回捐了你的口信,看你们两个年轻人如今长得一般好,我心安了不少。”

    周母看着陆行川服了饭前药,方才退了席来到周唱晚边上站住了脚。来来往往送餐的家佣擦过,也没多给母女俩一个正眼。

    宋歌渡照例送上了自家董事长的冷暖,一手还端端稳稳地献上了宋家的心意,多少生意经不在谈判桌上光明正大地谈拢。陆九麟含着眼皮的一反常态,没再折嘴皮子与陆行川争口角,全副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周唱晚身上恶作剧。

    他抛过去一副雕琢过的碗盘,言简意赅下达口令:“吃。”

    周唱晚低头看了看盘里剥好的虾肉,顿了顿,说:“你吃吧。”

    俩人的窃窃私语被陆行川扫射而来的法眼,捕捉个正着。

    陆行川两眼眯缝而起,一洗多日以来的病疲换上锋利的锐芒。他侧头拍了拍宋歌渡肩头,对他说:“年纪也到时候了。和我们小晚一个岁数吧,我常和你们周阿姨提小晚的终身大事。”

    送汤剥虾的老佣收了叮叮当当的器具,路过周母,肩头撞得人趔趄也没丝毫表态。她年事已高姿历颇足,让别人被撞也只能敛目低眉地当没事人。

    陆九麟本是无可无不可地消磨这场心血来潮的演出。他凝视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周唱晚,却忽地插手进这场不动声色的波澜。他的手掌瘦纤温凉,捧着周唱晚的后脑勺,唇贴近她脖颈极富宣示主权:“吃不吃?你不吃我现在就在这把你吃了。”

    周唱晚下意识地后背上激起一片热浪,阵寒阵温,红透的耳廓把她心下一切都出卖了。

    她不自觉去推,却又在下一秒陆行川无起伏的声调中投降缩手,不敢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包个手。

    陆行川示意宋歌渡坐回位子,眼没看向亲生儿子,矛头分明对准了他。“你周阿姨还在,几个长辈都在旁边,再没个体统也该知道规矩。”

    陆九麟像摸准周唱晚的心思,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截往周唱晚的动作,端着碗勺,一口一口喂向她。

    一边动作,他一边说道:“都给你儿子许了婚,还带你未来儿媳妇来招蜂惹蝶。做公公的如此胳膊肘外拐,独我们陆总首屈一指。我再不宠着点我未来媳妇,可不得眼睁睁看着她跟你们跑了,独独反过来欺负我这么个孤家寡人。”

    周母以往常身份侍立在一旁,直至现在才抬了头,不疾不徐地张口话事。“小晚,坐这边来。”

    陆九麟斜了一眼,没说话也没让道。管家使了眼色遣退一干人从,经过周母之时皱了皱眉,难掩戾色。

    陆行川撑着桌布猛然起身中断闹剧,口气低沉:“小昭,一直站着也不像话。父母之命媒媒妁之言,你我既已成亲家,往后你,和小晚都是我们陆家自己人了。”

    陆行川脸色苍白,点着金属花纹拐棒的手仍在挥斥方遒。他瘦削斯文的脸形正是陆九麟继承所在,棒尾点在岳家方位首座上。

    陆九麟将眼里的争锋相对一并至此刻,一一收回。

    他略微下垂的眼角,是天然令人沉顿的无辜弧度。

    这时候,他却是吟着不容忽视的恶意,一副得胜后都没有的嚣张,淡然地看着周唱晚,说:“女主人?”

    这返程途中,陆九麟打开了天窗,嗡嗡的风声混着她手忙脚乱的答话。陆九麟听着她漏洞百出的马脚之词,干脆伸手夺过了手机,对那头通话的周母二人短兵相接。

    陆九麟微低着下颔,对那端说:“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有什么问题直冲我来。问她没必要,何必为难她。”

    周唱晚慌忙抢着去截活头,陆九麟手一松,直接甩给了她。周唱晚如获到宝地贴近耳朵,却只听得了挂断后的嘟嘟流水声。

    周唱晚压紧唇角:“你挂了?”

    “嗯。”

    陆九麟边开车边看着她发涨的脸色神态,提了提嘴角,说道:“又不是真话,一个假话也能把你吓到做贼心虚成这样。”他笑了一笑,添在末尾:“乖宝宝?同居又怎么了,少一块肉不成?”

    周唱晚没再转头看他自讨苦吃。快回至小区了,车停在楼下,陆九麟下了车却没有上楼的意愿。周唱晚绕到正驾驶座想来个出其不意,手刚伸出,还未突袭成功,连人压车着被陆九麟反客为主。

    陆九麟的眼神自上而下游移,缓驻在她眼间:“你干嘛搞偷袭。”

    周唱晚缩缩脖子先短了一截。

    “没什么,我走了。”她说,及至走没两步又被提拎着领子揪回原位。陆九麟按着她的头使劲揉搓,周唱晚挣扎未果,衣料摩擦之间,雨水哗哗哗从天而降。

    周唱晚小声说:“下雨了,快放我上楼。”

    陆九麟轻哼一声,方才松了手,他在后面站着,面目模糊。

    “后天我生日,你不给我面子么。”

