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第四十六章变故

    顾子安愣了一下,这不是他的风格。江柏舟平时从不会解释,他要做什么便做了,即便是他们这几个要好的朋友也从未见过他解释,除非真的万不得己。

    江柏舟缓缓道:“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想要有个好结果,更想佑她此生幸福安康。但得先解决这些破事。”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也不想舍弃她,但子安,我没得选了。”江柏舟难得出现无可奈何的语气。

    顾子安低声道:“你这样做又何尝不是舍弃她?”

    江柏舟持续的沉默。

    见他不理睬,顾子安又问:“为何突然下决定?”

    江柏舟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只是盯着酒杯里的清酒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才回答道:“刚刚苏涉守在五福宫的人来和本王报,说皇上刚刚下旨让泓儿迁出五福宫了。”

    皇上圣旨上说的好听,说他身子太虚不适合待在五福宫那清冷地方,要把他迁到宫里最繁华的一带,事实上就是换个松弛些的地方把人神不知鬼不觉搞死罢了。

    “我不想泓儿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所以才突然做了决定。”江柏舟道。

    顾子安真是气急攻心,语气一下子就怒了起来,“那她呢?这件事的后果你是明白的,若你出了什么差池,你让她怎么办?!”

    江柏舟看了他一眼,感觉很迷茫,继而低下头,肩膀也塌了下来,顾子安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扑闪的睫毛和鼻梁上投下的阴影。

    顾子安都打算吼第二次了,突然见他坐直了身子。

    “她幸福就好,身边站着的人是不是我都无所谓。”江柏舟突然道。

    顾子安“呵”的冷笑了一声,继续开启嘲讽模式:“既然你没有做好与她共患难的准备,那为何要把话说的那么满?什么娶她,什么未来的王妃,这些算什么?!”

    江柏舟握紧了拳,依旧沉默不语。

    但顾子安士气顿时就蔫了,其实他手心里全是汗,握着酒杯的手都抖着,要是江柏舟注意看就知道他现在其实很紧张。

    毕竟往常他们都不敢这样跟江柏舟说话的,一是他这个人性格冷淡,不太合群,嘴又毒,在他这讨不到好。二是因为不敢,这人天生就带着点威慑力。

    顾子安经过刚刚那遭,语气都不由得软了下来:“你做的决定,自己不后悔便好了,我也无权干涉。”

    *

    沈如月刚出宴厅大门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等候的曦光。

    “如月小姐,我家小姐早早便让我在这等您,让我带您过去寻她。”

    沈如月惊喜万分,“那你快带我过去。”

    曦光应了一声就带着沈如月往前走,突然一道声音横岔过来:“沈小姐这是要去哪啊?”

    沈如月回头,就见祝清枫端着酒杯站在门口。

    “侯爷管不着吧。”沈如月揣着手不以为意。

    祝清枫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大步走过去就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头也不回使劲拉着她走。

    “祝清枫!你放开我!”沈如月被吓到了。

    曦光不知所措,眼看着人已经消失在长廊,想起常乐说的有事找太子,曦光一鼓作气跑进了宴厅。

    但太子醉的不省人事,曦光急得在他座位旁边团团转,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袁承离得近,便让易笙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易笙见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立马就去了,结果一问,人小姑娘说:“沈小姐被定安侯带走了。”

    给易笙吓的,马上回去告诉了袁承,袁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与我说有什么用?去和王爷说啊!”

    易笙反应过来“噢噢”两声,便又跑到江柏舟那边,江柏正在跟礼部大臣推杯换盏,礼部大臣喝的面色通红,他但杯里的酒却一口没动,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眼神冰冷空洞。

    易笙火急火燎,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殿下、殿下、沈小姐被祝清枫带走了!”

    话音刚落,伴随着的就是酒杯落地的声音,江柏舟手有点抖,眯着眼问他:“你说什么?”

    易笙再次重复:“沈小姐,沈如月被祝清枫带走了!”

