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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个日落

    “他是我弟弟。”布兰达这样说道。

    森夏恩和纽特接过托马斯手上的东西,他们看着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都感到心头一紧——是乔治。

    “我和弟弟小的时候被抓到了实验部的一个据点,他们对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的测试。”布兰达换了个姿势躺着,目光毫无目的地放在一个杯子上,“结果出来了,他们不要我,却想留下他……他们连告别的时间都没给我。”

    托马斯叹了口气,慢慢垂下了头:“他叫什么?”

    在这一刻森夏恩突然意识到,布兰达没有参与迷宫实验,所以她的记忆是完整的——她记忆完整地与家人割裂了近二十年。所以森夏恩不敢说出这男孩的名字,更不忍心告诉她,乔治永远地留在了林间空地。

    “乔治。”随着布兰达念出这个名字,两个人退出了帐篷——乔治曾经是奔跑者的一员,或许托马斯对他没有多深刻的印象,但他们不是。乔治是免疫的,他不是死在病毒手里,只是单纯地死于实验部的残忍手段。

    她仍然记得他推她的那一把。

    “那女孩怎么样了?”查克的脸上红扑扑的,一件新借来的外套正搭在他胳膊上,“我听这的人讲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比我在迷宫一年的见闻都要精彩。”

    纽特冲查克笑了一下,接着拍拍他的肩膀:“进去看看,但别说太多。”

    “我是该去看看,”查克这样嘟囔到,“但我得先去给米诺盖上衣服,外面这么冷,他怎么也睡着了……”

    小个子渐渐走远,森夏恩突然察觉他的步伐中竞也多了些稳健,于是她说:“我觉得查克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了。”

    “哈——”纽特首先笑出了声,但当他细细思考,发现真有这么一回事,“经历这么多,谁都会变。”

    “我多少也进步了点吧?”

    听到这话的男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当然。”由一点不着调,变得稍微靠点谱。

    “别总对我有刻板印象——”森夏恩当然知道他在腹诽什么。

    帐篷的不远处,玛丽在教索妮娅怎样处理伤口。被他们当成练习对象的大胡子男人,表情看上去不太美妙。

    “那个医生,她说要找你叙旧来着。”

    “是啊,”森夏恩回答到,“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的那些‘旧’。”

    “她看上去对你很熟悉。”

    “我也这样觉得,但比起这个,”女孩微微皱起眉头,“我更在意她口中的精英是什么,以及——布兰达到底是怎么好起来的。”

    “她抽了托马斯的血。”纽特的语气平静。

    “免疫者的血就可以吗?”森夏恩将头发别到了耳后,她记得托马斯在空地时使用注射器却毫发无伤,“只要是免疫者就行?”

    现在他们的队伍中,托马斯和她是唯二被确定的免疫者。

    纽特察觉到了女孩的想法,他说:“我想解药不会这样简单,不然实验部也不会抓这么多人做实验,干将组织也没必要苦苦斗争。而且——抽血这件事听上去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他确实希望森夏恩也不要什么都学。

    “总得问问才知道——纽特,如果有一天你也感染了病毒。”她没法再继续设问了,因为这假设太沉重,也太过于……没有同情心。

    “不会,”纽特说,“虽然——这样可能会给正常人带来点困扰,但我不会选择自我了解。”他果然懂她在想什么——事实上纽特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因为对于这世界上他所诊视的一切,他都没法轻易舍弃。

    “真好,那到时候我就能在房间里养一只狂客了。”森夏恩开着玩笑,嘴角却依旧紧绷着,“就算你咬我也不怕,反正我是免疫的——嘶!”女孩捂住自己的脖子,“咬我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免疫。”

    一间由三种深色布片拼接起来的帐篷里,玛丽邀请森夏恩小坐。她准确地从几个药剂柜中找出了小小的酒柜,她打开一瓶酒的瓶盖,通过瓶口观察了一下内部的沉淀。接着从托盘里挑了个最干净的杯子——,小麦的香气满满溢出,淡黄色的液体刚铺满杯底,玛丽却突然“哦”了一声。

    医生打了个森夏恩看不懂的手势,接着放下酒瓶直奔女孩脚边的木柜。森夏恩看着玛丽打开被水浸泡过的柜门,半个身子探进去,像是寻找着什么。最后,她从柜子里摸索出一个小纸包。

    打开之后,一些细碎的茶叶渣展现在两人——医生叹了口气,把那东西凑到鼻子边闻了闻:“稍等我一会儿。”玛丽从外面拎了个暖壶进来,她将所剩无几的茶叶倒了多一半进去,接着灌上热水。

    玻璃杯被推到自己跟前,森夏恩听见医生问:“现在还喜欢这个吗?”

