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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故事(一)

    据说,先朝李朝有位曲姓的书生,好奇尚异,喜闻异事。

    他对上古传说中的神族之境——桃源里非常感兴趣,就四处游历,将听闻的故事搜集起来,编撰成了一本名为《桃源拾录》的奇书。

    《桃源拾录》有言曰:“闻说有山市,开在子夜时。飞楼拔地起,商铺次第明。”

    据说,当花红柳绿的水榭歌台都渐渐隐没了声音的夜半,鲜有人烟的山野之上,就会漫起层层叠叠的雾气。

    随即,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没有了意义:高楼在顷刻之间像雨后的春笋一般拔地而起,次第亮起的灯火之中,人影幢幢而至,吆喝声、买卖声、孩童的嬉戏声……恍然若是人世间。

    “咚咚。”琥珀摇着那拨浪鼓,款款从迷雾之中走了出来,款款步上这真正的传说中的山市。

    长裙上浅淡的纹路被迷蒙的夜色和昏黄的光影吞没了,只剩下一身守丧的缟素。她今日是一色的素妆,淡如初春桃蓓妆的眉眼唇,叫人一下认不出她是谁来。

    看着热闹的街上,游荡着不少挂着黑眼圈模样似人却形如鬼魅的东西,它们听见声音就撞过来,贪婪盯着她手里的拨浪鼓。

    “换吗?”“换吗?”

    “你肯换吗?”“你肯换吗?”

    “你要什么,钱,金子,珠宝?”

    “你有喜欢的人吗?不管他喜不喜欢你,我都有办法让他和你在一起……”

    “和我换,和我换!你想平步青云吗?我能让你成为人上人!只要你把这鼓给我……”

    越来越多的“人”挡在了她的前面。琥珀本不想搭理它们的,然而它们挤挤攘攘之中,不仅挡住了她的去路,竟然还蹭到了她新做的衣服……

    琥珀的眉头一挑,慵懒的声音里带出刀锋来:“你们……活得可是不太耐烦了?”

    这一声出,周围的它们立马就炸了。

    “是、是酤坊的琥珀姑娘!”

    “不能惹,惹不起的……”

    “走了走了,当心被捉去酿酒……”

    刹时间,众人便顿作鸟兽散、再有不甘心的,也只敢远远躲在转角的位置,用目光再贪婪地舔舐那拨浪鼓一番。

    然而,原本被挤在最末尾的那一位却嬉笑着凑上前来:“哎呀,琥珀姑娘,好久不见啊。你这一身……丧服,倒是格外清新脱俗,哈哈哈,都不像你了啊。若是你不吼那一嗓子,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啊。”

    这人一身脏兮兮的乞丐装扮,除此以外倒是没有半分不像人的,嬉笑的脸上胡子拉碴,反而显出些生气。

    “是你啊,”琥珀走路的步伐未停,只是略为侧目瞥了来人一眼,“外头传说你要来瑞安,但入了萤州就没影了,我当你嘴太欠又被抓了,没想到是躲在了这。”

    “嘿嘿嘿,琥珀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啊,我确实是差点被人抓,才躲进来的。”

    “你说,这世间人怎么都那么虚伪?我不过好心告诉他们,啊,当年他们的曾曾曾祖父确实是山贼,抢了他们曾曾曾祖母做压寨夫人,后来他们曾曾曾祖父被将军缴杀了,他们的曾曾曾祖母就嫁给了将军。所以,当时他们曾曾曾祖母肚子里怀的他们的曾曾祖父确实是山贼的儿子,所以他们现在心术不正、一天到晚想着如何谋夺家产,是本性使然,根本不关将军那一脉的事情啊……然后,他们就找了奈何楼的人来追杀我!你说这事情闹着,我说个真相,有啥错么……”

    那人就跟在琥珀身后,一路絮絮叨叨地往前走。

    不多会,他们来到了一家门面不大的小铺前,那抬头包浆的木头牌匾上,锲着两个金色的纂体小字:酤坊。

    两人抬脚就走了进去。

    刚走进店里,柜台里头那穿着黑色丝绸光面胸衣,暗红绣花对襟外杉,用木簪子挽着长发,正在对账本的女子,就笑着迎了出来:“中书先生不是说要出去吃臭干子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路上不是遇见琥珀姑娘了吗,哎,聊着聊着就不自觉跟着一起回来了。”

    这乞丐装扮吊儿郎当的人,原来是位说书先生。他本姓毛,名颖,字中书,但凡间的人们多管他叫管城子。

    这迎出来的女子是这酤坊的管事,名为胡姬。

    胡姬的殷勤却只是对管城子的,对琥珀,她倒是随意使唤上了:“你埋在屋门前那小松下的松苓酒怕是成了,最近有不少的狌狌想往你那闯。咳咳,你看看是不是该挖出来了,正好给中书先生尝尝。”

    “松苓酒要成了啊?”管城子的眼睛噌就亮了起来,“我说呢,最近这脚步子怎么不听使唤,正事不干,就总是想往这里跑,原来是肚里的馋虫闻见好东西了……”

    “你来这难道不是拿东西的吗?”琥珀将手里的拨浪鼓摇了摇。

    管城子顺手就想去接:“哎,顺道拿一拿,还是尝一尝琥珀姑娘的酒更重要。”

    可是,琥珀突然一转手让他扑了个空。她拉了椅子,往上一坐,翻了杯子往管城子的面前一摆:“我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得到的。”

    “差点忘了,这是在山市,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交换的。”管城子了然地在琥珀面前坐了下来,“不知毛某人如何才能喝上姑娘的酒呢?”

