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之晨。

    远处打更的声音传来，姬子追隐隐听到了，便睁开了眼睛，靠近了自己的夫人林孟，耳语一番。

    林孟听了那叽里呱啦的一堆，却不耐烦的转过身去，眼睛都没有睁开，嘴巴里还说道：“我是懒虫，我是懒虫，我是懒虫，我要再睡十分钟。”

    姬子追无奈地笑了笑，清醒的更加彻底，只好窸窸窣窣地一阵摸索，自己先起床了。

    过了一会儿，林孟在睡梦中，听到外面传来了剑气如虹，操练兵戈的声音，想到了今日还有正事，就打着哈欠起床了。

    梳洗装扮后，林孟来到了书房外，果然看到了正在练习剑术的姬子追。

    姬子追收了长剑，递给了宁卫。又老实站着，等林孟给他擦了汗。夫妇二人简单用饭后，身着孝衣，一起出门。

    身着孝衣的人，或许路人会看两眼。孝服打扮的马车，和众多身着孝衣的随从，就显得引人注目些。姬子追和林孟路过热闹的早市，引来了看热闹的人。已经相熟的田大爷，一眼就看到了林孟，赶忙过来打招呼，问道：“不知贵人何往？又怎么如此装扮呢？”

    林孟看过夫君姬子追的眼色，这才答道：“田大爷，我们去祭祀国君。庆大夫，为国君立了一座衣冠冢。”

    田大爷立刻皱了眉头，咂摸着嘴巴回着味儿，疑惑地说道：“不对啊！怎么如此仓促呢？我记得，先君病逝时，下葬的时间，和这个时间，可对不上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早市宽阔的街道，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姬子追和林孟对视一眼，耳语片刻。然后，姬子追又叫来宁卫，请他和后面的诸位亲朋好友解释一下。

    眼看着人群越聚越多，直看到人头攒动。姬子追在马车上站起来，说道：“诸位乡亲，柔今日，去拜祭国君，不忘国君之志，以慰国君之灵。诸位乡亲父老，若是愿意的，咱们可以同去。”

    此举一呼百应，不，是一呼千应。拜祭国君的队伍，顿时壮大了几十倍。连头上梳着双髻的孩子，还有牙牙学语的孩子，也跟着队伍，不辞辛苦。

    城外，国君墓前。

    姬子追等人拜祭后，乡亲父老也一一行礼。

    那年过七十的老者，先行拜祭。老爷子那花白的胡子，不住地颤抖。他抱着国君墓前的树，哭喊道：“国君啊！我们的好国君啊！怎么好人不长命呢？若不是国君厚待我堆老骨头，我怎么能活到今天呢？老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我这把老骨头，受着国君的恩惠，还能活在这个世上。我们的贤德国君，正是壮年，却死的不明不白，葬也葬的不明不白。国君呐国君！国君啊国君！魂兮归来吧！魂兮归来！”

    眼看着老爷子哭的老泪纵横，姬子追也感伤不已，红了眼眶，亲自把老爷子搀扶了回去，交给了老爷子的族人。

    诸位老者，一一行礼，个个感叹！

    老幼妇孺，无不感慨涕零。一位母亲，拉着自己的幼儿上前，不由分说地跪下磕头，还对着儿子说道：“儿啊！这是国君，就是他，那一日经过咱们家门前，听到为娘我的哭声。就是国君下令让医正救了你，你才活了下来，快，给国君磕头。记住，你这条小命，是国君给的！以后娘死了，你要替娘来拜祭，不要忘了国君的恩德！”

    那位小儿，一脸懵懂，但是也重重地点头，稚气未脱地回答道：“娘亲，孩儿记住了！”

    她们母子二人十分动情，额头都红了。

    林孟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和夫君姬子追示意过后，便去扶起她们母子二人，又带着她们回到人群中去了。

    一看到林孟的身影，那些常常见到她的莘莘学子，也寄出了人群，拉着她的手，成群结队地一起去拜祭国君。

    鞮乙和瑾之站在人群后面，和仆从们一起维护秩序。

    鞮乙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承认，若不是国君和国君夫人体桖弱小，特别是柔大夫和柔夫人的关照，他是不会如愿以偿完成学业的。

    鞮乙的鼻子酸酸的，眼眶红红的，心里也是酸楚：怎么他长大了，周围的一切，却不复从前模样呢？

    瑾之注意到了鞮乙的心情欠佳，凑近了些，说道：“小乙兄弟，我知道你是重情义的人，你也是聪明绝顶的人。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决断。你看，那边，那个盯着大人看的，像谁？”

    鞮乙定了定心神，认真地看过去，看到了自己的负责的左侧区域，那个路边大树的后面，有一个暗中观察的家伙，正是兄长鞮甲！小乙立刻来了精神，说道：“怎么是我兄长？他来干什么？谁派他来的？多谢瑾之兄弟提醒，我这就去看看。”

    瑾之连称不谢，又警惕地开始查探周围的动静。

    鞮乙不着痕迹地走向大树。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无意般，树后的男子遇到了，也不知他二人说了什么。不久以后，鞮乙又去和姬子追秘密回复了。

    拜祭国君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从上到下的国人，心中哀痛，自发地守着国孝。

    羿日，姬子追和姬仲，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见面。何时何地？离别之时，十里长亭，杨柳依依空余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