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金泽圻倒在地上呼吸微弱,俊眉痛苦地紧皱。

    向初禾猫着腰走上去,戳了戳男人白皙的脸,感叹这人侧脸轮廓分明,尤其这高高的鼻梁真是得天独厚,是她这辈子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不过她初来城市,见的人也没多少。

    她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搁着满面痛苦的上司不管感慨人家颜值高,这会儿才又纠结地考虑要不要花点时间救他。

    她感觉到那股腥甜的味道正在一点点淡去,那个很可能抓走了她父亲的怨灵马上要逃走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道金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好奇凑上前,发现是一把金色的枪,手柄做成羽毛的造型,线条流畅做工精致。刚刚金泽圻就是用它一枪解决了怨灵。

    好奇是猫的天性,她正想拿起来把玩,这枪忽地冒出金光,而后变作一只黑色乌鸦,翅膀尾羽和头顶一撮羽翎是漂亮的金色,三只爪子稳稳立在地上。

    向初禾丝毫不怕,还觉得新鲜有趣,雪白的指尖碰碰乌鸦的脑袋:“三足金乌啊!”

    看来枪是金泽圻的法器,法器之内的灵已经修成实体,具有自己的意识。这么高级的法器灵界没几个人有。器灵的种族是随主人的,看来她这位新晋上司比她想的更厉害些。

    那她不救应该也不要紧吧?

    虽然这么想,向初禾最终还是重新蹲在了金泽圻身边。她不是医生,检查伤势不专业,只能看哪里受伤严重急救一下,真不行就得马上带他离开。

    至少确保他没事。

    好消息是上司伤口很好找,胸口一道巴掌长的创伤。

    坏消息是上司伤口流黑血,很可能中毒了,得解开衣服。

    向初禾有些脸红,艰难地解了四颗扣子,男人露出的一片雪白胸口让母胎单身的她整张脸红得发烫。

    等小心翼翼剥开与模糊血肉粘连在一起的衣料,她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那不知是什么法术造成的创伤,已在他的肌肤上蔓延出一条条褐色的纹路,蜘蛛网般向四周攀爬。

    是邪魔的魔气!

    抓走向军的不是怨灵,是邪魔?!

    事情麻烦起来了!

    怨灵说白了就是拥有法术的厉鬼,但再厉害,和邪魔又不是一个档次的。

    现代社会灵气匮乏,游魂变成怨灵的概率比之从前大大增加。就在三十年前甚至诞生了拥有向生灵注入怨气的新型怨灵,灵府将他们称为“邪魔”,怨气称为魔气。它们的魔气能短时间内将正常生灵变成只以生者血肉和精气为食的邪魔,最不济也是低阶的怨灵。

    邪魔因为是近代诞生之物,没有历史可考,灵族到现在还没研发出特别有效的净化魔气的方法,三十年来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感染者一点点变成邪魔,最后由相关部门执行死刑。

    因此,感染了魔气其实等同于死!

    时至今日,全球有近五万人被感染,都还在苦苦挣扎。

    五万人,对于全球几十亿的人口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但这是在各大政府和地府严格控制下艰难维持的数据,每分每秒,这个人数都在上涨。而这批被感染者一旦失控,全世界都将变成炼狱!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提前找到这只邪魔并杀死,这样它释放的所有魔气会马上消失。

    但不幸的是邪魔行踪诡秘,这么多年地府抓捕并处决了一千多只魔,通缉名单上还有近百名,藏匿暗处的更是不知多少。

    不得不说金泽圻十分幸运,因为向初禾有能力彻底净化魔气。

    每一个灵族都拥有至少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法术,其他人无法施展,学术上叫天赋技能。

    净字诀是她刚觉醒不久的天赋技能,确实能净化魔气,她和向军也想过告诉地府试着研究,若是能成功,这可是拯救亿万生灵的功绩!

