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果然还是逃不过。”袁一诺脚步不自觉地朝墙角一处鸟笼似的秋千躺椅走去,郁闷地向何叔哭诉,

    “何叔,你说怎么办呢?先生不会像徐老师那样打我吧?”说出来的话带着哭腔,她也知道玩失踪是大过。

    “我现在上大学了,还是一点自由都没有,吃的玩的、学的专业都是徐老师和靖予哥安排好的,昨晚其实我就是想跟同龄人一起出去玩玩。”说着,袁一诺眼泪不听话地啪啪掉在手背上。

    何叔算是黎靖予的秘书,是他父亲派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可是,他照顾袁一诺的时间更多。她的每个小动作他都明白,每当袁一诺伤心难过想寻求安慰时,总会像个小刺猬一样窝在这个躺椅上。

    何叔看到袁一诺蜷缩成一个小球,哭得那么伤心,别提有多心疼了,“阿诺,黎先生其实一直都很宠你的,他不会真的罚你的。”

    “何叔,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我没事的,你去忙吧。”袁一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何叔,脸上挂着笑。

    何叔却宁愿袁一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他知道,这终究是袁一诺和黎先生两人之间的事,归根到底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何叔出门后,袁一诺窝缩在角落里呜呜咽咽哭起来,她还是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强大,虽然决定出去玩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要接受结果的时候还是很害怕。

    更多的,是委屈。

    可能在袁一诺潜意识里,她作天作地,只是为了刷存在感,她想知道她的靖予哥会不会无条件护着她。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时不时地传出哈哈笑声,只是那喜气洋洋的氛围好像是他们的,无论开多大的音量也渲染不出,那方小小的角落里,鸟笼躺椅圈出一周晦暗的角落,袁一诺躲在那里,似是一只流浪的小猫。

    找不到心之归处。

    她想起了小时候无数个挨打挨罚的时刻,想到了自己与徐老师之间的斗争与失败,想起了黎靖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甚至发觉,他们的相遇,就是因为一次晚归和挨打。

    初二那年刚开学没多久,同桌跟她说附近开了家肯基基,放学后请她去吃,袁一诺早晨一上学就听说了肯基基开张的事,她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可能不去,况且有人自告奋勇请客,自然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那日同去的还有三四个同学,一群人像吃了大户,美美地饱餐一顿,还专门等到晚上八点,参加了开业大酬宾的抽奖,袁一诺抽到一个波斯猫的毛绒玩具。

    正当她志得意满走到家门口时,看着屋里漆黑一片,心里隐隐地有些失落,徐老师果然又没回来,她看了看手腕上有些旧的儿童手表,时针刚刚指到九点。

    “还是回来得早了。应该多玩一会。”袁一诺忿忿地想,推开了小院的栏杆门,是开着的!

    “我今早晨出门又忘了关门吗?”袁一诺反问自己。

    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在这个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里,她早已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话。

    但当她又轻易打开了屋门,袁一诺莫名地有些慌乱和害怕,因为她明明记得这扇门今早晨坏了,她使劲将它锁起来,今晚回来留一张纸条,让徐老师回家时找人修理修理。

    莫不是进了小偷!

    袁一诺摸起墙角一个落尘的长条木,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屋里。

    她背贴着墙壁没走两步,一盏昏黄的台灯霍然亮了起来,台灯旁,徐老师一脸阴沉地坐在那,脸上乌云密布,顷刻间已是狂风骤雨。

    还么等袁一诺反应过来,徐老师已经用超乎人类极限的速度,奔到袁一诺面前,夺过她手里扬起来随时战斗的长木条,劈头盖脸地朝袁一诺身上打下来。

    袁一诺此时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屋外摸到的,是那把誓死要砍成碎屑再一把火烧掉的戒尺,但上次她把戒尺偷出来后,却因为别的事耽搁了处置,随手丢在了院子里。

    “徐老师,你干什么!为人师表,不能体罚学生。”

    在徐老师下手之前,袁一诺早已像个猴子般灵巧地躲开了,多年来被打的经历,倒是养成了她反应上的神速。

    以至于她一边分神嘴上讨着便宜,一边还能灵活得躲开徐老师的穷追猛击。

    “徐老师,我敬你年纪大了,不跟你计较哈,你再这样,我就要告去你们学校了。”

    ……

    徐老师围着客厅餐厅追逐十几分钟,体力渐渐败下阵来,她停在那盏昏黄的台灯旁,戒尺抵在桌子上,气喘吁吁地叉着腰,

    “我教育自己的闺女,告到哪里我都不怕。你干的这些破事,好意思闹得别人知道!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徐老师缓了缓,戒尺指着袁一诺道,“放学后去哪里鬼混了!放学不按时回家,不好好学作业,外出不告诉家长,我看你是能耐了。”

    “我又不知道你今晚会这么早回家。”袁一诺蹲在餐桌上,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不回家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徐老师从事教育事业那么多年,袁一诺算是她见过的最让人头疼的“学生”了。

    可偏偏这个“学生”没有家长可叫,只能自己亲自上手管教了。

    也许,就是这几句平常可见的对话里,让徐老师决定要找个人好好管管袁一诺。

    但在眼下,徐老师还是选择了自己管教。

    “今天我非得让你好好长长记性。”徐老师发狠地握着戒尺,重又朝袁一诺挥打过去,袁一诺盯着许老师的动作轨迹,插着缝隙从徐老师的手下逃脱,

    这些年,她们这样的追逐是常有的事,但徐老师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得手过,以致于袁一诺总觉得她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瞧,她这次又要从徐老师手底下溜走了,跳下桌子的那刻,还故意气徐老师,

    “徐老师,你再不收手,我今晚就真的给你来个离家出走,您眼不见心不烦。”

    “你……”这话可把徐老师气得半死,本来今晚真的只是吓唬吓唬袁一诺的,被这话一激,今晚这顿打铁定是逃不过了,

    “你敢踏出门,我今天就打死你。”

    袁一诺才不管这轻飘飘的威胁呢!她跳下餐桌后,早已奔到了玄关处,刚要拉门把手,门意外地打开了。

    一个少年站在屋门口。

    台灯昏黄的光晕正冲着玄关投射过来,映在他透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即使是藏在阴影里,他的脸庞仍是肉眼可见的光洁白皙,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唇形堪称绝美。

    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眼眸乌黑深邃,泛着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只仓促间的匆匆一瞥,袁一诺心尖便漏跳了一拍。

    随之步子也一顿,整个人却由于惯性,硬生生撞上了面前这堵人墙,他只穿了件白色的T恤衫,袁一诺压上全部身体重量的撞击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胸前那块坚实的肌肉,

    黎靖予对眼前的一幕始料未及,他本是接到徐老师的电话,来给徐老师送资料的,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场景。

    在他还未看清眼前的是非时,怀里蓦然钻进来一个小脑袋,就像一只跳脱的小猫,柔柔软软的,又张牙舞爪的,撞飞了那厚厚一摞纸张。

    那漫天飘舞的纸张,像夏末里格格不入大朵雪花,哗哗地揉进两个人的心底,在那青涩的翠绿稻田里,铺垫出一片雪白的柔软。

    “靖予,按住她,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徐老师的话接踵而至,狂风骤雨般打乱这一瞬的美好。袁一诺惊恐地抬起头,方才一眼心跳,顿时化成了寸寸利剑,她想一只弓腰蓄力战斗的猫王,尖利的爪子抓住黎靖予的双臂,准备将他迅速地推开,

    不成想,黎靖予此时正反扣着她的肩臂,令她逃无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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