    周唱晚犹疑了一下,疾步又上了楼,沉闷的雨声传来了陆九麟的抽烟声。

    他轻呵一声:“你看今天老头子主动表态过一丁半点么,他身体不中用,脑子也费劲力巴拉的……”

    白茫茫的雨水浇头浇脑地淋下。从窗口窥望而下,车边长伫的男生渐渐地淋成了一副画,皮肤凝白得像雾。

    雨下了一夜才在窗外告终,一早周唱晚才开了微波炉做点吃食,来填肚子,又被专业课老师快马加鞭催回了学校。一下午泡在室内忙得脚不沾地,一直至晚间方才空闲,抽身和宿舍一行走去食堂吃饭。

    张一涵刷着小视频网红帅哥也不忘偷闲,端了餐盘来插科打浑,说:“和帅哥合作拍视频多养眼,既赚了眼又饱了福。施施你跟姐夫通个气儿,介绍几个来给姐妹们赏赏福。”

    施施捧着一杯奶茶落座,一边插进吸管一边打趣:“玩儿密室逃脱是吧,行。我问问他兄弟有无落单的,周末约着一块儿出来聚聚头。”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施施大人。讲真,姐夫朋友开的清吧就该找咱们这些男大女大拍宣传,效果立竿见影。”张一涵拉着默不作声的周唱晚,和一旁埋头苦学的刘佳芊勾肩揽背,从头到脚娓娓而谈细数此中优点。

    施施戳到了痛点便扯了下嘴角,也是心直口快的主,喝口汤便数落起平日几个眼中钉。“长越好看的骨子里就越傲气凌人,陆九麟之前不也合作过一次,全程在那台上没表情的煞神一个。投胎投得好从小被女生惯着,走在大马路上都不带正眼瞧人一下。”

    周唱晚吃着自己的口粮,被耸了下肩,勺子碰到盘边,她也不由中顿了一下。

    “施施你这暴脾气可真是胳膊时绝不帮外人。哈哈哈他跟姐夫梁子结这么大啊,陆九麟与你们是否存着误会?”

    刘佳芊扶了下眼镜也一并旁观笑话来,张一涵抓着手机,像发现新大陆倾侧身子过去,对其余俩人说:“陆董事长病重?你们看到了么,这大中午的陆九麟怎忽的黑料缠身了。他父亲这什么不绝之症都被竞争对手摆上台面来了。”

    ……

    周唱晚在小卖部买了东西折返,回宿舍安顿了后接到了周母的不速来电。到了傍晚,各大网站便摆布出了陆行川接受采访的照片。在风波的台风眼坐着不起眼的周母,和陆行川一块儿,被举着相机的记者刊载在案。

    周母握着手机在电话那头简短地告诉她说:“你陆叔叔时日不多了,这几天陆家将有轩然大波,你尽可能待在学校不要被波及。妈妈和你陆叔叔,会摆平好一切。”

    周唱晚手指划拉着另一个平台下被拍下的自己,因外套笼着头,其时在小区她并未被露面暴露在镜头中。

    周母又对周唱晚说:“九麟的性格阴沉不稳定,你一个人摆不平,最好离他远一点。”

    周唱晚攥着塑料袋在楼下踌躇,隔了会儿适才停住脚,对周母说:“恩。”

    她走上楼在门口看到一位蹲着的造访之客,陆九麟帽子遮着大半张小小的脸,听见动静屈驾抬了下眼皮。周唱晚粗估他蹲门口的时间,顿了顿步子,走上前对他说:“怎么杵这儿发抖呢。”

    陆九麟一动不动,倚靠着墙声音嘶哑:”我又没钥匙,除了站这让我上哪登门去。

    周唱晚抿抿唇,陆九麟说:快点呀,我淋了雨差点没咳死。”

    周唱晚忙放了袋子改手去扶他。陆九麟一晚上没合眼,一躺进沙发人就软了下去。周唱晚拿了衣服来,也未说及他不去就医之事,翻箱搜刮不出剩余的感冒药,折身就要买药。

    手被忽地从后捏住。一瞬,又撒了手松开。

    陆九麟脸朝着里头,浑身缩成小小不起眼的一只。

    “快点回来。”

    周唱晚低着头像在客厅罚站,对他说:“哦。”

    小区店家设施早在开盘时就一应俱全,周唱晚拿了药便往回赶路。刚回家落了锁,从沙发背面蜷缩的削瘦背影一隅,传来低低含糊的梦话声:“我发着烧也不敢一个人多待,就怕烧糊脑子给家里打电话去。真可笑啊,他病情如何了直至如今我都被蒙在鼓里。”

    周唱晚靠近了沙发,看见祸首发源地正是陆九麟埋在头边的手机。通话持续了半小时,断断续续着那头的狐朋狗友才中止。早与周公作会的少年把自己卷在被褥里,睡了十来分钟,就会从不安分的梦境中惊醒。

    周唱晚撑着眼皮守夜,到半夜,陆九麟药效退了大半,从窝里支起身子,顶着凌乱的衣褶,渐渐神智清明。

    周唱晚迷迷糊睁眼。

    锁骨敞了大半,衣装松垮的陆九麟还仍浑然不觉,在黑暗中盘着腿审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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