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孟玉衡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程度了？
何莉蹬着眼睛看了孟玉衡半晌，孟玉衡被她盯得渐渐收了怒气，圈着她的臂膀放松了，但是还是不肯放开，撇过头给何莉看他红红的眼角。
你崩人设了吧？何莉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福至心灵：“今天救我的白色大鸟是你啊？”
“是我。”孟玉衡闷闷地回答， “我救了你，你还带别的男人回家，你穿着他的衣服，还给他做饭。”
何莉觉得好笑，“我和人家讨论事情，留他吃一顿饭怎么了。我衣服湿了才穿的，回家不就换了吗？”
“还有”，她神色一转，把嘴角压下去，稍显冷淡，“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怎么我家就是我们家了?”
孟玉衡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神色勉强稳住，眼尾的红没有扩散，抱何莉腰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何莉看不得孟玉衡的可怜样，他生得太好，眉目都是按她的审美长的，又实在可爱，即使被救了不告而别，她都不忍心苛责他。
她问他：“我和你有什么前缘吗？比如说前世今生?”
她认为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对主动送上门的前缘也不排斥。
孟玉衡好像说过他们是“命中注定”。
只要别是什么她救了他，她就是她命定的爱人或者强行以身相许这样的鬼话。
他说：“有，你忘记了。”
“那你再告诉我一遍好吗？”她贴过去，抚着他的脸强迫他直视她的眼睛，又撒娇般环着他的手臂。
孟玉衡又把头转回去。
“不可以。”他说。
何莉很失望。
她猛得把他推开，从翅膀的缝隙里钻出去，和他隔了距离，整整衣衫，一根一根撇开衣上的羽毛，冷冷道：
“既然我和你没关系，那抱着我干什么?”
“我救了你，你不告而别，还想和我续旧情?”
孟玉衡被她突变的态度伤到，他甚至没有反驳他也救了她偿还恩情，只是焦急地解释：“不是我想不告而别，我只是没有力量维持人形……”
“那你现在怎么能维持人形了?怎么能和我说话了？”
“因为你变强了!”
他闭着眼，把头埋在翅膀里，好像妥协似的，一字一顿道：
“因为你变强了，历历。”
——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两人不欢而散，何莉第一次半夜惊醒，对着月亮猛灌了几瓶冰水。
这次她是清醒地脱离那个山崖，她看见她的身形慢慢变淡，孟玉衡突然跳下山石，拖着长长的羽翼，把她狠狠地按在怀里。
他比她高一个头，他的翅膀挡住了她后退的路，她满身满心都是他的呼吸，他的脸颊。
他低低道：“历历，对不起。”
“小心三千岁，他在对你用异能。”
何莉端详着手上半个手臂长的羽毛，深深叹了一气。
跟一群人精玩，真伤脑筋。
——
何莉发的帖子在第二天早上有了回帖，回帖人昵称是一团乱码，回帖就几个字：
真的，要命别掺和。
何莉无助地倒在躺椅上，张大嘴啃了手里的白面包子，又把它扔进了醋碗里。
她就知道白毛没给她什么好差事。
她原以为这是风守灵给她的“和解”条件，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白毛趁火打劫。
现在她的潜在敌人：风解识及其同伙，禾大人，和语联翩背后的人。
她捞起酸包子，嚼了一口，酸得愁眉苦脸。
呸，什么黑暗料理!
——
何莉再次去拜访语联翩，出乎预料，白毛已经坐在她家沙发上了。
他没穿他的白袍，一身卫衣卫裤，打扮得像个没毕业的学生，吊儿郎当的劲，好似对面是他嫡亲的姑姑阿姨。
语联翩穿了身卡其色大衣，未施粉黛，神色有些倦怠，像是强撑精神与白毛聊天。
何莉是语联翩的母亲引进来的，老太太穿红戴绿，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虽然不及女儿保养得好，却更有鲜活气，昨天何莉又被语联翩年轻时光彩照人的模样正面冲击过，更觉得她周身有一股死气。
何莉要参与他们的对话，白毛已经直起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走吧。”他手肘抵了抵何莉的手。
语联翩冷淡地望着他们。
何莉左看看又看看，没有人要挽留她，语联翩的母亲向她投出歉意的眼神，她无可奈何，跟在白毛身后。
走出语联翩家的大院子，何莉问白毛：“她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白毛捏着他的十二面金骰，指骨噼里啪啦作响，他面色不好，冷冷道：“她说她想报复陆绍。”
“报复陆绍?怎么报复?”何莉蹙眉。
经过孟玉衡提醒，她深知白毛实力深不可测 ，精神系大佬说不定举手间就把她弄成傻子。
她只是个普通的穿越者，不是刑侦科大拿也不是侦探特工，没有白毛也是一头雾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她天真地问：“是派人折磨他?暗杀他？让他爱而不得痛彻心扉?还是让他一夜之间股价跳水身败名裂绝望而终?”
