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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个日落

    哈莉特从前方的越野车上跳下来,索妮娅也紧跟着拉起了手刹:“我们到啦——”

    后座的杰夫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把头上的虚汗,原本因晕车而苍白的面色也得到了些许缓和。几人从越野车上下来,面对着的是一个盆地。起初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但跟着索妮娅向前走了段路程后,一片全新的天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人群——森夏恩首先注意到的是人群——他们在草地上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有序地工作着——或是在搭建帐篷,或是在晾晒衣物,还有的在用铁锅烹饪食物。周边的灌木从旁也蹲守着几人,或许——他们是在等待送上门来的野兔。

    “他们已经筹备一年多了,”哈莉特解释道,“都是为我们准备的——能找到岗哨算你们幸运,我们本来打算明天就离开的。”

    “嘿,文斯在哪?”索妮娅冲着一个大胡子问到。

    “我想,他应该在那边——”

    望向基地的最南头,米诺问到:“文斯是谁?”

    “一个能决定你们去留的人。”

    “我以为干将组织会是一支军队——”

    “是啊,我们本来是。”还没走到基地中央,褐色帐篷里就钻出一个男人。他穿着墨绿色的棉袄,啤酒肚上勒着一把□□。即使他的神情疲惫,但脸和手都十分干净,头发和胡子也理得出形状——他大概就是文斯。

    “但现在只剩下这些了,”他朝两位熟人快步走来,“为了走到今天,许多善良的人都牺牲了——他们是谁?”

    “他们是免疫者,”哈莉特回答,“在山那边抓到的。”

    “你检查他们了吗?”

    “我认识这个人——阿里斯,”哈莉特伸手示意,“我信任他。”

    文斯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不信任,检查他们。”

    他的手下刚要有所动作,却被唇色发黑的布兰达吸引了注意:“嘿……老大——”

    “呃——”布兰达突然深吸一口气,仰面倒在了土地上。

    “布兰达!布兰达——”

    “她怎么了?”

    豪尔赫扶起地上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状况——而布兰达只能急促地呼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抱歉。

    “她怎么了?”文斯也蹲在地上。

    “我不知道,”豪尔赫的手又开始颤抖,“布兰达,你还好吗——回答我——”

    文斯注意到女孩小腿上的纱布,他慢慢地将它揭开——“该死!”他迅速后退,拔出配枪,“她是狂客!”布兰达的小腿上有一道很深的牙印,伤口的周围已经发紫、溃烂——是感染者造成的。

    “不!不!”托马斯急忙冲上前,挡住枪口,“等一等——”

    “后退!”

    “听我说好吗?”托马斯解释着,“这只是初期症状,她不会构成威胁的。”

    “你们不该把她带来——”

    “我知道——”

    豪尔赫被两个男人架住,只留布兰达一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纽带被割裂了。

    “我们放进来一个狂客!这里用不了一周就会完蛋了!”文斯冲托马斯吼到,“退后!”

    “我明白——我明白,”托马斯的脸涨得通红,“请听我解释好吗,求你了——我跟她说过你会有办法的,求你——你肯定有什么能为她做的?”

    空气寂静了许久,布兰达还在地上发出艰难地喘息,豪尔赫那样一个坚强的人却看起来快哭了。

    “是的,我有……”文斯稍微冷静了些,却还是没有放下□□,“我可以帮她解除痛苦——”

    “不!”豪尔赫瞪大了双眼,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用力,“你怎么敢!”

    “够了文斯!”人群中,一位中年女性跑了过来,她的身上有种神圣的气质,“放开他。”

    “放开他!”豪尔赫终于挣脱开了束缚。

    “她被感染了,医生。”文斯说,“我们救不了她。”

    “是的——”嘴上这么说着,但那医生却笑着点了点头,她看向托马斯,“但是他可以——你好,托马斯。”

    “什么?”

    托马斯皱着眉头,他似乎从没见过眼前的人:“你认识我?”

    女医生点了点头,她说:“有意思,怪不得他们把你放进迷宫了——虽然我承认,我很担心他们会因为你做的事杀掉你。”她蹲下身,去查看布兰达的状况。

    “我做的事?”

    “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受不了了——”女医生抬起头,“你受不了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了我新实验部的结构图——他们的每一个化合物、踪迹和实验室。”

    “他是我们的线人?”文斯显然对此有些惊讶。

    “没错,没有他和保密员我们走不到今天。”

    森夏恩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问到:“你是玛丽医生?”

