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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如果庆云帝再深情一点,再克制一点,真和他自己早先所料一样,同岑绪相许一生。哪怕最后过继一个旁支血脉,来一出“狸猫换太子”,那在历史上都会是番帝后伉俪的千载佳话。

    但如目之所见,她在现代未闻过皇后岑氏,到此地一眼看不出这是哪朝哪代。可知历史不会特意偏袒谁,浩瀚烟尘中,此时六宫妃子痛恨至极的岑绪,也不过平平无奇以致籍籍无名。

    她真害怕她回去对着编年通史一页一页翻阅下来之后,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甚至于只有,庆云帝皇后岑氏,姓名佚失,连个编电视剧的素材都没有。

    到了岑府祠堂中,岑蓄不甚在意的对着那几排名姓点燃香烛,拜了两拜。甚至不祈求祖宗显灵,给自己延年益寿。

    林昢出于私心,将写有岑蓄生卒年的那一块给抱走了。且在拜人家的祖宗时无比那么的诚心实意,祈求他们给自家的儿孙多少续点性命。

    结果要走时岑蓄又给放回了原位去,“走,去林府吗?”

    “我们也要像这样砸门吗?”林昢问道。

    “这倒不用,林家还有忠仆和旁支。”

    “那您?”

    “我换身衣服,就用出宫门那个的理由。”

    “不用了,以后有时间文照自己出来拜见母亲吧。”如果岑藏在天有灵,见自己的弟弟要用那样偷偷摸摸地方式去祭拜她的牌位,恐怕也算不得慰藉。

    岑蓄没有再多劝于她,似乎忘了她原本想让自己陪她出宫的由头是,她想有个亲人陪着她拜拜自己的母亲。

    但岑府祠堂也有漠上将军的牌位,她多少算是拜会过了。

    回去路上车马声依旧辘辘,林昢抱膝面朝青色帘幕坐着,听着更换衣服的声响,她想让岑蓄就这样做个无名皇后,多活几年吧。

    “殿下,您后悔过吗?”

    “当然。”

    林昢没想到他居然承认的如此坦然。然后心道,也是,要是他没同意庆云那荒唐的请求,该是到时候就承袭爵位。然后就算望溪将军的结局没有现在记载的这般荡气回肠,让人扼腕叹息,应该也像小商贩所说的一样富贵安闲。

    或许他就真会带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去给夫人买个假玉做的绞丝镯当宝贝。

    “我以前觉得老天留一条性命,是为了多少陪陪李阁。后来我发现或许老天是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像李阁将我带出荒漠一样,让我去带出我的长姐。”岑绪低低地笑了起来,“可叫我没把握住呢?”

    林昢不用问都知道其中缘由一定是庆云帝没有准,或者说,他想办法强留住了岑绪。或许是封锁消息,或许是将他捆缚在了坤宁宫。

    岑绪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去换一个或许能救他长姐的希望,但庆云帝显然觉得不划算。

    大周不会缺一个望溪将军,也自然也不会缺一个漠上将军,但李阁缺一个岑绪。他疯了都不会放岑绪去送死的,于是林昢似乎也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六宫惊惶她会是未来的太子妃的言论,点都不切实际。

    只要庆云帝还当政,只要岑绪还活着,只要庆云帝还要借自己去讨岑绪的一点点欢心、弥补一点点愧疚。那她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成为下一个漠上将军。

    一般的人不会介意自己成为英雄,如果可以,为大家做一点什么也没什么。但是因着这样的由头,这样的方式,去做一个设定好的巾帼英雄真是有够好笑的。和在岑家的宗碟上再添一个名叫岑绪的嫡女的生平一样好笑。

    林昢不像乔静妍一样尽会许空诺去吊着一个人,她依言帮岑绪描眉画眼,依着他平日时的技□□廓,渐渐掩去了真容,就留一双全是疲倦之意的眼眸。

    “殿下,您记得好歹让陛下戴一下您买的镯子。”

    岑绪静倚在马车的框架边,“自然。”

    他和林昢再踏上宫中石路时,林昢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在宫道的尽头的看到了顶着霜露站着等候的庆云帝,他身后的罗彬在疯狂地给两人使眼色。

    这般架势,不知道除夕宫宴上又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发生。

    如此高频率的被人谋划算计,林昢觉得自己虽身体康健,暂时无有欲求,对庆云帝也没心思,都心生疲倦。

    岑绪侧头看向林昢,“不关你的事,你回去睡觉吧。”

    李阁也对罗彬道,“你也退下。”

    等人都走完了,岑绪站定脚步,不再上前一步,“你要治我的罪吗?”