    女孩一脸茫然地盯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她喃喃到:“我从没喝过这个。”

    “无论如何,再尝尝吧。”玛丽在对面坐下,“等一等再喝,等颜色泡出来,那时候水也不会太烫……”

    森夏恩收回了手,放在大腿上,她问:“你说要和我叙旧,是什么意思——是以干将组织医生和保密员的关系,还是同事的关系?”

    “都不是,森夏恩。”玛丽单手撑着下巴,刚刚的疲惫在此刻一扫而空,“是以孩子和保姆的关系——”

    “我小时候还有保姆?”

    “当然不是,”女医生咧开嘴笑了,“但也差不多——我是B组的医生,负责照顾那里的女孩们。而你,森夏恩,你和我最亲近……”

    听着玛丽的讲述,森夏恩试图想象自己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但却搜索不到丝毫相关的东西。于是她只能忽略掉玛丽所描述的自己,将过去与现在之间割了道大大的裂缝。

    “所以,”森夏恩说,“我之前是待在B组的?”那她理应和索妮娅、阿里斯他们在同一个迷宫中,为什么……会出现在林间空地。

    “是啊,”玛丽喝了口小麦酒,“但后来我听说,你成了精英候选人——你那时可是很排斥这个的。”

    “什么是精英候选人?”

    “一些……表现出色的孩子们。”玛丽解释到。“实验部选拔了几个在各项测试中排名前列的孩子,把他们列为精英候选人,让他们参与实验部和两个地下迷宫的建造——你、托马斯、特蕾莎还有阿里斯,你们都是精英候选人。”

    “我负责实验部新据点的建造,和两组迷宫的数字模型……”森夏恩明白了自己的来源——原来她和纽特、米诺这些孩子一样,都先是实验品,再是工作者,“可最后我们也都被送进了迷宫。”

    “是啊孩子,”玛丽又向前推了推茶杯,示意它可以被喝掉了,“你们的成绩突出,在实验部的眼里只会更有价值——他们向你们透露实验计划,但真正的核心从未向你们道出。”

    “是什么?”

    “病毒的出现并非是自然造成的。”

    “那是——”

    “人为。”玛丽的表情变得严肃,“耀斑病毒是科研人员研制出的人造病毒,起初的目的是为了控制人口,解决粮食短缺的种种问题。但病毒泄露后,他的杀伤力远远超出科学家们的想象——大部分的人感染病毒后开始眩晕、变异,感染者攻击正常人,这使得病毒的传播更加快速——世界文明因此接近毁灭。”

    “等等,”森夏恩打断玛丽的话,“所以实验部……只是在挽救曾经的过错?”

    “并不完全是这样,最初研发病毒的人都潦草结束了后半生,或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玛丽接着说,“实验部最初的目的的确是研制解药来治愈疾病,所以他们挑选了许多没有遭受病毒的孩子——这其中有免疫者也有非免疫者,但是……”

    “但他们不顾孩子们免疫与否,始终在你们身上做着惨无人道的实验,有不少孩子在实验中死去了……”女人沉默了一阵,“包括我的孩子。”

    森夏恩惊讶地抬起头,她看见那双眼睛中泛着泪光,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你选择了离开实验部。”

    对面的人轻轻点了点头,帐篷内的空气不像最初那般快活。

    “没有解药会怎样?”

    “没有解药的话,”玛丽医生露出一个苦笑,“最后所有非免疫者都会死去。”

    “如果,”森夏恩的心下一沉,“如果把所有的感染者清除呢?”

    “孩子,病毒是没办法根除的——只要我们还暴露在空气中,就有被感染的风险。”

    “耀斑病毒会通过空气传播?”