    众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匆匆而去,还把在一旁站着的易笙撞出几米远,礼部大臣都看傻眼了,急急忙忙一堆人去扶易小侯爷,众宾客也从没见过江柏舟这副火急火燎,仪态全无的样子,他走后议论声就越发猖狂,都在讨论他怎么了。

    顾子安淡定站起身,扶起易笙后一边派人遏制了议论,一边吩咐旁边的宫女:“准备好跌打伤药,备在偏殿即可。”

    易笙被吓得不轻:“他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顾子安没接他的话,坐下后才低声自语道:“还表现的那么不在乎,明明心里就在意的要死。”

    祝清枫一路连拖带拽的把沈如月拉到了东宫一个不知名的宫殿,他手劲极大,一点也不知收敛,沈如月感觉自己的手腕就快要脱臼了。

    他反手将宫殿门关上,灰尘随着他的动作飘扬起来,沈如月深知自己处境不妙,虽然祝清枫不敢对她怎么样,但说真的,兔子急了也咬人,别说祝清枫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了。

    沈如月小口喘着气,逼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侯爷,您这样怕是不妥。”沈如月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祝清枫听着他对自己越发恭敬的称呼和脸上极度警惕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一笑笑的沈如月心里发毛。

    “不妥?事到如今我还有何事不能做?”祝清枫眼圈发红,恶狠狠的样子让沈如月觉得像索命的魔鬼。

    祝清枫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直接甩给了沈如月,沈如月没接,那东西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她脚边。

    她低头去看,却赫然发现那东西是自己以前特别熟悉的东西,她很清楚的记得这是关之筠送她的生辰礼,但在一次出游的途中弄丢了,便再也没找回来。

    沈如月蹲下捡起那只槐花簪,质问他:“你从哪来的?”

    祝清枫突然就笑了,笑的止不住,“你问我?问我哪来的?真是可笑,沈小姐果真是贵人多忘事。”

    沈如月眉头皱了起来,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这是你四年前亲自给我的!我这还有你亲手按压的婚书,你可要看看?!”祝清枫朝她吼道。

    沈如月顿时就没那么慌了,她敢打包票,她在四年前绝对没有和祝清枫见过面,更别说什么婚书和簪子了。虽然祝清枫四年前冒死从火场里救出她她很感激,但这不代表祝清枫就拿住了她的把柄。

    她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有错,因为当时那只簪子她很喜欢。她记得是与沈雨晴一起出门踏青时丢的,当时还和常乐一起找了好久,所以她印象很深,那个时候她才十二岁,无忧无虑的,什么皇宫走水,黑衣人袭击压根没有发生,所以她怎么可能会给祝清枫这个簪子,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看祝清枫对她一直以来的态度和现在的癫狂状态来说,沈如月是相信他没有说谎的,那既然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人都没有撒谎,始作俑者就只有另外一个人了,沈如月心中几乎立刻就有了答案。

    又是沈雨晴。

    这时候沈如月忽然又想起来一个小细节,早年间国公府和将军府还没分开,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她在府中过生辰时也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关之筠把那只簪子拿出来后沈如月立刻就戴上了,那槐花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还有股淡淡的槐花香味儿,旁边沈雨晴也一直表现的很喜欢,还问关之筠在哪里可以买到一样的,结果关之筠笑眯眯的手说这是他亲手雕的,买不到,那给沈雨晴气的,全程甩脸。

    所以一定是她趁自己不注意时把簪子顺走了。可能她当时只是因为小女生之间的微妙关系一时心思不正干了坏事,但后来冒充自己与祝清枫私下定亲就不该是一时心思不正了吧?这明明就是故意的,想给她泼脏水,想彻底毁了她。

    沈如月推理出来后不禁直在心中冷笑,还真是一次不够就两次,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这么招沈雨晴的恨。

    沈如月想要更多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说是猜想,其实沈如月心里已经有谱了,于是她继续套话:“有本事就将婚书拿出来。”