白毛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
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不是小说很基本的复仇套路吗？
何莉露出无辜的神情：“不可以吗？异能署不能调人帮忙吗？你职位这么高，公权私用不行吗？”
她把“公权私用”说得像“助人为乐”一样轻松，白毛缓了好一会，才憋住胸口那团窜起来的火。
他脸色更黑：“你生活在无人区吗？你知道‘法律‘两个字怎么写吗！我要这么做，明天禾大人就把我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何莉想象了一下那情形，觉得心情美妙极了。说到头，她灵光一现，问白毛：
“风解识的头去哪了?黄山遥拿着吗？”
她是把头留给黄山遥的，毕竟她不是变态不喜欢提着别人的头到处跑，只是很久联系不到黄山遥，她怀疑他受到了禾大人的制裁。
她拿黄山遥给的刀杀了禾大人的人，还借过他的名义，禾大人心善不追究她，但不一定会不追究黄山遥。
听她这么问，白毛神情复杂，蓦然牙齿一露：“你猜。”
不怀好意，何莉想，她也没那么想知道。
——
陆绍倚靠家族资源在房地产行业捞了第一桶金，然后进军科技产业，名利双收。
何莉和白毛研究一通，在“抢公章”“堵锁芯”“把发财树浇死”等实用商战方法里研究一通，决定选择第一个。
“陆绍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谁?”
何莉点进“云昶科技”官网，点击，点击，跳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的证件照。
“姜青石。”
白毛挑眉：“姜青石?”
“对，云昶科技最初是她和大学同学创办的，后来大学同学带团队分家，陆绍投资入股，股权变更……陆绍成了老板，她继续在云昶当高管。”
何莉皱着眉头：“陆绍不是自主创业吗？”
这样看，倒像是摘人果实。
她转念一想，摘人果子更好，陆绍要是和他的法人有仇，就省了他们挑拨离间的功夫。
云昶科技在普城市中心，最高最闪的一栋，拔地而起，一飞冲天，一如它迅猛的发展势头。
公司前台是一个明艳的大美人，尽职尽责的把兜帽墨镜口罩的两人拦在门口，温柔询问：
“二位找谁?”
白毛首先出马：“我们是来应聘的。”
她微笑看他们，眼神显然是不信的。
他们不强闯，她没有叫保安，委婉道：“人员应聘会提前录入系统，今天人事没有通报，你们要不要问问?”
忽悠失败，何莉给白毛使眼色。
白毛深深叹了一口气，摊手，嬉皮笑脸：“其实我们不是来应聘的。”
他的掌心放着他的十二面金骰，大美人好奇地瞥了一眼，他握拳，说：“猜猜会抛到几?”
大美人是好脾气，愿意陪他们两个没事找事的年轻人玩闹，点头，说：“你抛吧，我猜是八。”
骰子上抛，何莉跟着看，它肉眼可见越转越快，金制的十二面与明亮的光线交织，光影迷乱，竟在虚空汇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一瞬天光昏暗，何莉置身于一片虚无，浓稠的黑黏连着一切光波，她的意识将被深潭淹没。
喘息，喘息，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嘭，嘭，嘭……
一阵细密的风擦过何莉的双颊，她感受到有双手怀抱着她的腰，洁白的羽翼轻轻一拢 ，顷刻间就掀起滔天的黑浪！
孟玉衡说：“历历，闭上眼睛。 ”
她听话闭眼，再睁眼，白毛已经合上手，他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是总裁办公室的客人。”
神情呆滞的前台为两人刷卡按电梯，笑容明媚：“两位请。”
何莉一阵恶寒。
转头，白毛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对上她的视线，笑了一下：“您真是深藏不露。”
被白毛背刺，又确认孟玉衡一直跟着她，何莉心事重重，精神恍惚，提着化灵机械地拆摄像头，隔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找公章，开保险柜，掠夺重要机密文件。
期间白毛多次神情复杂地望她，欲言又止，都被她心不在焉地忽略了。
她觉得她是个悲催的工具人。
找到的公章不止一个，机密文件有上千份，连着办公室里的笔记本，大大小小装了一麻袋(麻袋是储藏室找到的)，两人拖着麻袋，走向总裁办公室的专属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浅色西装的年轻女性双手抱胸，倚在电梯的扶栏上，抬眼望他们。
何莉吓一跳。
“二位，东西收好了吗？”她淡淡道。
视线转到白毛，她放下双臂，轻轻弹了一下西装袖口，尔后一笑：
“哟，三千岁大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