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宰父弋气笑了,这是认定他嫖过了!

    说话间,有一道身影从御书房里出来了,正是大启王朝的第二位君王,宰父策。

    在场的人哗啦啦跪了一片,宁久薇也忙跪下,却不忘偷眼打量着小皇帝。据说这少年十岁便登基为帝,如今已过十六,眼看着就要亲政了,但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势,在摄政王面前,那逊得不是一点半点。

    耳听小皇帝开了口,“王兄,还有一事,日前皇姐出宫会友,险遭奸人荼毒,此事涉及女子清誉,朕不便多言,便交给了母后处置,听闻那贼子正是大理寺卿家的,宁卿为我宰父家两代君王效劳,依王兄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宁久薇竖着耳朵,就听见那道清冽的声音回了话:“陛下,若此人有罪,自然该依法处置,不用顾及任何人。”

    小皇帝顿了顿,又道:“既如此,母后申时便将贼人拿进了宫,料想此时也审得差不多了,且再等等。”

    正此时,殿门外一行人自景逸宫的方向匆匆而来,领头的太监高声唱道:“太后驾到!”

    宁久薇循声望去,在宫人的簇拥里,一个貌美女子乘坐布辇而来,雍容华贵,年纪不小了,但保养得真不赖,这就是当今陛下的生母,先帝的醇妃,如今的醇太后江燕婉。

    她瞥见太后下了步辇,径直走到了摄政王的身前,眼眸温柔,唤了一声‘阿弋’,嗯?新瓜,这两人…不大对劲!

    宰父弋未跪,却也持礼拜道:“太后。”

    醇太后柔声询问,“阿弋,宁家小儿荼毒公主之事,本宫方才着人将其拿进宫来审了一番,竟是毫无所获,依你看,可是冤枉人了?”

    宁久薇心头一颤,太后英明啊,果然坏人只有摄政王一个!

    她随着宫人们一起起身,悄悄站在不起眼处,偷眼去看摄政王的反应,却没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丝不快,耳听一旁的小皇帝也开了口,“母后,不是日前说得,人赃俱在吗?”

    醇太后回道:“想必是那日去那馆子里保护公主的太监办事不利,这才冤枉了人…对吗,阿弋?”

    “太后英明!”宰父弋如实说道。

    醇太后尬笑一声,神色竟有几分慌张,扶着她的是景逸宫的大太监王让,细声问道:“太后,此事就这么着了吗?”

    醇太后叹一声,她的人今日去摄政王府拿人的时候,便看见了昨夜派去除掉妓馆那老鸨的的几个人,竟是纷纷失手被擒,也关在了王府里,她便知道,这是摄政王给她留得台阶,“那还能怎么着。”

    “可您让箬公主下嫁沈家,也是为了她好啊,现下国库吃紧,在宫里还不如去沈家享福呢。”

    醇太后露出个笑,“女子啊,难说…”说罢只摇摇头,望了望摄政王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

    殿外起了喧哗之声。

    一个宫人前来禀告:“陛下,是大理寺卿宁大人,说要来替子谢恩。”

    宁久薇扶额,她这便宜爹现在才想来捞儿子,会不会太晚了些?

    小皇帝道:“宣吧!”

    宁知远提着朝服的衣摆,上前来跪拜,刚刚拜谢完陛下、太后和摄政王,一转头,便见自己女儿也端端跪着。

    “薇薇,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久薇还未开口,宰父弋便替她回答了,“宁大人,令爱是来状告本王的。”

    宁知远气得手抖,如若不是圣驾在前,怕就要上手揍人了,“小女乃深闺无知女子,只是忧兄心切,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和王爷海涵。”

    小皇帝这才知道,原来这张生面孔不是宫里来的新宫人,而是宁家的女儿,却见那张仰着的面容明艳欢畅,和宫中那些见惯了的低眉顺眼截然不同,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朕早听朝臣们说,宁卿家的女儿姿容秀绝,果真如此…”意识到自己有所失态的小皇帝清清嗓子,话锋一转,又问:“宁姑娘,你要状告朕的王兄?”

    宁久薇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事,家父经常在我面前提及摄政王的英明神武,我崇拜都来不及,能告什么状呢?”

    宰父弋轻嗤一声,“你不是要状告我piao…”

    “啊对,我是说,摄政王您…漂亮得不像话,这世间怎会有您这般出尘绝艳的男子呢。”

    宰父弋再轻嗤一声,“证词不就在宁姑娘的怀中吗?拿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

    有宫女就往宁久薇怀里摸来了,她吓得半死,自己的哥哥虽已经脱险,但放不放不还是人一句话的事,这把人得罪透了,还怎么去登门捞哥啊,虽说这摄政王□□是铁定的事实吧,那她也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眼疾手快,自怀里摸出那张证词,抟成个纸球,就要往嘴里塞,却被一只手抓住了,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去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宰父弋也惊到了,这个女子简直虎出了新高度,他松开抓住人手的指节,顺势将那纸球拿了过来,紧紧捏在了自己手里,嘴里不紧不慢地解释了一句,“玩笑罢了,惊扰陛下了。”

    宁久薇心里怪怪的,事态发展到现在,怎么反而像她欠了人一个人情似的,她抬头对上那双正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的眼眸,一个‘谢’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皇帝及时解围,道:“既是误会,两位都先起来吧!”

