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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京兆尹将云礼他们送出府衙后,就借口有公务要处理,溜走了。衙役们自然也跟着他一块离开了。

    王嘉月看着悠悠月色、万家灯火,再想起在牢里的苦日子,心中感慨万千。

    “太子殿下,多谢。你又救了我们一次。”王嘉月叫住云礼,感激道。

    云礼听到这话,松开白色马匹的缰绳,转过身面向王嘉月,开口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太子殿下,你要去文庆县吗?”王嘉月试探性问道。

    云礼点头承认。

    “可否带上民女?民女对文庆县很熟悉,或许可以帮到你。”王嘉月其实还有别的想法。她觉得想要洗清罪名,靠别人不如自己。而且,她也看出京兆尹和文庆县令的关系不简单,不然京兆尹不会处处针对她。

    难怪她和下人们被关押这么久,既没衙役押送他们去大理寺,又看不到京兆尹的人影。他们就是想让她在牢里自生自灭。

    如今,就算她被太子救出地牢,但只要她身上的嫌疑没洗干净,她就不好经商,更别提把生意做得红火。还不如跟着太子一起去文庆县查案,早点洗清身上的罪名。

    “王姑娘,我们此行可能凶险万分,你要慎重考虑。”云礼提醒道。

    “太子殿下,民女心意已决,不会更改。还请太子殿下允许我一同前往文庆县。”王嘉月说。

    云礼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拒绝,就答应了她。至于王管家和东篱他们,除了东篱被送去医馆看伤,其他人都随王管家找了家客栈留宿。

    第二天,天微亮时,王嘉月就乔装打扮好,假装云礼的书童,随他一同前往文庆县。他们花了整整半个多月的路程,终于来到了文庆县。

    此时的文庆县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像是即将迎来一阵雷雨。

    王嘉月他们寻了家客栈落脚,说来也怪,附近的客栈生意都不景气,价格还翻倍了。不过,王嘉月他们没有多想,兵分三路打探消息去了。王嘉月自然跟云礼一队。他们去了附近的李记茶楼,王嘉月说那里生意很好,经常有许多客人围在一块聊天。然而,等他们到李记茶楼,店铺竟然关了门。他们只好去了附近的酒肆。

    酒肆里面的客人很少,还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他们挑了一个旁桌有人的座位。

    “你们听说了没,老谢家的儿子谢三竟然也失踪了!而且,就在昨天,谢三媳妇跟人跑了!”

    “什么!他们夫妻不是很恩爱吗,柳娘怎么突然跟别人跑了?”

    “至从谢三失踪后,柳娘就经常被公公婆婆怪罪虐待。柳娘那里受得了这罪,就跟人跑了。”

    “唉……”

    云礼的手下听到旁边这桌聊的八卦,忍不住吐槽:“儿子失踪,虐待媳妇干嘛?丈夫失踪,做妻子的也难受呀!活该他们没了儿子,照顾他们的媳妇又跑了。”

    “说的在理。不过,谢三为什么会失踪呢?阿月,你认识谢三吗?”云礼看向王嘉月。

    王嘉月摇了摇头,不过她没有就此略过这事。

    “几位老伯,我们觉得你们说的事怪吓人的。那人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失踪了呀?该不会是这里闹鬼吧?”

    旁桌的老头们忍不住笑出声,他们说:“小兄弟,你该不会怕鬼吧,哈哈哈!”

    “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胆子确定有点小。”王嘉月顺势说道。

    “小伙子,我们这里不闹鬼。鬼都不敢来我们文庆县。”旁桌的老头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王嘉月与云礼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眼底都露出笑意。

    “几位老伯,你们文庆县看着不错呀,怎么说这种丧气话?”王嘉月继续说。

    旁桌的老头们四处张望,然后凑到王嘉月身边,小声地说:“我们县令不是个好东西!”

    王嘉月假装震惊,询问道:“他该不会乱收费吧?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可经不起折腾。”

    老头们深深地叹了口气,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老头说:“何止乱收费,最近县令为了建避暑山庄,派衙役到处抓壮丁当苦力呢!可谁愿意受这份罪,都躲着不敢出门。就谢三因为媳妇生病,外出采药,然后……被抓了。”

    瘦老头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虽然对外说是失踪,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谢三肯定被县令捉去当苦力了。”

    云礼听到这里,眉头紧锁。他问道:“谢三的家里人没找过他吗?”

