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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谢老太太急忙使了个眼色,兰草便上前去将谢秋蓓拉回下首,在谢老太太身边站了,又悄悄令小丫鬟重新备一盏茶。

    萧氏自是注意到了,跟着行完礼后岔开话题笑道:“夫人切莫见怪,这孩子自小被我家老爷宠得没边,心思单纯,藏不住事,有什么便说什么。昨天她听见国公夫人要来,便紧张极了,今日见了夫人,自然是欢喜难抑,夫人原来是这样的美人,又温柔端惠,怪不得与国公爷恩爱和美多年。”

    萧氏圆到这个份上,叫人也不好再多想。

    恰巧小丫鬟端了新沏的茶来,不待谢老太太再暗示,兰草便暗暗推着谢秋蓓去捧茶,亲奉给隋氏。

    谢秋蓓虽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这个当口上也心知,兰草的意思便是老太太的意思。

    她当即便双手端了茶恭恭敬敬地送到隋氏面前,笑道:“方才夫人吃的是府库里珍藏的老君眉,这个新茶是我舅舅自南边带回来的,祖母疼我,阖府里就只我这里有,平日里从不曾用过,今日请夫人吃着玩罢。”

    为了弥补不知情的错漏处,谢秋蓓下了功夫,姿态做得极足。

    隋氏瞧了,微笑着接过,吃了一口茶。

    她才要说话,忽然听谢秋蓓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小声道:“夫人,世子今日来了吗?上次他送我东西,我还没有当面谢谢他呢。”

    隋氏微微一愣,很快笑道:“今日不巧,那孩子叫他父亲管束差遣开了。”

    谢秋蓓遗憾极了,脸色差点当着隋氏的面垮下,幸而兰草悄悄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才让她回过神来。

    兰草心中一阵无语,萧氏才替谢秋蓓圆话,说过日日期待的是同国公夫人见面,就算是场面话,这会儿小姐也不该露出这样失望的神情来,没得叫人拿住把柄心里不舒服。

    隋氏似乎没有将她的种种失礼放在心上,转而闲聊着,问起谢秋蓓平日看些什么书,喜欢做些什么。

    谢秋蓓一一答了,几人相谈甚欢。

    没多久,萧氏特意安排的戏开了场,几人便移步开阔的地方,听了几场戏。

    到午膳前,隋氏要换衣裳,在客房中歇息半晌,顾三公子和隋大公子便聚在花厅中等她。

    隋氏进去时,两个年轻人一坐一站,正在往一方小池中仍鱼食引锦鲤玩。

    甫一看到她,隋大公子便恭敬地躬身行了礼道:“姑母。”

    顾三公子转过身来,也跟着拱手,似乎长舒了一口气,“夫人,您总算来了。”

    “怎么,谢大人没有好生款待你们?”隋氏一边笑,一边由丫鬟服侍着在旁坐下。

    顾三公子将手中剩下的一点鱼食全抛进水里,清了清手心,方才道:“咱们哪里有世子殿下面子大,除非——”

    他故意拖长了音道:“听说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除非您把给世子殿下挑剩的女子让给我或者隋兄娶了,谢老爷恐怕才能开怀一笑。”

    隋大公子不赞同地低声道:“熹未慎言,你我确是代世子殿下前来拜访,老人家心中不悦也很正常。”

    顾熹未不理他,只跟隋氏笑道:“夫人,讲个笑话给您听,原本我们进了书房,那谢大人正坐在窗前摆了盘棋,待问明我们中间没有世子殿下以后,便借故收了棋盘。”

    “竟有这事?”隋氏皱了眉,想起之前谢秋蓓的做派,也略感头疼。

    “自然,你不信可以问隋兄。”顾熹未道。“依晚辈看,谢家浅薄,既无涵礼也无底蕴,半点配不上国公府。”

    见隋氏没说话,他便继续道:“您何苦执着于老国公爷的约定,他和谢太爷有约时,哪里能料到自己的儿孙如此不成体统。若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只怕会气得跳起来——”

    “顾熹未!”隋大公子瞪了他一眼,连忙跟隋氏解释起来:“姑母,谢大人没有熹未说得那么不堪。只不过没有见到未来要做翁婿的人,心中失望也是人之常情,姑母还是尽早派人叫世子殿下来一趟的好。”

    隋氏默默地,像是有些为难。

    隋大公子看到姑母如此,脸色也沉了下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道:“世子殿下整日胡乱厮混,不务正业败了名声也就罢了,姑母您如今好歹是他的嫡母,他却越发连您也不放在眼里——”

    “庭澜!”隋氏听到这,猛然抬头四下扫了一眼,低喝一声止住了侄儿的话。

    隋庭澜咬紧牙关,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顾三公子脸色也很不好,冷笑一声接道:“世子若不是因为顾及国公夫人,断不会叫我来这里随着你应付谢金铖,你这样背地里说世子爷坏话,何曾将世子爷当做自己人?”