    但问题是,净字诀所需灵力十分庞大,作为天赋技能又无法大力推广,最重要的是那之后向军就失踪了,她被一路追杀至此,无法暴露身份,不敢相信任何人,因此只能选择沉默。

    向初禾这方天人交战,蓦地对上三足金乌的视线。这漂亮的器灵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歪头看着她,但向初禾就是感受到了它的恳求。

    “咳咳。”金泽圻重重咳嗽两声,伤口开始冒出丝丝黑气。

    魔气已深。

    啧,不管了。

    向初禾双手快速结印,额间亮起刺目银光,须臾就将头发染成银白,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冒出头顶,雪白的皮毛上横亘条条黑色斑纹,紧接着一条粗壮的虎尾自裤筒下钻出,悠然摆动。

    要赶紧了!

    她双手快速结印,额间亮起刺目银光,须臾就将头发染成银白,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冒出头顶,雪白的皮毛上横亘条条黑色斑纹,紧接着一条粗壮的虎尾自裤筒下钻出,悠然摆动。

    紧接着,一件宽大的雪白镶金边的斗篷凭空而现,将她整个包裹其中。

    “碍事的法衣,热死了。”她扯掉过大的兜帽,凝神静气,檀口轻启道:“净字诀——虎踏清澜。”

    刷拉一下,一道法阵自她脚下铺陈开去,将两人包裹其中,无数的银白符文围绕着中心一尊威严蹲立的白虎快速旋转,下一刻,那只由线条组成的老虎竟直接跃出法阵,硕大虎爪掀起一道壮观的虚幻沧澜冲天而起,巨浪将她和金泽圻吞噬,同时溢出的灵气纯净又霸道,随着虎啸瞬间将整座大楼剩余的怨灵净化得一干二净!

    一时间,十几道凄惨的尖叫划破了将晓天际!

    过后,风止。

    “呼!”向初禾长出一口气,浑身只觉绵软无力,灵印之内一阵空虚。

    她蹲下抱膝,小脸上带着点嘚瑟:“判官大人!我现在可是你救命恩人了,有你还我的时候!”

    她正要去掀他衣领看看伤口愈合没有,蓦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向她细细皓腕,向初禾心头一跳,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是同一时间撤步,顺便戴上扣在脑后的白虎面具,扯回兜帽,整个人完全伪装了起来。

    金泽圻缓缓坐起,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发觉自己解开的四颗扣子时,面色一愣之后漠然扣好。

    向初禾心头打鼓,面具后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悄悄观察着金泽圻的反应。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要是听见了刚才的话,她可就暴露了。

    金泽圻骨节分明的手向金乌一勾,器灵便飞歇在他肩头,做完这一切他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狭长凤眸微眯:“白虎神使。”

    一个肯定句。

    还好,没认出来。

    每一任神使的真实身份都是不公开的,没有人知道面具和法衣之下的面孔。

    凭着法术,向初禾用伪造的沙哑男音调侃道:“本座惜你劳苦功高,特来救你,判官大人可欠本座一个人情。”

    金泽圻看了眼自己胸口的伤,那里只有一道粉嫩的伤疤,半点被魔气感染的痕迹都没有。方才和血荷缠斗,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对方重伤。

    他颔首:“多谢。往后有金某帮得到的地方,大人尽管差遣。”

    她得心应手地端着神使的架子嘱咐道:“血荷突然出现在这所学校定然有理由,过后还需烦请金判派人彻查,万不可留下隐患。”

    “是。”

    说完这就准备走了,八风不动的金判忽然开口将她喊住:“神使。”他一向冷淡的脸上竟露出了些许犹豫,斟酌许久道,“敢问,前一任神使如今可还好?”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向初禾预料。

    白虎神使的能力储存在白虎灵印之中,谁被灵印俯身继承了神力,谁就是神使。

    向初禾天生灵印缺失,是向军用自己的白虎灵印救了她。

    所以,上一任神使就是向军。

    金泽圻居然认得她爸爸,看起来关系似乎还不错。如果告诉他向军如今生死不明,凭他的能力一定很快能找到!