    “找了,就在避暑山庄。可是他们要五百两才放人呀!谢三家那里有钱,想找别人借,别人都知道他家穷,不肯借。”瘦老头说。

    一个身材胖一点的老头说:“交了钱也没用,还是会被抓回去。隔壁李记茶楼的老板就是这情况。他被抓后,他婆娘拿钱去赎,谁知人刚出来没多久,又被抓了。后面,他婆娘只好又去赎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王嘉月想起文庆县令的德行,猜测道:“难不成,赎金涨价了?”

    “对,赎金直接翻了两倍。小伙子,你挺聪明啊!”胖老头本来还想吊人胃口,谁知王嘉月不给机会。

    “后来呢?”云礼问道。

    “后来,李记茶楼的老板带着他婆娘连夜逃离了文庆县。他能脱离苦海,挺替他高兴的,就是怪怀念他煮的茶。”胖老头说。

    “老伯,这文庆县到处抓人当苦力,不怕被百姓举报,革职查办吗?”云礼看向胖老头,见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瘦老头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其意思不言而喻,文庆县令有大靠山。

    “如今的皇上虽然勤政爱民,但是太上皇掌权的时候,贪官污吏四起,相互勾结,很难被铲除啊!”瘦老头叹息道。

    胖老头也说:“你们还是不要再问这事了,我们也不敢再说了。”

    “老伯,谢谢你们告诉我们这事。”云礼道。他云游九洲,不但是为了圆幼时的大侠梦,更是为了替父皇铲除贪官污吏,让大盛国重回百年前的太平盛世。

    “还好我们年纪大了,不会被抓,不然我都不敢出门。唉,没想到如今腿脚不便也是个好事。”瘦老头又感慨道。

    “你们俩年纪轻轻的,还是赶紧躲起来吧,可别被抓去当苦力了!”胖老头好心提醒道。

    “多谢老伯提醒,我们这就回去。”云礼说完,就带着王嘉月他们回了客栈。

    大概过了三个时辰,另外两只队伍才回,比约定收队的时间晚了两个时辰。这两只队伍的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而且王嘉月注意到,其中一个人还受了伤。

    云礼命人拿出金疮药,给受伤的手下涂药包扎。他询问其他手下:“怎么有人受伤,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手下说:“殿下,我们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被文庆县的衙役拦住了!我们不好暴露武艺,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逃脱。”

    “可知道他们为何要抓你们?”云礼喝了口茶,脸上看不出神色。

    王嘉月站在云礼身边,给他煮茶,视线却落在了手下们的身上。

    “他们说是要抓我们去修避暑山庄。”另一个手下说。

    王嘉月和云礼沉下目光,心中了然。

    伤口被包扎的手下忍不住问道:“殿下,如今衙役到处抓人,明天我们该怎么办?”

    “主动被抓,但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云礼道。

    “为什么?”受伤的手下不解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嘉月回复道。云礼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被抓后呢?”又一个手下问。

    云礼站起身,开始安排明天的行动。只是,在派谁去入虎穴这事上,大家发生了争执。

    “殿下,你是储君,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你不能去,我去!”

    “我也去!”

    “殿下,我机灵,让我去!”

    手下们听到云礼说要去避暑山庄当苦力、查消息,顿时急了,一个个都争着要去当苦力。

    “殿下,我也想去。”王嘉月说,“文庆县的人基本都认识我,他们肯定会相信我的话,到时候我们更好救出他们,让他们指认文庆县令。”

    “王姑娘,不论你女扮男装的能力多么出色,你都是一个姑娘家,去了避暑山庄,想要隐藏身份会很艰难。更何况,你还惹怒了文庆县令,被他诬陷成逃犯。到时候,你的身份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云礼劝告道。

    王嘉月被拒绝也不丧气,她道:“殿下,你可记得木兰替父从军的事。她为了不让年迈的父亲被抓去打战,乔装打扮成男子替父从军,一直还被发现女儿身。殿下,我不怕困难,还请你准许我前往避暑山庄,为查案出一份力。”

    云礼看向王嘉月,见她一副势必迎难而上的坚定态度。忽地,他想起了梅花,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的花。

    梅花香自苦寒来……

    云礼想起了他小时候,那会,正是太上皇掌权的时候。他父皇是嫡长子,而他是嫡长孙,本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惜太上皇荒淫无度,宠妾灭妻。要不是忠臣相护,他跟父皇早就死在太上皇手上。

    就算性命保住了,他也经常被人欺负。母后经常因为他被打,半夜偷偷抹眼泪;父皇也觉得自己枉为人父,害他跟妹妹受苦。那个时候,他总是告诉自己,他要学梅花,百折不饶、迎难而上!

    云礼收回思绪,重新看向王嘉月,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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