    地上的女人应声抬头,她轻声回答着“没错”,却在下一秒与森夏恩对视时愣住了。玛丽对一旁的人说:“先把她抬进帐篷,再拿些保暖的衣物——动作小心点。”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玛丽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森夏恩看着女人的眼睛渐渐抬到与她平视的位置,她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要做什么?

    “长大了……”玛丽轻轻擦掉森夏恩脸上沾着的泥土,温暖的指腹摩挲过她眼下那颗泪痣,“我的女孩,我多希望你到最后也没有成为精英。”

    “什么……精英?”

    “我们得一会儿再叙旧了,”玛丽拍拍森夏恩的肩膀,“托马斯,你先和我到帐篷里——我得从你身上抽点血。”

    看着女人和托马斯渐渐远行的背影,森夏恩的脑袋里一片混乱——玛丽认识她这件事并不奇怪,毕竟她之前就是实验部中的医生——她们很可能是同事。但她对待她的态度并不容易解读,且“精英”这个词在森夏恩脑中从未有过一席之地。

    “她好像也认识你。”纽特边说着,边将接过来的棉袄放在女孩手上,“先穿上这个。”

    察觉到索妮娅理着头发,又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森夏恩不自觉攥紧了手上的棉袄。她刚想要追上去,却被纽特抓住了胳膊:“森夏恩——”

    她回过头,发现几个男孩的表情各异,不知心里在思索着什么。而特蕾莎整理着手上的衣服,像是在抉择某些事情——或许是在回想今天上午的事?但森夏恩觉得,她不是会被感情绊住脚的人——尤其还是一段不确定的感情。

    出于各种原因,森夏恩将纽特拉到了一旁的帐篷后面。她开口便说出一连串的字:“先不说你我的事,我觉得特蕾莎不对劲——从豪尔赫的基地出来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记得吗,她之前在空地和迷宫里可不是这样的。”

    纽特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转过头去看特蕾莎,那女孩果然心神不宁。

    “在马库斯家里我和你说了,”森夏恩用手势示意他不要看得太明显,“是特蕾莎告诉我去接托马斯——她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从窗户看到,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豪尔赫,通知我们所有人?”

    “我没有要让同伴内讧的意思,只是你知道——”森夏恩有些纠结地抿了抿唇,“我们曾经是实验部的工作人员,就注定不能为自己开脱,将实验部的罪行推地一干二净,我们——”

    “森夏恩,”纽特双手扶住女孩的肩膀,话语缓慢得很是有耐心,“你没必要一直强调这份过去——虽然我们谈过很多次这件事了,但我想你要接受自己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所以我还是愿意再告诉你——”

    “我相信你,不因为你是否认可自己是森夏恩而改变。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将来——对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任你。”

    她不必为此敏感,不必为自己说出的话是否正确而顾虑——这是件很简单的事,他只是信任她而已。

    “而且刚刚谁说的,不谈你我来着?”

    “我们应该……”森夏恩拍了下脑门,“我们应该关注她一些,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当然不觉得她会像马库斯一样出卖我们,但是——既然我看到了听到了感觉到了,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男孩点点头:“放心好了,这事我已经告诉米诺了。”为什么不告诉托马斯呢?因为纽特相信以托马斯的性子,一定会直接揪住特蕾莎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怎么能行?

    “现在呢,”纽特问,“还有什么担心的事?”

    森夏恩想起了特蕾莎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她并不打算把这告诉纽特。因为比起这个,他们之间有更重要的事要谈:“现在谈谈你我,不对——谈谈你和她。”

    “我和谁?”

    “纽特,你明知故问——”森夏恩拍掉了那只揉搓她脸颊的手,“为什么不让我去找索妮娅,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莉琦呢?”她的眼神中带着些小心翼翼,因为对于纽特的态度她并不完全理解,她怕某些言语会突然伤害到他。

    “小姐,我怎么知道索妮娅就是莉琦。”纽特像是要避重就轻一样,刻意向森夏恩凑过去,企图用接下来的行动转移女孩的注意力。

    但森夏恩捂住纽特的嘴,将他推开很远的距离:“你说得对,我毫无证据,我只是听了个故事,我不能证明索妮娅就是你的妹妹——我也不是要用什么去绑架你,因为不管她是不是莉琦,怎么做的决定权都在你。”