    有一瞬间,向初禾真的很想和这人倾诉,倾诉向军的失踪倾诉她的惶恐,倾诉如今整个白虎堂人心不古,倾诉地府有灵官包藏祸心想要颠覆三界。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无法保证面前这个男人会不会同样为了白虎神力捅她一刀。

    因此她放弃了这条可能找到向军的捷径,只是说:“不清楚。”

    那瞬间,金泽圻明显露出了失落之色,但眨眼过后又是那个无懈可击的判官,道:“好。”

    ——

    金泽圻在楼梯口发现向初禾已经有五分钟了,扶她做好后耐着性子等她醒来,口袋里的烟已经被血水浸泡发软没法再抽,没了烟草的慰藉,他的烦躁比平时更胜一筹,几乎是用刀子似的眼盯着面前昏迷的女孩。

    良久,向初禾耷拉着的浅棕色猫耳终于倏动了两下,她迷迷糊糊地抬头,惺忪的睡眼在看清金泽圻冷漠的脸时瞬间清醒地瞪大,下意识坐直。

    他没什么耐心,单刀直入:“昏在这里,遇到怨灵了?”

    向初禾疲倦极了,以白虎神使的身份离开之后,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直接晕了,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正好金泽圻问的很合理,她耷拉着灌铅似的脑袋,艰难地点了两下,毛茸茸的大耳朵无力地垂着。

    金泽圻也没追问,丢下一句“走吧。”,便起身理了理赤袍衣襟。

    “是。”向初禾赶紧应声,但方才为金泽圻净化魔气花了太多灵力,现在力气还没完全恢复,猫耳朵和尾巴都收不起来,她刚一站起,双脚就像踩在了舒柔的棉花上,瞬间往前栽去。

    金泽圻大手一伸,却是没什么绅士风度地拎住她后领子,几乎将她提起来想让她站好,一点不怜香惜玉,真就像摆弄一只小猫。

    向初禾被前边的领子勒住脖子,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刚站好膝盖一塌又倒了下去。这回金泽圻没拽她领子了,下意识伸出另一手往前将她圈住,虽然和胸膛还隔着距离,但女孩软乎得出乎他意料,他一时有些愣神。

    向初禾抱着他手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又委屈地抬头看他:“金判,我没力气了。”

    猫耳朵几乎贴着头皮,带着婴儿肥的脸将软萌诠释到极致,尾巴还在无意识地甩动,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小腿。

    金泽圻莫名觉得有些燥热,脸愈发沉,又无情地将她拎起来:“弱成这样还想当鬼差捉鬼?”

    向初禾在心底气得炸毛,大骂要不是为了救他,她能变成这样?!早知道就让他躺在这里让他被魔气吞噬掉算了!没良心的棺材脸!

    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憋屈地将戏演到底,但说出的话终究有些气呼呼:“实在是抱歉!金判您不用管我,我在这里休息……啊!!”

    还未说话,忽然身子一腾,向初禾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男人抱起抛上了他的背。

    “你……你干嘛!?”她搭着他的肩膀,每一根猫毛都很不在地竖起。

    “天快亮了,难不成要等你恢复好体力我们再撤结界?”金泽圻声音低沉好听,像蓄意缓奏的大提琴,说出来的话却每个音节都带着恼人的刺,每一发都能戳死人。

    “那……那也不用……”

    “闭嘴。”

    向初禾不敢啃声了,但在他背上也是僵直着上半身,金泽圻倒很淡然,双手环住女孩纤细的腿,走得也很慢,似是怕颠着她。原本还怕气氛尴尬,但她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趴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男人的脊背宽厚温暖,身上除去那股腥香味儿,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独属于他本身的味道。

    干净的,暖暖的,是冬日里太阳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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