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

    “哐!哐!哐!”

    院落中,井肆手起锤落,修复着被整个踹飞的木门。

    剧烈的敲击声中,一道纤细的残影飞快地奔向后院,扬起漫天尘土。

    “小... ...”井肆抬手想向汇报修门的工作,却见苏莯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后院。

    看着火急火燎的小姐,井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苏莯直冲冲闯进后院,不出意外的看到窑炉中的柴火早已燃尽,余剩一片灰烬。

    哦豁。

    苏莯憋着小眼泪,双手颤抖着同在炉前,不愿打开面对残酷现实。

    深吸好几口冷气,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后,才缓缓地靠近炉口,准备目送宝贝瓷坯最后一程。

    还没靠拢,就听沉稳的脚步声从柴房中传出。

    ?她隐约记得,回来时看到井肆在前院修门来着。

    自从经历了劫匪来袭之事,苏莯草木皆兵,迅速后撤半步摆逃跑的姿势,死盯着柴房黢黑的门口,唯恐窜出个漏网的匪徒。

    脚步声逼近,身高八尺的人影逆着光走出,虽看不清长相分不出敌友,却不妨碍苏莯紧张地屏住呼吸:“什,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出来!”

    听到呼喝的人影没有反应,继续若无其事地走出,到光亮处才停了下来,一张鬼斧神工的帅脸映入苏莯的眼眸。

    “?”帅哥你谁?

    苏莯懵逼跟人对视,看见井肆跟了进来,连忙跑到他身后告状:“井肆!咱柴房突然窜出个人,没准是土匪余党!”

    “... ...小姐,他是您救下来那人。”望着跳脱的苏莯,井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开口为她解释。

    ?

    苏莯表情怔住,杏眸大睁,懵逼中带着些震惊,原本因为紧张而忽略的细节在此刻瞬间清晰,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人身上的破衫分明与之前救下的那人一模一样。

    院中陷入微妙的沉默,苏莯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那他怎么在柴房?”不是说醒了就赶他走吗?

    苏莯话音刚落,就感觉井肆的脸色刷地臭了几分,鼻翼微动,肉眼可见的不爽。

    “?”怎么回事,咋还生气了呢?

    苏莯思索着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下一秒却眼尖地瞅见井肆嘴角处有块淤青,她记得井肆打倒那两劫匪时还没有这道伤口。

    眼皮一跳,再看向一旁杵着不说话的男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苏莯总觉着他的身上也多了好几道原先没有的伤痕。

    “... ...”看来不是没赶,是没赶走啊。

    “这人死皮赖脸,说要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果不其然,她随即便听到了井肆的解释,话语中充斥着咬牙切齿的火药味。

    ... ...看起来相处得非常不愉快啊。

    苏莯摩挲着下巴,想着他们现下的身份特殊,这人身份不明,还是尽量赶走为上。

    “咳”苏莯清了清嗓子,试探地向处在前面的俊俏公子询问道:“这位大哥,您贵姓?”

    寻常不过的问题,却见那人闻言后眉头紧蹙,面上纠结,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 ...”苏莯眉角一抽,坚定了将他赶走的想法,连说个名字都这么纠结,身上肯定背负着大麻烦。

    “柴牧。”男人目光扫过剩下的木柴,回答了苏莯的文化,还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道:“我叫柴牧。”

    “... ...”大哥你这现取的名字也忒不走心了,好歹把目光从柴木上挪开再说啊。

    苏莯极力忍耐着想向朝他吐口水的冲动,继续道:“是这样的,你今日赶跑了匪徒,咱们也算扯平了,你不必因此拘于我这小破院里。”

    “几个劫匪,难能低过救命之恩。”柴牧义正言辞地反驳。

    “不不不,我这...”苏莯正要继续劝,余光却倏地瞥见已然冷却的窑炉中划过道微弱的反光。

    苏莯猛地愣住,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中升起,顾不上剩下半句未说完的话,直冲窑炉而去。

    只见炉中央,赫然伫立着几个小巧光滑的瓷器。

    苏莯两眼放光,激动地浑身发抖。

    “苦事都能交由我代劳,那些土匪若回来,我亦能将他们打跑。”柴牧诉说着收留他的好处,话语间透露出极想留在此处。

    苏莯满脑子都是手中成功的瓷器,半点未听进他的言语,举起手中的小瓷碗,虽然模样丑萌,可好歹是制作出来了。

    这么荒谬的环境都能烧制成功,苏莯猛地想起早日间给柴牧煮的那碗药汤,不由自主地将此次成功归咎到了玄学上。

    她抬头盯着柴牧,这么说来他算得上半个功臣?

    柴牧见苏莯重新将延伸放到他身上,继续面无表情地推销自己:“我身能干诸多粗活,算命说我八字招财,能上集市赚诸多银钱...”

    苏莯听见那句招财就走不动道了,思路瞬间通畅,她原来是遇上锦鲤贵人了,难怪她的瓷器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都能烧制成功。

    “咳咳”苏莯故作矜持地起身,“这八字招财...”能展开说说么?

    “小姐?”没料到自家小姐竟被迷信之言动摇,井肆看向苏莯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柴牧也是一愣,随即就招财二字忽悠了起来:“是是是,自小算命就说我八字极旺,不仅自身纳财,还能旺身旁之人的财运...”

