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闲言碎语
第二节课课间，物理课代表申麟琰从物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了一大摞练习册了。
九班的物理课代表原本是按照单科成绩来定的排名前两人。秦子衿和申麟琰。但是秦子衿在物理老师默认地说出这个决定之后就在课间悄悄跑到物理老师的办公室坚决辞掉了这个一官半职。她一个刚刚穿书而来的外来者，而且穿的还是坏事做尽的恶毒女配的身，躲着那些主角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凑上去共同担任什么物理课代表？
况且她高中物理知识恐怕早就忘到姥姥家了。
而此时此刻，秦子衿后悔不已，早知还有今日这么这么一茬，当初就别拒绝的那么彻底了。
她硬着头皮走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抬头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确实好高啊，怪不得那天排座位，他往前站能被人善意举报。
“那个…… 课代表，你把优化练习册都拿完了吗？”优化提升是一本有点厚度的练习册，九班一共五十多个人，如果全部都在这里，显然厚度是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情况很明显，今天物理老师已经说了，有一部分人的练习册被留在了办公室。”
“怎么？你有什么事吗？”申麟琰清凉磁性的声音响起。
“我有点担心我的优化册子被留下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申麟琰好笑地问。
秦子衿愣住了，这个原书男二怎么说话逻辑这么奇怪。原本小说里，因为他是个安静的腹黑男二，话少是他的人设，少到她都不记得作者写了他说过什么话。
在秦子衿的观后管中，男二申麟琰几乎就是一个哑巴。
如今体会了一波他原本讲话的艺术之后，她不禁感叹，那作者确实应该少写点。会掉粉。
这是秦子衿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认可青山小贼文笔的时刻。
既然鸡同鸭讲对不上号，她干脆也不装了：“你能让我翻翻，你手里这一摞有没有我的，可以吗？”
说着朝申麟琰的斜后方瞥去，齐妍悄悄地躲在柱子后头，准备蓄势待发planB。
“可以啊。”申麟琰没有丝毫犹豫。
刚给齐妍发完眼神信号的秦子衿整个人都懵掉了。
嗯？！他居然会答应？
变化赶不上计划，即使申麟琰没有按照预设的那样拒绝，但是齐妍已经假装不经意地冲过来了。
一个不小心的碰撞，只是有点劲大。申麟琰手里捧着的所有练习册就洒到了地上。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齐妍立马神色慌张的低头鞠躬道歉。
当初秦子衿如此安排，是因为她估计申麟琰是校草，被女生故意制造偶遇应该不算什么稀奇事。他应该早就习惯了。
见齐妍得手，秦子衿也顾不上那么多，立马蹲下身来，一副乐于助人的模样：“我帮你捡吧，毕竟都是同学一场。”
申麟琰低头看着她的动作，淡淡一笑：“没事。” 说完也蹲下身来慢吞吞地捡练习册。
李维洲的练习册是被齐妍找到的，在找到之后就立马向蹲在一旁捡练习册的秦子衿使眼色。两个眼神相交，电光火石间达成默契。
等整理完练习册后，齐妍再次向申麟琰道歉。
再次怀抱一大摞练习册的申麟琰看向秦子衿：“找到你的练习册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你快抱回班里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事，我可以的。”
目送走申麟琰离开，秦子衿和齐妍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
在秦子衿的灼灼目光下，齐妍拿出了藏在背后的李维洲的优化提升练习册。
“你在八班有认识的人吗？”
齐妍点头：“有，叶瑞珊就在八班。”
“那你尽快把这个册子交给叶瑞珊，然后在放学之前塞到他们班柳西楠的书包里，千万别让她发现了。一定要让她带回家！”秦子衿压着声音在齐妍的耳边吩咐。
齐妍恍然大悟：；“我懂了！栽赃柳西楠偷了李维洲的物理作业！”
秦子衿：……
想得挺好，下次别想了。
“你赶紧去吧，一会该打上课铃了。”
虽然这个做法挺缺德的，但没办法，自己的安全最重要。特殊时期采用特殊方法。
再说，这也算给李维洲那小子一次和柳西楠牵一次缘了。
说不定等到哪天真相大白，李维洲会体谅自己的良苦用心。她秦子衿真的对那些欺负同学，嫉妒别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是真的不感兴趣。
*
这天下午，果然李维洲误以为自己的物理优化被老师扣下了，放了学根本没机会堵秦子衿。所以秦子衿一放学就安全溜回家了。