    “我只是——”她看见纽特那样一个以冷静著称的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无措,突然感到一阵揪心。森夏恩抱住纽特,拍着他的后背,像对待大号婴儿一样为他顺着气。

    “首先,这份关系、这个人物、这段回忆,在我这里都不确定。”纽特说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其次,如果她是——我看到她活得好好的,我觉得满足。如果她不是,那意味着莉琦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去追究……再次——”他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纽特,不管真假与否,我羡慕你能回忆起这些。”森夏恩微笑着,“我的梦里只有实验部,只有曾经的工作——数字模型、瓶瓶罐罐和各色的药剂——哦,当然还有过你。”

    “但我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或是敌人——不用你说,我知道这样独立显得我很厉害,”女孩尽量使语调听起来轻快,“但我似乎……可能……也许期待过,自己能拥有一位家人——亲情是很神奇的东西,它不是只流淌在血液里。血缘就像是理不清、解不开却又打不散的一个结。”

    “我猜有家人在的感觉一定很温暖,和阳光照在身上没什么差别。纽特,我仅仅觉得,你值得拥有这种温暖。”

    基地的铁锅里飘来阵阵香气,那是他们好久没吃到的肉的味道。灌木丛边上蹲守的人也收获颇丰,野兔之外,还白得了一只瘸腿的野鸡。晾衣杆上的衣服随风飘荡着,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至少添了一分生气。

    正午的阳光下,布兰达在帐篷里悠悠转醒,森夏恩也终于看见纽特慢慢朝着那块岩石走去。嘴里叼着发圈的索妮娅先是一愣,接着往左腾出了一个位置。在光线的加持下,森夏恩看到他们的发丝泛着一层柔光——他们又是沉默、又是微笑,时而局促又时而紧张。

    她从来没在纽特的脸上看到这么多不同的表情——森夏恩觉得真好,真是太好了,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会比这更好了。这一瞬间,似乎手里的肥肉汤都变得清爽起来了。

    “嘿——”

    森夏恩回过头,是米诺的一张脸。他刚从特蕾莎身边走来,蹲在她旁边,眼神不太自然地看着远处的两个金色脑袋:“他们在干什么?”

    女孩本来想和他开个玩笑,但随即想起:“特蕾莎怎么样?”

    “看上去没什么不对的,”米诺回答道,“她现在睡着了,查克又给她盖了件衣服。但我也摸不清,她到底为什么心情低落。”

    森夏恩没把托马斯和布兰达的事说出来,毕竟那也无关紧要。

    “你先告诉我,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啊,”森夏恩刻意冲米诺挤出一个苦笑,“你怎么想的就是怎么样喽。”

    “啊?”

    女孩没有回答,放下手里的碗在地上画圈圈。

    “我不信——”米诺眼神坚定,慢慢摇着头,“纽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期待地看向森夏恩,希望她能说出什么来支撑他的看法。

    但后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

    为了让米诺继续深陷他自己的脑内剧场,森夏恩还是坚决不张开嘴——

    “真的?靠!”男孩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脚踢飞了面前的空锅,“纽特!”

    森夏恩敢说,半个基地的人都听到这名字了。面对周围投来的无数目光,她深知这次玩大了——于是她在纽特和索妮娅看过来的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扳倒了米诺。

    “索妮娅是纽特的妹妹。”

    快速地说完这句话,她不顾米诺瞪大的双眼,冲周围一圈人和远处的两位摆了摆手,表明这里没什么大碍——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米诺摔在了森夏恩放在地上的那碗肉汤上,浅色牛仔裤印上了一片引人遐想的深色痕迹。

    见此情形森夏恩愧疚地捂住眼睛,但还是坚持嘴硬到:“我早和你说了,这里有旱厕的——”

    “森夏恩!”

    微凉的山风吹拂下,米诺换了条裤子回到这里。他和森夏恩一起看着远处的两人,他们在金色的阳光下碰了碰拳头。

    “所以他们在相认。”

    “算是吧,”森夏恩说,“总之和你的设想不符——怎么这么严肃?”

    纽特站起身,一步步朝两人这边走来。森夏恩想起了在笼子里见他的第一面,而米诺想起了,那个曾经和他一起穿梭迷宫的少年。

    “我替他感到高兴,”米诺对森夏恩伸出了左拳,“也替他谢谢你。”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森夏恩举起右拳碰了上去,“而且我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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