    作为现代青年,苏莯自是不信神魔,可事关财运,总会不由自主地心动几分“那个,我这院里只剩个柴房,你实在想留,可去旁的院落寻个空屋。”

    所幸财运的冲击力虽大,最终没大过苏莯的求生与,这人如此执着留在此地,保不准有旁的的目的,赶至旁的院子,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还能蹭到财运,两全其美。

    井肆见她松口,上前就欲劝阻,却见柴牧率先动身休了出去,想来是寻住处去了。

    “小姐,你怎可被此等言语迷惑。”井肆面颊紧绷,剑眉紧蹙,满脸的不赞同。

    见他又欲说教,苏莯赶紧抢先忽悠道:“此人如此执拗,看着就是不能轻易赶走的,与其让他赖在咱们院里,步入让他去到别院,若有异动咱们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苏莯这话术极其熟悉,井肆总觉着哪里不对,却紧着没找到能反驳的点。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他若有异动再赶他走便是。”苏莯捧着小瓷碗笑得鸡贼,满眼都是未来天降横财的场景。

    “... ...”他算是看明白了,小姐自上京事变后便被钱财迷了双眼了。

    该是家族中的事变叫小姐变了性子,井肆深叹口气,罢了罢了,小姐开心便随她去吧。

    解决掉此事,苏莯捧着烧成的独苗苗,寻了个光亮充足的地方坐细细观摩。

    细看之下,这小瓷碗除却形是瓷器,不论是色泽还是釉面,都布满瑕疵,放在曾经是会让她被逐出师门的存在。

    可在眼下,苏莯恨不能将它捧到天上,瑕疵之处可日后改善,此时能将它做出来,便是踏过了最大的那道槛了。

    小说之中,瓷类器具尽是流转与大国贵族之间,她所在偏远,自是没人做这东西。

    若她烧制之瓷能得商贾青睐,那便是此地一整片的市场。

    想到此处,苏莯仿佛看到璀璨的未来在向她招手,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梦想归梦想,苏莯自知,以她目前制出来的瓷器,指定是不能吸引商贾的,漫漫长路才刚刚开始。

    目前她手中的原料已经用尽,日后瓷土的需求怕是得成倍增长,苏莯思索着下回去时带上井肆多装些回来,免得没两日便用尽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去完成件更重要的事情。

    西绥此地远离朝堂,不受官衙管辖,是十足的混乱之处。

    除却混乱,这里还有书中最大的几处市场,倒卖各类物件,种类一应俱全,多数大能商贾都爱来此淘货,运气好了,还能遇上有价无市的宝贝。

    东市便是西绥中最大的市集,各个势力的人盘踞其中,关系交错复杂,暗潮汹涌。

    此前才与东市中的土匪交恶,苏莯衡量之下,选择了去平日常去的西市,逊东市一筹,却算得上安全。

    苏莯来过西市好几回,对其中商铺的分布略有了解,到了地方便直冲冲地走向了西市边角处的商铺。

    “哟,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又来了?”商铺入口处的木凳上,盘着个年过六旬小老头,看见苏莯,乐呵呵地朝她打招呼。

    苏莯自打起了重拾旧业的念头,便时常来此地打探市场消息,一来二去就与这商铺的小老头熟了起来,小老头膝下无子,也乐得她来叨扰。

    苏莯笑得乖巧,从怀中掏出集市口的小食放在小老头面前:“来探望探望您,顺道来问点事儿。”

    “哼,原是有事才想起我来。”小老头接过小食,嘴上如此说着,堆满笑意的脸上倒不见丝毫责怪。

    “嘿嘿”苏莯也知他不是真心责怪,并未将此话放心上,从商铺中搬过小木凳坐在了小老头对面,随后将怀中的宝贝瓷碗掏了出来:“姜爷爷,您帮我瞅瞅这玩意儿,能倒腾得出去么?”

    姜老头看清苏莯手中的物件,眼中闪过道精光,抬手便将其接到手中观摩。

    “你倒是能耐,能寻到这东西。”姜老头捋着花白的胡须,仔细地打量瓷碗:“老头我只在南邬境内见过这物件,你这个的品相,与之前见到的那些个差上太多了。”

    “那您看,这东西能有人要么?”苏莯自动忽略了那句品相不佳,询问着它的市场。

    她此次前来,便是专门来打探市场的,此处不流通此物,得提前那探探水深,若有人愿意为丑萌的瓷碗买单,那日后其他物件自是不必担心卖不出去,可若无人愿意为此买单,那便得进一步谋划了。

    “这等物件,定是有人愿意要的,只是你手上这个的样貌,应是要困难上不少。”

    “... ...”行了,她知道丑了,不必反复戳她心窝窝。

    姜老头看她木着个脸,以为她担心卖不出去,又笑盈盈地宽慰:“难是难点,但还是有门路能卖出去的,此地对这玩意儿感兴趣的商贾可不再少数。”

    !不再少数,那便是市场很大了。

    苏莯得了好消息,方才被说瓷碗丑陋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那您能不能试试,帮我将这瓷碗倒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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