但当回到家在房间里头写着今天的物理作业的时候，望着优化训练上一道道印刷上去的字体和图案，她一直聚不起来注意力，题没读完，就感觉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秦子衿理科其实不错，只是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再接触和物理有关的知识了。原本她没对这个世界里的教学水平有什么期待，但央北教物理的唐老师却出乎他的意外，真的是个思路清晰言之有物且认真负责的教师。和她本身高中时候上的重点高中里的物理老师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她的教授之下，开学以来抱着玩着学学着玩的心态的秦子衿反倒觉得自己比当初真的上高中的时候都更有学习动力和那个头脑思维。
唯独今天，题目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总是走不进脑子。
晚饭期间，赵姐还是穿着她的女佣服，本来秦子衿劝过这个阿姨不用搞得那么形式主义，穿自己的衣服也可以，只要干净得体就行。赵姐也尝试着穿过一两回，但不知为何她才年仅36岁的年纪，同龄人的审美明明鲜妍大方，她挑的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风格却总是搞得自己仿佛迈入中老年的队列。似乎她自己也有所感，之后秦子衿再劝，她便怎么也不肯再换下她的女佣制服了。
“刚才听小陶说，她买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隔壁的那个李维洲少爷才从学校回来。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很不好看，仿佛能吃人。”赵姐一边帮秦子衿盛汤一边对她说：“小姐，您和李家少爷从小青梅竹马，他最听你的话。你要不要一会吃完饭去隔壁安慰一下？”
秦子衿听见之后，神色立马黯然下去。勺子窝在手里将碗里的银耳羹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
赵姐见状立马心头一跳，她知道她恐怕说错话了。虽然秦大小姐今天放学回来之后的神色就一直淡淡的，情绪就没高涨过。
李维洲家的别墅虽和秦子衿家说是隔壁，但其实隔着一个一大块人工造景。毕竟别墅的住户一向在意自己隐私的保护。赵姐面露尴尬的退出去了。
秦子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头朝着李维洲家的方向望去。即使透过窗户，她其实也看不清他家的模样。
但此刻她知道，自己的心头确实沉沉的地压着一口气。因为逃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
果不其然，逃避的代价在第二天就显现出来了。
这次，李维洲是真的开始行动了。
星期二的早上，她在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氛围。从前那些善意和羡慕的眼神变了温度。而那些从前就有些惧怕自己或者厌恶到不理睬自己的人，就已经变得明目张胆地蠢蠢欲动起来，
比如一个男生在路过她的时候故意发出一些夸张的嘲笑。还有一些人，故意在她面前装作在说悄悄话但其实很明显在说给她听的阴阳怪气。
就连同桌白沁霏也好几次在上课的时候欲言又止地朝她看去，在她打算转头回望的前一秒又如同触电一般再缩回头去。
星期三的时候，在上午第三节课的课间，秦子衿正在化学书上画画，白沁霏从教室外走了回来，一言不发就开始收拾东西。
秦子衿一脸懵地问她；“你怎么了？”
白沁霏就如同没听到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手下的动作没有一刻的停顿。收拾完课本背上书包，手撑着课桌的两侧连课桌都准备一起往外搬。
而早在一旁看戏的有个男生立马站出来：“来来来，我帮你。”
旁边看戏的群众并不止如此，紧接着又有一个男孩过来热情的帮忙拿起了白沁霏的凳子。在几个人的帮助之下，白沁霏把自己的座位搬到了教室的另一侧的最后一排。
在这个过程中，秦子衿静静地看着他们。
通过大概捋了一遍由他们嘴里传出来的碎片化的信息，秦子衿大概知道了，前天晚上在学校贴吧里的一篇关于她黑料的帖子爆了。她也是刚刚知道这个学校也有贴吧论坛的，而且这个论坛还真的是一个传播速度很广的平台。
从穿书到这个世界并发现秦子衿身上存在着很多小说里没写的隐藏信息之后，秦子衿也致力于搜索一切关于她从前的信息。有这样的一篇帖子，秦子衿本该是求之不得。但是当她找到那篇“细扒秦子衿这个碧池从高一到现在所做的七宗罪”的时候。
白色的网页底色突然间像是瓦数过大的白织灯那般刺眼，黑色的字体看起来也像是突然张了螃蟹钳一样，锋利得仿佛随时能夹你一下。
她放下已经有点发烫的手机，将它扔到桌兜里，仿佛那就是快烫手的山芋。离得越远越好。抬眼望向窗外，今天偏偏是个大晴天。她以前看网页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秦子衿又从桌兜里拿出消毒湿巾，轻轻得揉擦着刚刚不知不觉被捏红的那两根经常拿来按手机的手指指腹。一边擦一边沉着脑袋思索焦灼着。
不用猜就知道，
这些黑料肯定参杂着恶意造谣吧，毕竟现在是各路牛马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她觉得这些都是小儿科，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想扯出一个不受影响的轻松的笑劝慰自己，但在刚刚上扬嘴角的第一个瞬间就立马放下来了。