    他说罢,便径自离了厅门向外走去,留下隋氏和侄儿面面相觑。

    “姑母,”隋庭澜恨恨道:“您这是何苦,听说那个世子有个自幼的相好,您为何定要跟他对着来,直接替他娶了那女子便是。”

    隋氏攥紧了帕子,知道隋庭澜说得那女子是左参政柳家小姐。

    她想了许久,还是摇摇头道:“我这么做不止是为了世子,更是为了裴国公府。眼下宫中······”

    “姑母小心隔墙有耳!”隋庭澜听到宫中二字,倏地紧绷起来。

    隋氏却道:“不妨事,熹未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定没走远。有他守在外头,这些话也说得。”

    隋庭澜冷静下来,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世子跟二皇子走得近,皇上又龙体欠安,指了太子监国,现今国公府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盯着,你也是知道的。这婚约是老国公爷定下的,若是失约,令国公府蒙羞倒是次要,只怕会给暗处的人攻讦国公的话柄。”

    “可是您瞧瞧世子殿下的样子,除了一副好皮囊,哪有半点世子的样子,成日里流连歌舞乐伎,今日明明就是被不三不四的人喊去西郊玩乐野猎,您还替他遮掩——”

    “住口,他再不好,也不是你可以说的。咳咳······”隋氏说完便拿帕子掩住嘴狠咳了几声。

    隋庭澜无法,只好倒了杯茶捧送给她。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顾熹未和隋氏贴身婢女锦贞说话的声音,隋氏才站起身,意欲出门。

    临走前,她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轻声道:“回去跟你外祖母说声,就说请她帮着留意下书画巷里左参政柳家的小姐。”

    “是。”隋庭澜应完,又有些好奇道:“姑母这是打算······”

    “世子的正妻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选,到底遗憾。”隋氏像是看开了一般,声音极轻,“若那时他还坚持,便叫柳氏与他做个侧室,日后也能常伴身侧。”

    隋庭澜默然,他听说过柳氏其人。

    据说在数年前那场大难中,柳氏曾有恩于世子。

    两人又是青梅竹马的年纪,后来相携回了京,世子纨绔不羁,对她倒是与别个不同,从不随意招惹。

    当时先皇觞帝病的神志不清,朝政多由宦官把持,今上同当时的太子关起宫门,跟当时的大太监起了一番争执······最后今上承了皇位,清洗朝堂时,也不知为何,首当其冲的居然是国公府。

    那会儿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隋庭澜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曾被祖父安排着,在书房外间听了一场父亲他们的议论。

    隋家人都猜,是因世子的外祖留阳候与先太子妃父亲一贯交好,今上窃了嫡兄的太子位置,名不正言不顺,是以要对太子妃母家赶尽杀绝,而国公夫人那时正在宫中陪伴有身孕的太子妃,便一起牵连其中。

    那时世子亲生母亲刚去,外祖家大半都折在其中,国公府亦元气大伤,为此世子还年幼着就被强行送走,直到后来诸事大定才认了回来。

    国公爷现在纵着世子从不加拘束,多半也有这层原因在。

    隋庭澜只能感慨道:“姑母这样为世子考虑,世子若知道了,定然会感激您的良苦用心。”

    隋氏也希望如此,点点头,轻叹:“但愿吧。”

    谢老太太几人陪着隋氏用过午膳,忽然来人传,萧氏的表侄女、凌王府的三小姐来找谢秋蓓一叙。

    谢秋蓓本不欲去,正要叫人推脱,身边的丫鬟书杏却附耳说了两句话,告诉她三小姐带了敬玄长公主府的帖子,邀她一起去赴长公主设的花宴。

    “花宴竟设在今日?”谢秋蓓眉心一拧,为难之间悄悄去牵自己母亲的衣袖,询问萧氏的主意。

    萧氏自然让她推了了事,什么花宴,比得上讨未来婆婆欢心重要。

    然而谢秋蓓在书院中读书,每每羡慕京中贵女的圈子,求了三小姐好久才得来的机会,左思右想着,竟十分不舍得推拒。

    趁萧氏转过头去说话,谢秋蓓悄悄同书杏道:“你去跟三表姐说,千万等等我,一个时辰倘或我就能抽出身同她去了。”

    书杏答应着走了。

    谢秋蓓仍觉得坐立不安,她心中清楚,三表姐应该等不了多久,再看看身边正在吃茶的隋氏,便十分煎熬。

    席上本就没几个人,纵有戏台子未撤的热闹,但谢秋蓓心神不宁的样子,隋氏很容易就注意到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隋氏便起身告辞,派了个小丫鬟去请隋大公子和顾三公子。

