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嗯?”刺眼的阳光让樊秋有些许不适应,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肩膀,她还以为自己会在床上醒过来呢。

    迷茫的站起身,在视野依旧刺的发白,太阳穴生疼,胃里还搅的翻江倒海的大好清晨,樊秋很不幸的绊倒在了宫芜身上,“我靠!”这一下算是彻底活动开了筋骨,“嘶!”承受撞击的胸腔仿佛因为那一下就在耍脾气似的一直震动,艰难的睁开眼,樊秋才发现宫芜也是在地上睡得啊。

    “难怪……”所以自己不在床上,她撅起嘴,也是,他要是不醉,今天早上自己能不能看见他都还是个变数。

    看着宫芜微微红肿的眼角,樊秋侧过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还是这么爱哭吗?”像是贪婪的野兽,樊秋亲了上去,“不管昨晚我怎么了,抱歉哦。”是个道歉的吻,接着她费力的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子,活动了下手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等听到那清脆的关门声宫芜才缓缓的睁眼,早在樊秋绊到他的那一刻他就醒了,因为酒精的麻痹肢体反应迟钝,没能第一时间接住她,但当樊秋躺了下来,他还是下意识的闭眼。

    比起期待,那更像是被误判的犯人正准备无奈的接受审判,结果早就注定了,对于渺茫的变数,无力的希望在昏暗的午夜悄悄生成一粒种子,等待可以破土的那天。

    “樊秋,”好像是酒精残存的后坐力,宫芜痛苦的捂住了半张脸,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像是情绪障碍的患者突如其来的病发,他无力的向后倒去,泪水从被手遮挡的阴影里缓缓滑落,一直流进咬紧的牙缝,咸涩味充斥满了口腔,“干嘛回来…”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那股恶心的味道从胃里一直反进脑子里,酒精又像没散尽似的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发丝几许麻木,樊秋拖着沉重的身子随便找了个街边的小摊买了瓶冰水,让自己胃里不那么犯恶心,脑子里不那么混沌。

    不过秋末,太凉了,樊秋没喝两口就把水随便扔进了哪个垃圾桶里,“喂,垃圾分类懂不懂。”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樊秋勾起嘴角,不屑的笑了笑,甚至都不用转身,“那你怎么还在这?梦琴。”不知不觉,她又走回了这片区域,就像是无端死去最低级的鬼魂,只能游荡在死前的场景里。

    李梦琴穿了条紧身的红色包臀裙,领口开的很低,混乱的痕迹轻瞥一眼就一览无遗。

    白天的酒吧冷冷清清,只有稀疏熬夜宿醉的酒鬼相互搀扶着走出,他们浑浑噩噩的经过,有意无意的碰掉了李梦琴身上披着的单薄的西装外套,裸露的后背早已被冻得通红,但那个女人甚至都不发抖,依旧抱着胸倚在门框上朝樊秋笑着,“这不是在等你吗。”

    “呵呵。”樊秋走上前,脱下风衣给她披上,搂着她进了酒吧,“想死求我行行好,我亲自动手,冻死了不要太可惜。”

    “客人,特殊癖好那是另外的价钱。”她只要微微倾头就能闻到樊秋的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样,现在更像是深海沉船上干燥的泥土,只是接近,扬起的海风就带着过往扑面而来。

    “喜欢也不能给你,真有眼光,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大衣了。”樊秋打开空调,给她接了杯热水放在桌子上,“当然,送给你也行,就当抵消特殊癖好的另外价钱了。”樊秋弯下腰靠近她,两人的脸不过一拳之隔,“嘭!”

    “一股酒味,谁要。”李梦琴把大衣蒙到樊秋头上,又狠狠勒了几下,“换你满足我,那就不收钱。”

    “切。”樊秋掀开罩在自己脑袋上的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从酒柜里随便选了几瓶酒摆到李梦琴脸前,“算你的。”

    房间里的气氛格外怪异,刚刚还相互戏弄的两人,喝起酒来彼此都一言不发,樊秋喜欢摆一堆杯子,然后把不同颜色和香气的酒掺和在一块,偶尔能尝到十分不错的味道,但更多时候还是皱着眉慢慢咽下去。

    李梦琴交叠着双腿,把头靠在膝盖上看着樊秋喝,“你昨天跟宫芜见面了?”

    “是吗?”

    见她不正面回答,李梦琴轻蔑一笑:“张德增能请得起你那么好的酒?”

    “那倒是。”混迹这一行鼻子还真灵,就跟流浪狗不得不学会辨别危险的垃圾桶里什么能吃,什么吃了会死那样,樊秋抬眼,目光从李梦琴身上扫过,“想想什么秘密还能取悦我,说对了我能喝到你今晚不用接客。”

    “啊,那我得好好想想,”李梦琴摇了摇脚,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你就不好奇秦默怎么死的吗?”那是她自己的筹码,仅仅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樊秋喝酒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放下酒杯,又开了一瓶,“不好奇,她都死好久了。”握着酒瓶颤抖的手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那就当我想说好喽,”李瑶琴直起身子,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我不知道你都知道宫芜哪些事情,但你要是知道了我知道的以后,还能坦率的跟他在一起,那就算你真的放下了。”

    “什么?”樊秋眯起眼笑着面对着她,因为看不清瞳孔,上挑的语气有了几丝危险的意味。

    “秦默跟宫芜交往过一段时间你知道的吧。”李梦琴看着樊秋手里的酒一直没断,就知道压对了,“知道他俩为什么交往吗?”