    她看见玛丽又一次点了头——这动作像是给森夏恩上了一道封印,把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的手紧贴着高温的杯壁,却一动不动,仿佛对这温度毫无察觉。等玛丽着急地拉过她的手时,她才从僵硬中缓和过来,她想到——

    纽特、米诺、查克、杰夫……这些免疫力未知的伙伴们,他们居然随时都有感染病毒的风险。

    “布兰达是怎么好过来的?”森夏恩冷不丁地问到,“只要是免疫者的血就可以吗?”

    玛丽看着女孩琥珀色的眼睛,在她的绝望中摇了摇头:“并不是——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发现了解药。免疫者的血液中有病毒抗体,用他们的血液制作的血清注射到感染者体内,能够起到延缓作用。”

    “延缓?”

    “没错,延缓的时间因人而异,几天到几个月不等。”

    帐篷的外面似乎有些细微的动静,但两人对此都并未在意。

    “所以,布兰达还是没有完全摆脱病毒?”

    “对,”玛丽说,“她要是想活下去,就得一直注射血清——显然这不是最完美的治疗方案,所以我也一直在继续研究。”

    “实验部知道这些吗?”森夏恩迟疑地问到。

    “他们当然不知道。”玛丽解释道,“他们始终把大脑研究放在血液研究之上,所以至今还没有发现这一事情——而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森夏恩明白为什么,如果实验部真的了解到这一解药,或许会牺牲更多的人,不顾他们的健康,抽干更多人的血……

    “我也是免疫者。”女孩这样对医生说到。

    “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玛丽将森夏恩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但我现在不需要你的血——在我们的常温条件下血清只能保存四个小时,就算每天都给基地里所有的免疫者抽上400CC的血,也没有什么用啊。”

    在女孩的沉默中,玛丽站起身,又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交给我好了,我会尽力研究出最佳方案……只要我们的基地还在,我就会保护你们所有人不被病毒侵害。”

    森夏恩知道玛丽身上那种神圣的气质是从哪来的了:“谢谢你。”

    “别太为自己的过去感到在意,”玛丽突然这样说,“我觉得我的女孩和我的想法一定是一致的,她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而去成为精英。”

    走出帐篷,森夏恩发现,索妮娅还在练习着包扎——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阿里斯,而阿里斯也算得上乐在其中。她悄悄朝着那一圈人靠近,稍微一低头,就看见了阿里斯胳膊上的那个巨大蝴蝶结——森夏恩忍不住笑出了声。

    “森夏恩?”听到动静的索妮娅回过头——她的新发型已经弄好了,双麻花辫很适合她这样的女孩,“我……呃,我包的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完美。”可脸上的笑容早就把她出卖了,“索妮娅,你和我们那里的医生已经不分上下了。”说完后,她指着东边的岩石,四个熟悉的男孩坐在那里。

    中间的纽特看见森夏恩,冲她挥了挥手——

    “不是挥手那个,是他左边那个——”她坐在了阿里斯的旁边,“那个叫杰夫的,手指头上的一个小伤口,他能给你照顾到半条胳膊上去。”

    “……你嘲笑我!”

    “嘿,这怎么能叫嘲笑?”

    索妮娅最后还是解开了阿里斯手臂上的结,她笑着说:“那个挥手的我认识,叫纽特——是你的男朋友。”

    “原来他才是吗?”哈莉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而且,”索妮娅将练习用的绷带一圈圈地缠回自己手上,“还是我哥哥。”

    “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火光在索妮娅脸上跃动着,她侧脸的轮廓更加清晰。她偏过头看向发问的阿里斯,认真解释道:“虽然我并没有对他的任何印象,也从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但我早晚有一天会想起来——一定会。而且在这世界上能有个家人……对我来说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这反而是我一直期望的事情。”

    “而且还能赚到一个姐姐,”索妮娅越过男孩,戳了戳森夏恩的胳膊,“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

    “姐姐这事可说不准,”森夏恩看向岩石,故意说到,“万一他哪天惹我生气——”她看到高处的纽特盯着他们几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而旁边的米诺在幽怨地看了纽特一眼后,选择仰天长叹来假装看不见这一切。

    看来这个“哪天”会有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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