    祝清枫现在已经是急火攻心了,再加上沈如月这一挑拨,火势更大了,二话不说就掏出了婚书,直接甩在沈如月身上。

    她目不斜视接住了,接过来一看,的确是婚书,白纸泛黄,黑字娟秀的小楷工工整整写着他们两个的名字,右下角日期让她稍微舒了口气,果真是她找不到簪子的那段时日。

    沈如月一看这一笔好看的小楷心里就有了定数,她的字从小就不是什么端端正正的小楷,而是有点飘逸的行楷,反而沈雨晴从小便是小楷,这一手小楷还经常被夸,沈如月印象很深。

    沈如月实话实说:“这字迹不是我的。”

    祝清枫看着不信,冷笑,一步步紧逼,“沈如月,你觉得现在否认有用么?”

    沈如月也没指望他相信,只是想让他认清现实,他们两个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之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沈如月很冷静:“我在阐述事实。祝世子恐怕没见过小女的字,还有那簪子,几年前就丢了,怎么到您手上的我不想深究,但如果您再死缠不放,小心后果。”

    祝清枫表现的很癫狂,沈如月心里还是怕他突然发疯。

    “敢威胁我?”祝清枫突然就冲上来掐住了她脖子。

    “凭什么?我哪里不如江柏舟!你不愿意随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日日与他在我面前炫耀,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打击吗?!我是那么的爱你,爱了你整整五年!我算什么?!这五年又算什么?!沈如月,你果真狠心!”

    “这五年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与我何干。”沈如月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说完已经是面色通红,祝清枫听见这句话更加癫狂了,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沈如月已经憋不住气了,趁他说话分心,沈如月立刻抬手打在他后颈,祝清枫疼得立马松开了手去摸自己的后颈,沈如月再一个转身绕到他后面,抬起脚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刚好踢在腰上。

    祝清枫没想到沈如月有那么大的力量,一下子重心朝前摔去,摔了个四脚朝天,暂时动弹不得。

    沈如月立马大口喘着气,低头一看已经遍体鳞伤的礼服,心里一思量就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把礼服后摆给扯断了一大截。

    发丝垂落下来,这屋子很脏,搞的她脸上也有些灰尘。

    “祝清枫,我已经给了你很大脸面了。”沈如月警惕的往后退。

    “第一,我出身于将门,家世清白,美貌至上,想找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主要是在于我是否喜欢。第二,我的家世与教养不允许我私自与男子定下婚约,更何况是素未谋面的男子。第三,你永远都比不上江柏舟。”沈如月逐字逐句阐述。

    祝清枫突然就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她,沈如月再次往后退,后背却靠到了门板上。

    祝清枫对她笑了笑,然后朝她靠近:“那又如何呢?如若我什么都做完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沈如月心跳得超级快,她抓紧了门框,“你别乱来!”

    祝清枫直接将人甩到自己肩上,无论沈如月如何挣扎他都稳如泰山,就连沈如月咬他肩膀他也一声不吭。

    他把沈如月抵在充满灰尘的书案上就去撕她的礼服,礼服上镶嵌着许多珍珠琉璃,随着他的动作,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但礼服繁重,他一时没有撕开。

    沈如月再也冷静不了了,大喊:“江柏舟!”

    江柏舟此时在东宫后面的花园找沈如月,刚从假山旁翻出来就听见了远远一声呼唤,他心里问候了几百遍祝清枫祖宗十八代,然后就跳上东宫屋顶飞奔起来。

    沈如月拼命用脚踢他,祝清枫突然停下了动作,问道:“就这么抗拒我?”