    李阁面色飞红,脖颈上的经络瞬间有些绷不住,但终究只是低头解了大氅,走过去给他披在了身上,让暖意包裹住他。

    “你知道今天除夕宫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

    “有人举报你和人通奸。”

    宫中来来回回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由头,和这点糟污事。

    岑绪不甚在意,知道今日他不在宫中,庆云帝和乔静妍应付起来会比较麻烦。那他就不计较乔静妍私自昧下他黄鱼响铃的事儿了,而且那对镯子应该也买的刚好,正巧用来安抚李阁。

    “和谁?”岑绪随意问道。

    “乔静妍。”

    岑绪瞬间换了态度,他缓缓地转头对上李阁的眼神。

    李阁低头冷笑了一声,“她长兄。”

    乔静妍的长兄做着禁军统领,在宫中活动的算是频繁,而且坤宁的守备事宜也俱由他负责。原是用自己的人多少安心些,也多给岑绪一点自由,让他私下里或许不必日日上妆。但没想到有人竟然寻此来造谣。

    庆云帝当然知道其中真假,但他的态度微妙至极。

    岑绪不再向前走了,定睛看向庆云帝,“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说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我的皇后在不在宫里我这个皇帝还要经过别人的暗示才能知道罢了。”李阁也站在一边看着他。

    “所以你就怀疑我?或者说,你一直怀疑我和乔静妍,有不轨之事。”

    “我不该有所怀疑吗?望溪,为什么她几乎能帮你做你想做的一切?为什么你能告诉她的事不能告诉我?她的夫君是朕,为什么却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连你姐的孩子都爱屋及乌,疼惜的比珽儿还好?”

    岑绪笑了,“这不该问你吗?你要是做的尽善尽美,别人能乘虚而入?”

    李阁不仅没得到安抚,还被兜头来了这么一遭,他的怒火压抑不下,“你怀恨在心,蓄意如此报复于朕?”

    “我没那么无聊。”

    岑绪不想和怒火中烧的人强辩,他闻着李阁身上的酒气和脂粉味,心中的烦躁之气更胜,勉强压下想打砸什么东西的燥意就不再理他。而且在这宫道回廊上争吵,万一被巡逻之人看到,皇后穿着宫女的衣服和皇帝大吵大闹,也极损天家威仪,于是大步往自己的宫中走去。

    但他这般消极回避的态度,无不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是等同拒绝回复,等同默认。

    李阁伸手把他拽了回去,“你给朕说清楚。”

    李阁没注意控制力道,拖拽的踉跄感,让岑绪头晕目眩,而钳制在他臂膀上的手宛如镣铐铁索一般紧箍皮肉。

    “你说了我就原谅你。”

    岑绪面无表情也没有回应。

    李阁恼怒十分,但脑海中到底有根弦紧绷着,只伸手抓了把雪,在掌心用内力化了之后来抹尽他脸上的脂粉,然后去咬他的唇。

    “你真不说吗?”数息之后,李阁放他呼吸了几口,见他没有回应的意思,又去攀咬他嘴唇的同时,还去剥离他的衣服,“不知道乔静妍,看了你现在的样子,还会死心塌地喜欢你吗?”

    岑绪咬了后槽牙,提了点力气,伸手将准备送人的一对镯子甩到地上,眯着眼打量着他,“李阁,你最好清楚你现在在说些什么话。“

    两只镯子虽脱于同胚,琢于一人,但到底不像那两股细玉一样纠缠在一起,一只落到石板上摔的粉碎,另一只滚到草丛中不知境况几何。

    玉石相击的清脆之声,以及岑绪那般像看死人的眼神,和着雪里的寒风让李阁清醒了过来。

    他的手在发着细微的抖,岑绪退了几步靠在后面的柱石上,缓和着自己的呼吸,但他的形容已然不能见人。

    唇上是咬痕和血迹,脸上的妆容抹去了大半,还有边角的残留,而衣裳凌乱不整。

    李阁咽了口唾沫,揉了把脸,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对岑绪吗?

    他去草丛中摸索出了那只玉镯,将上面的土屑擦拭干净,幸而还保存完好,没有被磕坏。于是他惊喜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给岑绪整理好衣服,“阿绪,你要送给我的吗?”

    岑绪没有理他明显带着讨好意味的动作,偏过了头,“你要我跟你交代什么?”

    “不说了,我发疯呢。望溪,你别生气,我只是有些吃醋了。今日多喝了些酒,没有控制好脾气。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喝了酒?”岑绪看着他。

    “嗯,你信我,以后再不会了。”李阁伸手去摸他脸颊,手被凉意惊住后,又义无反顾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希望传点温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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