太尴尬了，不要做这种欺骗自己的事情。
在白沁霏搬桌椅板凳的时候，她像个多余又突兀的人尴尬地坐在那里，周围人嘲弄的眼神似有似无地朝她投过来。她确实感受到身上像灼热了一样难以沉着。
星期四，秦子衿早上一踏进教室就看到李维洲歪坐在她座位的过道旁。看架势就是在专门等她，在看到她来后，不耐烦的轻嗤一声。
“坐呀。”眉眼冷漠地刻薄道，说着还抬轻轻脚踹了一下她的桌子表达示意。
周边围着一圈的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用猜，她的桌椅板凳上肯定是被动过什么手脚了。
秦子衿无语地冲李维洲翻了一个白眼，走过去冲围观的那伙人不耐烦道；“起开！”
“你干了什么？”她警惕得瞪了一眼李维洲。
李维洲在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浮现出一丝恶劣的笑意，但在看到她的态度之后立马压下眉梢，冷唳道：“你猜呀”
秦子衿看了一眼凳子，或许抹了胶水？但是上面好像看不到，桌子上也没啥很明显的异常。
剩下那就是……桌兜。
她弯腰看去，只见五六只毛刺异常鲜艳还有红色斑纹的毛毛虫死尸立马映入眼帘。
头皮瞬间发麻。
！
秦子衿深吸一口气，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迅速爬满浑身上下。身体本能地开始往后退，直到李维洲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才提醒她已经没有地方可退了，后面是别人的桌子。
被李维洲触碰到她的皮肤，秦子衿立马产生了应激反应，使劲地反甩了出去；“你有病啊！”
李维洲和秦子衿真不愧是青梅竹马，想得整人的招都能想到一块去。
李维洲冷笑一声正打算出言嘲讽，但只见秦子衿头也不回地向教室外冲了出去。
这个破教室，破书桌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站在李维洲一旁的男生看到她落荒而逃立马得逞般的大笑：“秦子衿这是要被吓哭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维洲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旁边的另一个跟李维洲关系更好的男生周立不解道：“洲哥，咱们就光整秦子衿？那天对柳西楠动手的可是齐妍啊。怎么不顺带把她也好好教训一番？”
李维洲抱起手臂，冷眼瞥向他的杰作——课桌：“齐妍就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我动她做什么？”
身边的男孩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那样出身的女孩，我如果真的针对起她来，稍微心理承受能力弱的，立马就会影响到学习，那么她的高中三年的成绩基本就毁了。没有家庭背景兜底，这也相当于她下半辈子的起点也会受到影响。我可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李维洲拿起屁股底下倚着的课桌上面放着的笔，漫不经心地在指尖转着：“况且动她也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源。弱者怒抽刀向更弱者，勇者怒抽刀向更强者。”
“我只动能有资格做我对手的。”
秦子衿出了教室之后，直直走向教室办公室。
她是从一出生就富养长大的，拥有很多爱和资源，一些无聊的自尊心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她知道学生之间一直有着不成文的规矩，发生内部冲突不要告老师。否则就是没品，不懂规矩。可是她觉得那只限于看到别人抄作业这种小事。
凡事讲究就事论事，绝不能让一套标准给困死了。
她现在已经如此不爽了，管他什么道义不道义，规矩不规矩。
教师办公室，教导主任处，那么几个大字是摆设吗？有什么牌出什么牌，先出了再说。
况且她记得，原书中写过秦子衿之所以敢这么嚣张，那是因为秦家给央北这个贵族学校是捐过钱的。
她可不能让这笔钱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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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烨站在九班的门口目睹了里面爆发出了这一出闹剧，直到那个央北大名鼎鼎的长相清冷明艳的校花冷着脸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他都没有等来九班他相见的人。他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马上就算上早自习了，这个付航楷怎么还不来？他今天是要迟到了吗？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梯上身形鬼鬼祟祟地往过挪步。
“付航楷！今天晚上和邓廉超打球啊！”
“慢着！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