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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邀你共饮

    钱康在嗅春坊吃喝玩乐,把能享受的都轮番了一遍,她去找萧玄,却被告知红衣公子有客,不可随意打扰。

    钱康本想问问他今夜在哪里过,没想到人都没见上。

    傍晚时,花娘乘着小轿出了嗅春坊,两人在嗅春坊大厅碰了面,钱康眼睛不自觉盯着她。生怕她表现得过于熟络,没想到花娘看她就像看这厅里的其他人一样,视线一扫而过。钱康心中松了口气,对她多了份感激。

    一直等到第二日晌午,钱康才等到萧玄出来。

    萧玄眼底暗沉,打着哈欠往门口走。

    钱康捻起一颗花生砸向他,揶揄道:“爽不爽?”

    萧玄面上一红,瞟她一眼,道:“弘一不是那样的人。”

    “呦,关系猛增呀。”钱康上前搭着他肩膀一起往外走,“一个晚上连公子都不带了,直接喊红衣了。”

    萧玄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往后瞟,像是不想让人听见:“他真叫弘一,弘扬的弘,一二三四的一,不是咱们想的那个红衣。”

    “哦哦哦,知道了。”钱康不放弃地追问道,“你们都干什么了?我去找你,他们不让进。”

    萧玄眼睛乱瞟,“没干什么。”几乎是拖着钱康疾走。

    两人回到桥底正好又是正午,两人吃饱喝足出来的,这会儿桥周围也没吆喝声,蝉鸣阵阵催得二人直迷糊。

    萧玄打个哈欠将席子铺开,一下子扑在席子上。钱康也打着哈欠跟过去。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萧玄碰了碰钱康胳膊,“给你看个东西。”

    钱康强撑着睁开眼睛,支棱着问道:“什么?”

    萧玄从心口处摸出一块玉牌,宝贝地擦了又擦,才举到钱康眼前:“喏。”

    钱康的觉醒了,看看玉牌看看他,无语地从怀里也摸出块玉牌,两块玉牌放到一起一比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玄腾一下坐起来,抢过钱康手里的玉牌,仔仔细细地跟自己的比较一番。

    钱康也没心思睡觉了,坐起来盘着腿,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搭在右手手肘处,语气认真地问道:“你说他们嗅春坊是不是批量产这个?看谁顺眼了就递一个。”

    “不可能!”萧玄脸上神色晦暗,语气激动,“他明明说这是他私宅玉牌,拿着这个便可随时去找他。你、你这个是从何处得来的?”

    “花娘给的,说辞和你的差不多,说她住在镇国将军府附近的私宅里,去了一问便知是何处。”

    萧玄低下头不再言语,一手一个紧握着两块玉牌。

    “喂,你说”钱康踢踢萧玄,“包养花娘的不会就是他吧?”

    萧玄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不可能!萧弘一不是那样的人。”

    钱康屈指弹了一下玉牌,不置可否。

    萧玄深吸口气站起来:“我去找他。”

    钱康望着萧玄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她实在是想不通,弘一公子是如何把他迷成这样的,这完全是她没见过的萧玄。萧玄做事一向沉稳,做事之前往往会推算各种可能,从中折合出最有利的才会行动,从未有过这般仅凭一股冲动就行事的时候。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钱康想,然后她又想到了杨健。

    嗅春坊内没有对翠心隐藏身份这件事,已经让她很后悔了,这种蠢事她绝不再犯第二次。

    钱康重新躺下,枕着双手盯着桥底出神。

    耳畔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钱康侧眼望去,见穿着一身青衣的杨健停在不远处。钱康将视线收回来,不再做任何反应。

    任你是谁吧,我不是钱康,我不认识你。

    杨健没有再靠近,他看见钱康瞟过来的视线,他在等。

    钱康醒来时已经傍晚了,周围灰暗,嘈杂的虫鸣在四周此起彼伏。钱康坐起,掀开滑落在腰间的被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她起身向外走去。

    “去哪儿?”

    钱康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蹲坐的人。

    “你……”钱康凑过去仔细看,然后又躲远些问道,“你为什么老盯着我看?”

    “你这些年还好吗?”

    钱康又离得更远了一些:“你谁啊?早就发现你偷看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钱康。”

    钱康双臂环在一起,拧着眉问道:“大哥你谁啊?装熟打听清楚再来,我叫萧康不叫钱康,你这是打听了一半,打听出名,姓随便蒙一个?”

    “现在骗人水平这么低吗?”

    杨健站起身,脸隐在桥底的暗影中看不真切。钱康防备地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神陌生。

    “萧公子……”

    “娘的,你不是有疯病吧?”钱康警惕地后退,退出了十几步快到岸边,忽然撒丫子就跑。

    杨健没料到她会跑,紧走几步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在袖袍的掩护下,几番握紧又松开。最终,他走回柳树下的轿内,“起轿。”

    轿子被抬起,轿外有人问道:“大人,还是将军府吗?”