    “且慢…”一直站在一旁的醇太后又开了口:“这里是皇宫,是寻常人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宁久薇刚扶着父亲准备起身,听到这话,又重新跪了下来,醇太后这话里有怨气啊,可自己又没惹到她,哦对,自己要状告摄政王来着,人家这是替摄政王出气呢,有瓜,实锤!

    宁知远开口替女儿求情:“太后,是臣教女无方,臣愿替女儿赎罪。”

    醇太后盯着宁家女儿的脸蛋瞧着,她可从来没见摄政王的目光在哪个女子身上停驻过那样长的时间,也没见过摄政王有和哪个女子这样玩笑过,固然是年轻貌美,但宫里宫外,想往摄政王府里钻的女子,哪个不是年轻貌美,她究竟凭什么?

    她再开口,轻描淡写地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罚,岂不是今后人人都不将国法宫规放在眼里了。”

    小皇帝望望摄政王,见对方沉默着,试探着问宁知远:“宁卿,不知令爱可有婚约在身?”

    父女俩同时‘嗯’了一声,两双眼里都是惊恐。

    小皇帝一张脸‘唰’就红了,他是到了思春的年纪,宫里也缺这样明媚的女子,但他绝不是要把人给纳了,若是可以,他希望读书写字困乏之际,能有这样的女子在一旁红袖添香而已,“那若是有,就算了。”

    但醇太后不依不饶,“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想要个女子,很难吗?”

    宁知远望望自家女儿,他忠良惯了,君命如天,心道女儿你自己进宫惹下的事,也只能你自己担着了,“陛下,小女尚未有婚约。”

    宁久薇:“……”

    小皇帝大喜,这是应了?他却下意识地望了望摄政王,毕竟,他以前从来都不曾开口要过哪个女子,这还是第一次,“王兄,你看可否?”

    宰父弋罕见地犹豫了,他只需要说‘可’或者‘不可’,若说‘可’,他没从跪着的女子眼里看出入宫的喜悦,若说‘不可’,为什么呢?

    正在此时,一道娇声传来,“她虽没有婚约在身,却已经是我昭阳宫的人了。”

    说话的人,正是刚踏进殿门的公主宰父箬。

    宁久薇暗叹一声,天不亡她,她飞身扑到了公主的脚边,“殿下,您终于来了…”

    宰父箬低声问道:“你擅长什么,快说,我给你封个女官儿。”

    宁久薇心道,我擅长解二元一次方程,你们也不懂啊,“我…我知道很多殿下不知道的野史…”

    宰父箬随即朗声说道:“陛下,母后,这女子便是我昭阳宫的读书舍人了。”

    她说完,才想起还没有征求摄政王的意见,又问:“王兄,你看可否?”

    宰父弋清清嗓子,还是回了一个‘可’。

    *

    在宫里周旋一番,宁久薇回到宁府时天已黑了。

    绡儿在府门外等得焦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

    “那个显子巷的老鸨找上门来了,口口声声说你屈打成招,逼她作伪证,要拉你去见官呢。”

    宁久薇扶额,“什么屈打成招?”

    “就是你逼她写下的,摄政王嫖…嫖妓的证词。”

    “难道不是事实吗?”

    那老鸨正好赶来了,口中疾呼:“什么事实?你把刀架我脖子上,逼我污蔑摄政王,你是要害死我啊。”

    宁久薇不信,“才没有,你们夜半碰面,他还拿着花名册在线选妃。”

    “花名册?”老鸨一愣,随即掏出怀里的册子问道:“你说这个?”

    宁久薇接过翻开一看,竟是妓馆的账簿,上面记载的全是客人在妓馆里买得什么、什么时候买的、买家姓名之类的,“他看这个做什么?”

    “摄政王只是问了这笔买卖的经过。”老鸨说着,指了指册子上细细一行。

    宁久薇看去,那是一个□□\\药的记录,买方留下的名字一看就是个假的,“这一条有什么不同吗?”

    老鸨自信满满地说:“当然了,我只见过太监上青楼,没见过太监□□\\药的,虽然那人打扮得是个富贵闲人,但我这双眼睛连个真假男人都辨不出来,我这么些年白混啦。”

    宁久薇顿生错愕,太监去青楼□□\\药?她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定风馆里那个仗势欺人的太监,难道,那并不是摄政王的人?所以,自己是被一个亿蒙蔽了双眼,错怪了人?

    那老鸨又开了口:“我看你也是官家小姐,名声要紧,不与你多纠缠,这样罢,你将我写下的证词交给我,由我亲手毁掉,这事就算完了,否则,哼…”

    宁久薇慌了神,要她去找那男的要回那张纸吗?会不会有点太为难自己了。

    正此时,宁知远带着儿子走了过来,但见平时就很严肃的大理寺卿脸色更是难看,走到女儿跟前,摊开了一张纸,宁久章在一旁补充了一句:“这是方才摄政王放我归家时,教我还给你的。”

    宁久薇两眼一花,她一个古代闺阁女子逼人写下这样的脏东西,是很社死啊,“爹,你听我解释…”

    宁知远怒斥:“解释什么,我虽然糊涂,却也在大理寺卿这个位子上坐满了十三载,你想抓证据救你兄长,可摄政王也不是你该打主意的人,幸而王爷宽厚,今日替你多方遮掩,否则,你此时的脑袋就不在这里了。”

    宁久薇,“哦…”

    “哦什么,明日休沐,你随我去摄政王府上请罪,直到王爷肯原谅你为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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