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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刚打开院门,几个拿着锄头棍棒的人,就呼啦啦冲了进来。

    “陈老头!你家粪池的脏水,把老子家厨房给淹了,你赔是不赔?!”几个人七嘴八舌气势汹汹嚷道。

    萧红玉认得,这是邻居老吴家的四个儿子和一个侄子,向来横行乡里,臭名远扬。

    陈阿福赔着笑说:“误会误会。我家虽地势高些,但粪池修得很牢。而且,每隔几天就要舀出来浇地,从来没让它满过,又怎会淹到你家去?”

    为首的吴老大态度蛮横:“我难道吃饱了撑的,一大早来寻你开心!我家厨房现淹得乱七八糟,臭不可闻,你休要抵赖,只说怎么赔!”

    陈阿福还是好脾气地说:“若是我家淹的,自然要赔。若不是……”

    没等他说完,吴老二、吴老三就抢上前来,一把揪住陈阿福的衣领:“怎么不是你家!看你这意思,是要抵赖不认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把你家厨房砸烂再说!”

    几个壮汉说话间就要往屋里闯。

    张秀兰慌忙上前,张开双臂拦在家门口,急得脸通红:“这是怎么话说的?前天刚舀了粪浇地,粪池现在还半空着呢,怎么可能淹了你家?你们怎么不讲道理!”

    吴老大猛地一搡,就把张秀兰推得重重跌在门槛上。然后大步一迈,就进了屋里。

    萧红玉连忙上去扶起张秀兰,又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张秀兰磕伤了腰,一只手揉着腰,一只手指着吴家众兄弟,气得手直抖。

    陈阿福赶忙冲进厨房。萧红玉紧跟其后。

    只见吴家众人抡着家伙一通乱砸,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碎了一地,连灶台也被砸缺了一角。正熬着的一锅粥,一半还留在残缺的半口锅里,一半已洒在地上,被踩成一片污泥。

    吴老大走到目瞪口呆的陈念柔面前,回过头饶有兴味地说:“老二,你看陈家这二丫头怎么样?你要是看得中,咱们就和陈老头结个亲!”

    陈阿福一个箭步抢到陈念柔身前挡住,怒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你陈老头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懂得谁家男丁多,谁就是王法?”吴老大得意洋洋,极尽嘲讽,“你看看我家几个兄弟,个个精壮。再看看你家,啧啧,老头,老太,俩闺女。就凭你,还敢跟我说王法?”

    萧红玉心中怒极。这吴家仗着人多势众,到处欺负人,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就常欺负陈家,陈阿福也确实无可奈何,只能多退让些。但像这样直接闯到家里来,又打又砸,实在是为所欲为,欺人太甚了。

    这时,只听吴老二忽然喊了一声:“大哥,果然在这儿!”

    只见他从厨房后门上解下悬挂着的半条火腿,眉开眼笑:“我就说吧,昨日亲眼见老李头送了火腿过来,想是为了陈老头解了他儿子蛇毒的事。”

    吴老大也喜形于色,志得意满:“行,没白来一趟!走!”

    几人又一阵风地往外走。

    陈家四人到这时才醒过味来,原来又是说粪水淹了厨房,又是砸锅碗瓢盆,全为了抢这半条火腿。

    吴老二边兴冲冲往外走,边问他哥:“大哥,为啥只问我中不中意他家二丫头?我看他家大丫头更俊!”

    吴老大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他家大丫头,是你大哥我看上的!”

    说到这,他又想起来什么,杀个回马枪,转头到陈阿福面前:“陈老头,咱们邻居一场,我跟你好商好量。你大丫头许我,二丫头许我二弟,你肯是不肯?”

    陈阿福气得说不出话,嘴唇直颤。

    “肯个屁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敢打我们姐妹的主意!”骂声清脆,正是忍无可忍的萧红玉。

    吴老大一听更来劲了,径直走到萧红玉面前:“啧啧,我就喜欢大丫头这泼辣劲儿,跟我很配。”一边伸手就要往萧红玉的肩上搭。

    萧红玉一个错身,闪了他一下。

    待他回过身,只见萧红玉手拿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恶狠狠地说:“再敢伸出来,我就剁了你的脏手!”

    吴老大瞟了瞟陈阿福,表情戏谑:“看不出来呀,你这么窝窝囊囊,怎么生出这么带劲的丫头?”

    萧红玉见他不怕,更是发狠,牢牢握住菜刀,直冲到他跟前,怒喝道:“叫你弟弟把火腿放下!不然我陈红玉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砍你们几刀!”

    吴老大见惯了事,看神色知道她动真格的,稍往后退了一小步:“为半条火腿,喊打喊杀的做什么?有话放下刀说。”

    陈阿福和张秀兰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又是紧张又是害怕。陈念柔更是不知所措,瑟瑟发抖。

    萧红玉双眼发红,表情凶狠:“由得你们又讹诈又砸东西,不许我喊打喊杀?若不放下火腿,试试今天谁走得出去!”

    那边吴老二已有些唬住,犹犹豫豫地,不知要不要把火腿放下。

    “不许放!”吴老大恼了,高声道,“我们众兄弟,难道怕她一个丫头!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好!不放是吧!我陈红玉拼着不活了,做鬼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萧红玉一个箭步就往吴老二的方向冲,手上菜刀连砍不停,唬得吴老二、吴老三几个一边吱哇乱叫,一边在院子里窜来躲去。

    吴老二边狂奔,边哭丧着脸把火腿抛出老远:“你,你别总追着我!火腿还你!还你!”