    “……”杨健沉默良久,“回宅院。”

    夜色渐深,这条路上行人少,轿夫走得急,轿身颠簸将杨健的思绪也颠得乱成一团。

    像,太像了。

    明知道不是,还是忍不住试探。

    怎么会犯傻问他是不是钱康?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杨健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

    胸腔里像被猫抓一般难耐,想去触碰,想要靠近。

    他跟钱康的过往像发酵一般在脑海翻腾,钱康对他的好盛在泡泡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杨健扶着额,努力压下这种感觉。

    他头戴状元帽衣锦还乡,谢师宴上便听说钱家灭门。当时钱家家宅和商铺田地都已被官府戒严,就连钱家亲戚都没敢去闹。他当时正是兴头上,自己开心,周围人也都在关注他。只远远望过几眼钱宅。

    白日里迎来送往,夜里跟家母打探,结果母亲说这事晦气,怕冲撞了他的喜气,影响前程,对此事绝口不提。

    无奈,只好趁着跟同门相聚时,装作不经意提了一嘴,才断断续续拼出大概。可叹钱劲松活着时呼风唤雨,朋友满天应酬不断,入狱却无人相帮。可叹钱家偌大家财,死后却无人收尸。

    翌日,杨健以答谢宋庄主多年来照料为由,专门去了一趟金鹏山庄。他记得宋盟主和钱老爷关系很瓷实,想从他这里探听一些消息。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钱康已经死了。

    去了以后,宋盟主大摆筵席,席间对他的赞誉滔滔不绝。杨健几次话刚出口便被打断,几番下来也觉察出是有意为之,便没有再提。

    席间并没有看见宋慎言,夜间他在山庄留宿,打听到宋慎言被关禁闭。便去寻宋盟主,说想跟慎言聚聚。

    待见到宋慎言时,他差点没认出来。身上衣服污浊,脸上脏污,依稀可见道道泪痕。他佝偻着身子,整个人死气沉沉。

    杨健问他可曾确认钱康身死。

    宋慎言双手捂着脸呜咽,语调凄惨,声音破碎,杨健不发一言陪在他身边,从断断续续的词句里得知钱康被人用利器从后面穿心而死,死时就穿着他常穿的那件青色长衫,头发散了一地,抬起来时,头发都被血糊在地上了,一大片干涸的发丝样血痕。

    杨健知道了他们被丢在乱葬岗的尸坑内,宋慎言说他去找过,在乱葬岗被逮回来关到现在。

    杨健心里堵得慌,脚像踩着棉花般软乎。宋慎言还是出不去山庄,杨健借了辆马车,借口说有要事要回去。

    他坐在车架上,甩着鞭子赶着马小跑,避开大路弯弯绕绕去了乱葬岗。

    已经夜间天凉,乱葬岗附近依旧尸臭熏天。夜风袭袭,乱葬岗中点点鬼火跟着摇曳,像是趁着夜风呜咽。

    杨健将马拴在树上,自己走到坑边往下看。饶是今夜月白星稀,也看不清那累累尸骨中哪个是钱康。

    坑底还有几具衣服还算齐全的尸身,衣服碎片在坑里散出好远,五颜六色的碎布料拟出了尸体被野兽拖拽啃食的痕迹。

    泪水溢出眼眶,还未流到下巴便已被夜风吹凉,冰凉的泪划过脖颈直冰到心间。

    杨健瘫坐在尸坑边,捂着脸呜咽。

    他痛哭着,忽然又将手放下,使劲锤着地面大喊:“钱康——子时了,你来呀——你出来——!!”

    “钱康!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来找我——你快来找我啊——”

    “来呀……我就在这里……”

    鬼火似被这吼声惊到,燃得更旺了。

    杨健浑浑噩噩地又被老马带回了山庄。

    人人都说他是遇到了鬼打墙,人人都说自从钱家灭门,这并州夜间就越来越邪性。

    大家说钱家冤魂不散。

    大家说得请高人镇压。

    ……

    “大人,到了。”

    杨健掀开轿帘,迈步出了轿子。

    “老夫人在膳厅等您。”

    杨健脚步微顿,“去告诉老夫人,我今夜不过去用膳。”

    “是。”

    “去给我拿些酒来。”

    “是。”

    ……

    杨健对月酌酒,眼神茫然。

    像,怎么会那么像。

    四年了,他已经忘了钱康到底长什么样。午夜梦回,也只余一个大概模样,细想之下只有一片模糊。

    但是他今日靠近看萧康时,第一眼就觉得那就是钱康,钱康若是活着,就是这般模样。长开了,长俊了,身姿挺拔,大眼睛炯炯有神,皮肤会更好一些,也会更白一些……

    怪不得少将军这么重视他,还专门派自己去盯。

    ……怪不得……

    杨健对着月亮举杯,醉的说话都含混不清:“我邀你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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