    沈如月喘着气,刚刚挣扎的太厉害,她现在头发,礼服都是乱糟糟的,她对上祝清枫的脸,不由得恶心,干呕了起来。

    祝清枫笑着拉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带,特地凑到她耳边,吐出灼热的气息:“恶心我?放心,我会让你舒服的。其他方面比不过江柏舟,这方面一定行。”

    沈如月已经憋不出什么了,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面对眼前这个人,她真的感到巨大的恶心。

    “你别碰我!”沈如月突然激起了反抗心,一下子就把祝清枫推开了,那已经是她仅剩的力气了,满天的灰尘让她又开始咳嗽,她拼命往前跑,想打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身后的祝清枫不知什么时候又过来了,直接抓住了她脚腕把她压倒在地上,再次粗暴的想要撕开她的礼服,看着他黑沉的脸和发红的眼,她是真的害怕了,嘴唇开始打颤,小腿也止不住的发软。

    “祝清枫、你听我说……啊!”

    祝清枫手劲之大,已经把最外层那厚礼服给撕烂了,沈如月真的没力气了,心里祈祷着,不要让自己太难看,她缓缓闭上眼,对于一个跟自己力量悬殊的男人,她是有心无力了。

    江柏舟,你在哪,你快来啊。

    祝清枫脱下外袍,突然屋顶瓦片碎了一地,碎片纷飞,灰尘从上飘扬至下,迷了祝清枫的眼,沈如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立刻爬到门边裹好自己衣服。

    江柏舟直接从屋顶上破下来了,瓦片砸在祝清枫背上划了个大口子,祝清枫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迹,江柏舟刚下来就直接用内力在他胸口打了一掌,那力道之大,若换作别人,早就倒地直接吐血了。

    江柏舟没和他多周旋,快步走到沈如月身边,用自己的外袍将人裹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把她抱到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如月一见他就忍不住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眼泪滚滚而下,江柏舟心里一阵心疼,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恨不得立刻将祝清枫千刀万剐了。

    祝清枫在后面狂笑:“别在我面前装的这么恩爱,要么你要人给我,要么打一架。”

    江柏舟心里也没有那么冲动了,冷眼看了他一眼,心说真是狂妄,他笑了一声:“人你就不要想了。况且,你在我这,根本没有胜算。”

    祝清枫咬牙,心里的恨意又被挑了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祝清枫的身影就已经移动到了江柏舟身边。

    江柏舟不打算手下留情了,直接整个人从他肩膀借力翻了过去,红袍飞舞,在空中绕了个华丽漂亮的圈,转而骑在他脖子上,瞬间就将祝清枫制住了,他腿部力量特别强悍,祝清枫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他愿意,祝清枫的脖子下一秒就能断。

    他用力在祝清枫后背按了几个穴位,那力道之大,简直要把人摁出血来,祝清枫直接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手脚发麻,嘴唇哆哆嗦嗦连话也说不出来,瘫软在了地上。

    “你该庆幸现在还保着这条命。”江柏舟搽搽灰尘,冷冷撂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沈如月吓得不轻,此时已经是有些呆滞的状态了,见江柏舟过来,只能伸手要他抱,直直扑进他怀中。

    江柏舟赶忙将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出了大门,刚刚的动静招来了不少人,沈如月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江柏舟的外袍又大,外人根本看不见他抱着的是谁。

    易笙一行人匆匆赶来,立马就问:“没出事吧?”

    江柏舟没有正面回答,目光投向了站在易笙身后的顾子安,对他说道:“告诉袁承,替我善后。”

    顾子安轻轻点了点头,突然走过去在他耳畔道:“那边出事了,你注意安全。”

    江柏舟点头走下阶梯,袁承迎面走来,抱拳道:“王爷,马车就停在东门口,一路小心。”

    江柏舟颔首,拍了拍他肩膀,却一句话也没说。

    等袁承再回头看他时,只看见他挺直的脊背和被太阳拉长的落寞身影。

    江柏舟让马车一路顺着官宦街到了将军府,他把沈如月抱下车,将军府立马有人迎了出来。

    “旭王殿下?哎呦,小姐这是怎么了?”沈管家差点吓断气了。

    江柏舟快速道:“沈伯不必多礼,还请将愿竹喊来照顾怜儿,再跟将军通报一声,本王有要是与将军商议。”