    樊秋把送到嘴边的酒杯松开,摇晃着杯子,朝她看过来,“宫芜喜欢你,秦默对你的感觉也不错,这你比我还清楚吧。”李瑶琴玩味的看着樊秋渐渐维持不住的表情,她手上的青筋暴起,残暴的模样像是要把酒杯捏碎。

    “所以他俩打了个赌,你猜赌注是什么?”李瑶琴托着腮,嘴里开心的哼出了调来,“难得啊,你这么难堪。”

    “秦默输了?”樊秋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只是提到名字,又粘上了那一点点的过往,她就控制不住。

    为了放下或者说寻找答案,这六年来,她四处流浪,想用看见的和记录下来的误打误撞去打开那个宝匣,可无果,所以她回来,想从结束的地方重新开始,让回忆限制现在过分放纵的自己。但身体似乎有了被真相操动的肌肉记忆,越接近,越躁动。

    “不,她只是死了而已。”李梦瑶也被飙升的肾上腺素刺激的口干舌燥,她起身拿过樊秋没喝完的酒杯,特地找到她喝过的痕迹,缓缓贴了上去。

    从模糊的杯底看着被扭曲了的不安的樊秋,李梦瑶被那副小丑样逗得肚子疼,“难得逗得我这么开心,作为报酬,我只能告诉你,”她把膝盖抵在樊秋的两腿之间,身子慢慢往下压,最后用带着酒气的声音凑在她的耳旁呼气,说:“这个赌约还没结束。”

    樊秋瞳孔骤缩,无意识的吞咽口水,艰难的让自己冷静着,她忍着颤抖,转过头与李梦瑶对视,“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我知道,比你想象的还多。”李梦瑶掏出樊秋风衣内口袋里的卡,“这是我应得的。”她轻吻一下,接着拿着卡走了出去。

    樊秋没了忌惮,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赌约还没结束?”她扶额思考着,可秦默都死了啊?沉默,安静的房间里隔绝了街道上随着太阳渐起的车水马龙,连一滴水砸落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樊秋胡乱摸了两把,她把这个感性的自己全都归咎与酒精,“妈蛋,烦死了!”

    等李梦琴回来,房间里已经没了樊秋的踪影,她抚摸了下沙发,冰凉的,看来走了有一会了。她大字型的把自己摆在床上,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突然狂笑了起来,“妈的,太精彩了,还好那时候没去死啊。”

    秋的最后一丝脾气就是炎热的中午,从酒吧里出来,樊秋就打车直冲进了宫盛集团的总部。

    “宫芜呢?”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赤红的耳垂和模糊的眼神,前台小姐都觉得不应该把宫总交出去。

    “抱歉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或者是朋友的话,可以亲自给宫总打个电话。”商业微笑,商业微笑,前台小姐尽量维持着,并且祈祷着这不会是个耍酒疯的酒鬼。

    樊秋眨巴了两下眼,晃晃悠悠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径直走向一旁,拨通了电话,“嘟…喂。”

    接的到是快,“一直没换号码啊?”

    宫芜听出了樊秋声音的不对劲,“你现在在哪?”

    “你公司楼下。”

    等宫芜下来的时候,樊秋已经在候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看着她还是穿着皱巴巴的那一身,宫芜先是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给她换上,连喝了两天酒,樊秋风衣上的酒气熏人,他皱着眉头打了电话,让人给她送新衣服来,接着抱起她转身上楼,经过前台的时候宫芜停了下来,“下次看见她来,不用拦着,随她便就行。”

    电梯的等待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漫长,封闭的空间里贴的很近的两人心跳声格外明显,看着怀里轻喘着的樊秋,似乎每一次能亲近她都是在喝醉以后啊。

    他又想起了昨晚,他又想起了之前,“小卷毛。”樊秋好像很喜欢摸自己的头发,看着电梯墙上倒影的利落背头,可以考虑换个发型了,宫芜想着。

    正当宫芜思考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前一紧,樊秋醒了,正紧抓着他的衬衫哭,脑袋埋进他胸里小声低喃着,“是我的错吗?”

    “什么?”他没听清,低下头。

    “放我下来。”

    去办公室的路上是久违的平静,樊秋喝了酒,情绪一来眼泪就止不住,一直抽噎着,宫芜走在她身后,越来越慢,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宫芜甚至想逃,刚刚她说了什么?是不是自己走了她就平静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是这么做的,这一次也无所谓吧。他准备溜了,悄悄的离开就好。

    “喂,我不知道你办公室在哪,带路。”可惜,樊秋叫住了他,两个人换了位置,他又总是忍不住回头偷看,樊秋没他那么懦弱,她不会逃,宫芜都不知道她这点到底是好是坏了。

    一进门,“砰!”的一声,樊秋拽住他的脖领把他抵在门上,眼泪在路上一直没能止住,现在也是从眼眶里一个劲的涌出来,“宫芜,你告诉我,你赌赢了吗?”

    “什么?”宫芜一愣,后背的撞击让他感到微微刺痛,他不知道樊秋知道了什么,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抬手,不厌其烦的抹去她眼角的泪,刚刚电梯里没听清的话逐渐清晰,“不是你的错,怎么样都不会是你的错。”他试图舔舐樊秋竖起的尖刺。

    “但秦默死了!”樊秋猛的推开他,颤抖的身体顽强站立着,“我们都是杀人犯。”两天都没能睡一个好觉,酒精和愤怒的加持下,樊秋的眼睛猩红的吓人。

    看着樊秋的模样,宫芜的眼眶也撑得酸涩,“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觉得不是自己的错。”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对于樊秋,他们的关系就像是火源和火药,自己再怎么渴求,也只能远远的看着,距离逾越一点都会让彼此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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