    谢老太太和萧氏相送至门口,倒是谢秋蓓只行了礼便随着丫鬟匆匆回了后院。

    谢老太太十分诧异,原本她正要问隋氏可否让谢金铖找个机会去拜见国公爷,两家多些私下来往,谢金铖有人提携才是正事。

    这一打岔,大好机会就溜走了。

    萧氏知道内情,只无奈笑笑,开脱道:“方才下人来报,说是我姨姐家的女孩儿差人来喊,敬玄公主开了花宴,定要秋蓓过去,本想推脱,却又怕给夫人添麻烦。”

    隋氏点点头,知道她的意思是,若非看在来客是自己的份上,谢秋蓓定不会再敬玄公主那边晚到。

    瞧见隋庭澜和顾熹未已然立在马车附近等着自己,隋氏笑道:“亲家老太太和夫人留步罢,老人家送我这么远,倒叫我有些受不起。”

    谢老太太和萧氏原本的担心到此刻都散去了,萧氏更是殷勤笑道:“夫人说这话便是和我们见外了,我们老太太最是好客,何况今日又是亲家见面,同夫人聊得投契,老人家心中不舍得您呢。”

    隋氏扶住老太太,止住她往外走的步子,笑道:“既如此,老太太可要好好待着来日的婚宴,那会儿宾客只怕少不了呢。”

    “听闻京中交华寺最是灵验,”隋氏说到这,又笑看了一眼萧氏,“还请夫人备好小姐的生辰八字,挑个吉日,将事情操办起来才好。”

    萧氏听到这,大喜过望,但还顾着在人前,强忍着压下嘴角保持端重。

    天色愈晚,几人立在门前也没多说,隋氏如来时一般,由顾熹未和侍女扶进马车,正要吩咐人起程,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急促而行,不一会儿便有一辆马车在他们附近停下,顾熹未欣喜的声音叫道:“世子爷!顾三见过世子爷。”

    隋氏诧异至极,心想这孩子到底还是来了?难道竟是想开了,要亲自瞧瞧谢家的姑娘?

    不待她提,锦贞便打起帘子,方便她向外看。

    附近那辆马车一看便是裴祭所有,世子院里的掌事女官紫芯,正扶着一个身姿纤纤的女孩儿下车。

    那女孩儿在马车前行了礼,朝紫芯微笑之后便目不斜视地向府门的台阶走去。

    紫芯目送了一会儿,注意到旁边车夫是王府里的人,又看到锦贞掀了帘子朝她招手,很快笑着上前行礼,“夫人万安。”

    隋氏这才收回盯着那少女的目光,问她道:“方才那个女孩儿,怎么是坐世子的马车回来?世子可在车内?”

    “回夫人,那位小姐是谢家的小姐,”紫芯甜甜一笑:“可巧,今天世子去山中游玩,却碰到她被困,想着夫人今日要来谢府,便顺手将她带回来了。”

    紫芯话还未落,顾熹未听出裴祭果真就在车里,就丢下隋庭澜,说了声“伯母慢走,小侄去找世子殿下”,便打马走向附近马车。

    “顾熹未你……”隋庭澜怒视他的背影片刻,最后将怒气转到了无辜的谢羡身上,评价道:“又一个谢家小姐,怪不得今日姑母来此相看,只见到了一个,这一个瞧着安静文秀,却丫鬟侍从一概不带跑了出去,此时方归,一应礼教全无,可知人不可貌相。”

    紫芯心中暗暗摇头,但面上还是笑着道:“世子遇上谢小姐的地方是在城外山上,这位小姐也不知是不是神仙呢,竟能独自走了上近百里路。”

    隋庭澜嗤之以鼻,“如此看来,竟是已在外面野了许多天,可怜另一位小姐,日后名声还不知被怎样带累。”

    隋氏和锦贞却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锦贞便问:“夫人觉得这位小姐比之前的秋蓓小姐如何呢?”

    隋氏摇摇头,道:“还能如何,命数不好罢了。既知今日我会来,就该想尽办法留下来见我一面,可她……罢了。”

    她虽没说下去,紫芯却心知肚明,隋氏觉得谢羡被人在她相看之前送出了府,是谢羡不智的表现。

    谢府人口还算简单,纵然是乡下而来,从谢羡进城到现今,也有月余,若这样都还能轻易被暗算,将来如何能主持偌大国公府。

    只是紫芯曾细细观察过谢羡,也见过她在公主和二皇子面前的应对周全,总觉得此中还有内情。

    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去问谢羡,但这些事都是可以慢慢暗查的。

    紫芯瞧了一眼已经离开了街角的促榆马车,躬身同隋氏道:“夫人,奴婢可否跟着您回府?世子殿下想必嫌奴婢磨蹭,已经离开了。”

    隋庭澜没留神裴祭已经走了,还等着他过来跟隋氏问安,这一听又不由得大怒。

    隋氏却只管叫锦贞去打开马车门,让紫芯进来。

    回国公府的路上,隋氏闭眼假寐,锦贞跟紫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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