    沈管家频频点头,江柏舟如一阵风般掠入将军府,一路来到别院都畅通无阻,进到卧室,愿竹已经在候着了。

    “拿套干净衣裳来,再打盆水,照顾好她。”

    愿竹出门倒水,江柏舟俯下身子对她轻声道:“怜儿,我有事要办,你乖乖的,我马上就回来。”

    沈如月攥着他手指的手缓缓滑下,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

    江柏舟路上一直低头跟着沈管家来到了沈清广的书房。

    沈管家:“将军在里面候着了,王爷请进。”

    江柏舟朝沈管家行了个后生礼:“多谢沈管家招待,后一段时日,请…多多照顾怜儿。”

    沈管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眯眯点头:“自然。”

    江柏舟推门进去。

    “王爷不必拘谨,请坐。”沈清广斟了杯茶推到了对面。

    江柏舟朝沈清广深深行了个礼,道:“将军客气了。若愿意,可唤我表字。”

    “好,柏舟,坐吧。”沈清广合卷起身。

    “将军是聪明人,大概也明白这次我来是何原因。”江柏舟不动声色道。

    沈清广很诚实,点了点头。

    他知道面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少年心中有这并不符合他年龄的远谋深虑,是一个看不清、摸不透的人,即使是他这样在朝廷摸爬滚打多年的人都比不上他半分,有些时候觉得他也不过是小孩子把戏,但事实上,他藏的太深,精明到让别人都认为他大智若愚,也许这就是上天的选择吧。

    “略有猜测,若有需要帮忙的,王爷尽管说便是。以末将与凝王的交情,护您夺权不是问题。”沈清广神情没有太大变化。

    江柏舟怔了一下,突然笑了,“您果然知道啊。”

    沈清广不置可否,也朝他微微笑了笑,便起身在书架中翻找了起来,片刻后从书缝中拿出了一个已经泛黄潮湿的信封,上面还糊着一些黑红色的东西,似乎是血迹。

    沈清广给江柏舟递了过去,低声解释道:“当初我与凝王随军领导作战,这封信是在最后一战时,凝王在军营中写下的,我以为他已经送出去了。后面却在收拾遗物时找到了这封信,现在也该交给他真正的主人了,打开看看吧。”

    江柏舟手有些抖,这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这么确切的有父亲留下的遗物。

    他颤抖着拆开那已经干巴的信封,干涸的血液显的那样凝重,展开却只有寥寥几行字。

    *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黎儿,见字如面。如今漠北已是大雪纷飞,算算日子,离汿儿出生也没多少时日了,不知能否在他出生前回到京城,但愿一切如愿。

    打赢这最后一战就可凯旋归京,到时我定给你补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好好守着你和孩子,再也不打仗了。

    元泰三十七年,腊月初七。

    *

    没有落款,但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这位亲昵唤着他母亲小字“黎儿”的,唤着素未谋面的孩子“汿儿”的,是他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

    一滴泪跃然浮现于纸上,他双眸通红,失措的像个孩子,握着信的手紧握着,像是要将信纸捏碎。

    原来他的名字是父亲给他取的,从前母亲喊他汿儿,他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明明是谦,为什么老是唤他为汿儿。皇帝也从他母亲那里知道他的小字叫汿儿,于是每到二人独处时总是这样唤他,他只觉得恶心,根本没有母亲那些温柔宠溺的感觉。

    如今他悟了,“谦”是江太尉取的,抱着一个对新生儿的美好祝愿,是其他人,所以母亲不唤。汿儿是父亲给他取的,是至亲,所以母亲借着呼唤他的缘由在思念父亲,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父亲沉重如山的爱,竟是因为一个名字,真是的。

    第二滴泪滴落在落款时间上,他闭上了眼。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