    萧红玉不管不顾,也不捡火腿,还是追着一通乱砍。

    眼看吴老二险象环生,衣服都被菜刀划破了几道,吴老大焦急大喊:“停停停!别砍了!有话好说!”

    萧红玉这才放缓脚步,转头死死盯着他:“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兄弟几个不怕死,还是我陈红玉不怕死!”

    “你不怕死,你不怕死,你厉害。”吴老大面色发白。他们是来抢火腿的,又不是来玩命的。遇见这样不要命的主,谁不怵。

    “你还打我们姐妹主意不打?”萧红玉厉声问。她头发微乱,气息微喘,眼神却如手中的刀刃一般锋利。

    “不打了,不打了。红玉姐你别生气。”吴老二已抢先一连声回答。

    “砸坏的锅碗你们赔不赔?灶台的缺角补不补?”萧红玉根本不看吴老二,只狠狠盯着吴老大。

    “赔!补!行了吧?”吴老大惊魂甫定,一脸晦气,“你这个丫头,怎么比男人还凶!”

    萧红玉冷笑一声:“今天就把该赔的赔的,该补的补了!否则,我拿着菜刀上你家砍去!”

    “好好好,现在就补。”吴老大彻底认栽了,嘟囔道,“一个丫头,喊打喊杀,欺负我们一帮大老爷们,还有没有王法……”

    “随你跟我论什么。论人多势众,我陈红玉就单刀赴会。论王法,我陈红玉就跟你对簿公堂。论什么,也是你们仗势欺人!”萧红玉字字掷地有声。

    吴老大见她脸色稍缓,不像刚才那么发狠了,连忙捡起地上的火腿,吹了吹灰,拿到厨房原处仔细挂好。

    他有心缓解尴尬,腆脸笑道:“陈郎中,我听说你家红玉小时和你们失散了,后来才认回来的。这性格,别是认错了吧?”

    陈阿福此时已回过神来,不理会他话中的打趣,不卑不亢道:“原是你错以为我们陈家无人。岂不闻巾帼不让须眉?”

    “是是是。是我错看了,红玉真不是一般丫头。”吴老大面带殷勤,顺着话说。

    萧红玉走进厨房来,朗声道:“你知道什么,狗眼看人低!你若是见到我哥哥,才更知道我们陈家不是好欺的!”

    吴老大奇道:“你还有个哥哥?”

    那边吴家众人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陈家三人也一愣。

    “我们兄妹三个。小时候我和我哥哥一起走丢了。找到我们时,我哥哥已拜在名师门下苦读,是以不能回来。前两年他中了举人,现正在外地为官呢。等过几年升了京官,把我们都接去,才是一家五口真正团聚。”萧红玉说得情真意切,眼中满是期盼。

    “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陈叔,您还有个做官的儿子呢?”吴老大大惊,满脸堆起笑,“哎呀,今天真是一场误会,多有得罪。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赔罪!”

    吴老二几个也赶紧走了过来,作揖的作揖,抱拳的抱拳,赔笑的赔笑:“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陈阿福可不笨,立刻一脸谦和透着些许骄矜:“哪里哪里,都是邻居,不必客气。我们原是外地投了亲来的,你们不清楚也正常,不知者不罪。再者,犬子一再嘱咐,在乡中要与人为善,不可仗着他的官威横行,因此我们也有心低调一些。”

    吴老大一脸敬服,连连招呼兄弟:“快看看这灶台缺角,要几块砖?马上去取了来,赶紧补好!再把家中那套新的骨瓷碗碟,还有铸铁锅取来!再取些米来,倒糟蹋了陈叔家的一锅好粥!”

    好一番修修补补、热热闹闹过后,吴家几口人总算走了。留下了补好的灶台,崭新的锅碗,还有一口袋白生生的好米。

    萧红玉踱来踱去地查看一番,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陈念柔也抿着嘴,两个酒窝中全是笑意。

    陈阿福假装板着脸,冷声道:“红玉,你好大的胆子!可知为父刚才差点被你吓死!”

    张秀兰揉着腰走过来,一只手捂住心口道:“可不是!刀刃不长眼,以后可不许这样乱来了!”

    陈念柔笑得眉眼弯弯:“爹,娘,你们就别责怪姐了!姐今天这一出,吓破了吴家那几个人的狗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陈阿福也绷不住笑出来:“又是夺命菜刀,又是赫赫官威,也只有你姐这个胆大包天的,才能全须全尾唱完这一出!”

    张秀兰心有余悸道:“还说呢,她那一通亡命之徒的架势,吓得我魂儿也没了,刚回来半条魂儿,听她胡编乱造一通,又把那半条魂儿吓飞。红玉,你当时就不怕?”

    萧红玉得意道:“怕什么!自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命的怕不要命的。我不豁出命去,一次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岂不是要骑到咱们陈家头上来!至于当官的哥哥嘛,咱们本就是外地来的,出门在外,自己的身份,是自己给的!”

    陈阿福笑呵呵地直颔首。忽然却敛住笑意,面色凝重起来:“好在我和你娘以前只说过有孩子走散了,并没说几个,今天才没露出破绽。当初你来家里时,我们说你就是走散的女儿,这才顺理成章把你养大,没人怀疑你的来历。要是念柔的哥哥真的如你所说,还在世间就好了。”

    张秀兰听他提起儿子,也不禁伤感:“是啊。哪怕此生不能团聚,只要他还在世间,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念柔见父母想起了伤心事,忙劝解道:“我哥吉人天相,说不定真的像姐说的,现在在哪儿当着大官呢!”

    萧红玉正色道:“我这么说,也不全是图个嘴上快活。我有我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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