    琥珀将握了一路的拨浪鼓放在桌子上,一指按着推了过去,而后颇有架势地架起了脚:“中书先生就给我说个故事吧。”

    “不知琥珀姑娘想听什么?”

    “不如……就说说你的东家,那三途楼的孟素,是如何借我诬陷小尾杀人吧。”

    “哎哎哎,姑娘这话说得,不爱听了啊!”管城子立马反驳道,“这哪能叫诬陷呢?”

    他将手按在那拨浪鼓上,悠悠地说:“这司命神的命令,场面上的话要讲得冠冕堂皇一点,应该叫做安排,安排。”

    胡姬笑着给两人都斟了茶水:“琥珀的性子直,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先生别往心里去。”

    管城子叹口气:“这酤坊的十二醉仙,个个本事都不小,脾气也都不小,作为酤坊的主事,胡姬夫人真是难为你了。”

    胡姬笑笑,还未来得及说话,琥珀先道:“这三途楼的四位说书先生,各个好管闲事,有事没事就往人间跑,也难为我们的司命神们了。”

    “他们作为老板,还一天到晚在外面闯祸呢……”

    话吐槽到一半,管城子突然意识到他们家老板神通广大的本领甚至包括知晓谁在身后嚼耳根子,立马他就止住了这个话头,嘻嘻笑着拿起拨浪鼓摇了摇。

    “这拨浪鼓啊,以前我们管它叫‘鼗’,如鼓而小,双耳单柄,持柄摇之,旁耳自击。鼗可作雅乐,与鼓柷共演于宫廷之上;可作响器,陪着那卖货郎游走于街巷之中;也可逗趣,用于民间逗乐孩童之用。”

    琥珀刚想让他少说废话,直切正题,就听他缓声说道:“半月前,有人就拿着这样一只鼓,走进了张阿六的汤面铺子。”

    由此,故事如点在纸页上的水墨,缓缓铺陈开来。

    纸上烟火,

    燃起。

    一月前的早市街。

    天已大亮,袅袅的炊烟顺着那被熏成黑灰的墙往上腾去,盖着盖子的锅笼里食物的香气硬生生从各类的缝隙里挤出来,誓要勾得人食指大动。

    这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晴日,早市街上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纷纷吆喝着话。

    “老板,来碗阳春面加个蛋,多点葱花。”

    “老板,半笼汤包子,要刚出的。”

    “老板,老样子啊,咸了我可不给钱啊……”

    早市街上卖的多是吃的,东西不贵,老板还殷勤,咸淡软硬配料要求随便提,人自然是多。

    而像张阿六这里,一碗骨汤面加肉才五文钱,你可以加面吃到饱。那褶子包今年已经加到十八褶了,皮薄馅大,鲜美多汁,一个也才一文钱。

    虽然对大多穷人家来说,十文钱可以买上一斤大米,够一家几口煮粥配着野菜吃上好几天了,他们不一定舍得买。但是对于在码头上卖力气的,或者在青红院子里吃惯山珍海味的,但凡能有点剩余钱的,大多还觉得这里划算。

    而且张阿六长得还不错。

    不似那书院宅院里的文弱书生,或者外头大街上的纨绔子弟,张阿六是从小在外头做活的人,一身偏麦色的皮肤恐怕只有放在码头干活的伙计当中才不显得惹眼。虽然眼下有一道挺显眼的伤疤,但却只是平添了一丝男子的爽朗之气。

    周围的姑娘们并不愿意将他和那些莽夫归到一出,她们觉得他更像是未着军甲的将士,毕竟他身形挺拔,剑眉星目,专注做吃食的样子好看到让人忘记是来干嘛的了。

    好看的人总是会有些好运的。

    所以,张阿六的店开得不算非常久,但是生意一般都很好。

    寅时出摊生火做准备,卯时便陆陆续续有要开早店的、码头卖力气的人来吃东西了,还有富人官家来替他们家主人拿吃的的小厮,这些人上人的吃食,都是早些预定特别备制的。

    辰时又是一日当中最忙的时候,因为这是大多瑞安人习惯吃早食的时候,偶尔他还要应付一些买不起吃食、围着屉笼子咽口水的乞丐小孩,提防着他们将脏兮兮的手伸进笼子里……

    到了巳时左右,铺子上才会稍微空点下来。

    这日巳时,张阿六正抹着桌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略有些狼狈的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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