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和小姐听闻,微不可查的呆滞一下,转眼恢复正常。
韩慕继续开口:“水萱的标识诸位都知道,但这标识根据系列不同,图案也会有所不同。”
店内伙计举起不同系列的水粉盒子给客人看。
“请看,店内四时云景系列,花卉系列,‘冉’”都有细微差异,而这位姑娘手中拿的是最新出品的荣花系列,和店内其余‘冉’标识都不同。
韩慕颔首,伙计拿出几瓶未拆封的“荣花”系列。
果真,“冉”和别的瓶身都不同。
“若真的用了我家胭脂水粉出了问题,水萱一定负责到底。”韩慕扫向那边主仆二人,像淬了火一样,“若是故意讹诈,那么就去衙门呆着吧。”
杨掌柜走上前,“今日让各位看笑话了,七夕佳节降至,水萱推出了新的产品,欢迎各位选购。今日店内消费,我们打八折。”
看到店铺内的处理情况,加上八折的诱惑,店内的景象比刚才还热闹。
回到云舒园时已经到了下午,冉建等人还没回来,韩慕自己用过点心,坐在房间里。
马上就要七夕了,这是他和从筠过的第一个七夕,一定要过的终生难忘。
就是不知道,七夕时候他们能不能换回来。
另一边,衢州景色秀美,和凌州时不一样的滋味。
返程时队伍行的不快,冉从筠坐在马背上,看遍了沿途的壮丽景色。
一路上她和兴珠聊的畅快。
兴珠教她怎么编绳子,教她怎么爬高摸知了。
“听起来,你们的日子过的很好玩。”冉从筠笑着。
“我们和将军不一样,乡下东西就那么多,抓知了,下河摸鱼大家都会。”兴珠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要怎么下河摸鱼。
“将军,我......我到时候去店里编手绳,”兴珠有些犹豫,“要是大家都不喜欢要怎么办?”
冉从筠“扑哧”一下笑出声,“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那是金子。总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手绳编的好就会有人喜欢。”
到了凌州城内,冉从筠和韩慕还没换回去.
看着队伍后一连串的女子,冉从筠皱眉、挠头。
“先都去府里住吧,”她说,“等过两日把住宿的地方处理妥当,你们就搬去店铺附近住。”
府中给安排的位置就在韩焉曦院子周围,冉从筠自认安排的妥帖。
女子们住进韩府的当天,凌州城内街道上就传遍了一个消息。
“听说了么。韩将军去剿匪,带回了十几个女子。”
“那么多女人,这是要纳妾?冉家和李家会同意么?”
“那谁知道呢,反正人都住到韩府去了。”
流言传进冉建耳中时,他和冉从肃正在和凌州城内其他商户一处吃饭。
春玉楼内的顶层,巨大的包厢里坐满了人。
“这位想必就是肃儿吧。”大腹便便的男人乐呵呵地说:“一表人才,将来冉家在你手上肯定更有出息。”
“就是说呢,将来我们就要和你谈生意了。”
屋内乱哄哄的笑成一团,大家心中都心知肚明,冉建带儿子来赴宴打的是什么主意。
生意场上的滑头都夸耀着冉从肃。
到了云舒园,韩慕正在槐树下练长枪,枪杆是根据冉从筠身高特制的,比普通长枪要短一些。
穿着一身轻薄劲装,韩慕专心致志地练习着。
“欺人太甚!韩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冉建的呵斥声在园中传开。
皱眉走进槐香园时,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怒火更胜,“女孩子,不要舞刀弄枪的。像什么样子。”
“韩慕今日回府时,带了十几个女子一起回来,还让她们住进府里!”冉建灌下一杯凉茶,“这门亲事,不如再议!”
韩慕站在他的身旁,腹诽:可现在韩慕的身体里是冉从筠,那些女子也是冉从筠带来的,这有什么好气的。
他面上的不在意被冉建看得清楚,冉建骂骂咧咧的来,又骂骂咧咧的走。
傍晚时分,韩慕放飞信鸽。
秋婳拿着十几个画卷走进来,这幅景象他已经见怪不怪。
从头面到瓷器再到书画,冉建每天都会送点新买的过来,没什么稀奇的。
可能是多年未见,就想从物质上多补偿一下吧。
韩慕坐在书房里,看着之前他自己送过来的兵书,兵书上被冉从筠用簪花小楷记录下心得和不解,韩慕就在不解之处写下解释。
他抬头,随意挥挥手。
画像继续放库房吧。
“小姐,不是那种画像,”秋婳颤巍巍地开口,双手一抖,画卷展开。两个俊美的男人出现在纸面上。
韩慕眼睛眯起,看着面前的盛况。
秋婳将十几个画卷全部展开——都是男子画像。
“老爷说,”秋婳知道小姐和韩公子的情谊,可老爷交代的事情,她还是要照做,“这些都是江南才俊的画册,姑娘看看有没有合心的。”
“老爷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若是韩将军真的打算纳妾,要早做打算。”
韩慕听完捂着胸口坐下。
我的好岳父,那真的不是我!
缓过来后,他看着画册上的男子。
“江南邱家,这男的不行,徒有外表,实则是个酒囊饭袋。”
“柳策,家中通房就有两个;杜武,万事都听母亲的。”
这画册上的男人,都不如他半点好!
“烧了吧,都是什么玩意儿!以后别拿过来了!”
韩慕在房间里不停的转圈,边转边掐腰,画像上的男的,只要留心去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他们的糟心事。
这样的男人还要把照片让从筠看,恶心。
两日后的钟粹馆。
冉从筠联系上韩慕在钟粹馆和云裳中间的一个地方租了一个小院子。
地方不大,冉从筠起初还担心姑娘们会不乐意,但从衢州来的姑娘们看到这处小院子,开心的不得了。
“将军,这里可以种菜么?”
“将军,这里可以种花么?”
冉从筠笑着应好。
她拍拍手,将十几位姑娘聚齐,“你们除了我,还会有另一位主子,过几日就带她来见见你们。”
兴珠头一个举手,兴高采烈地说:“我知道,是冉姑娘!将军未来的媳妇!”
冉从筠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虽然有些奇特,她是她的媳妇。
“你们四人,以后去钟粹馆;你们六人,去绣坊;你们几个,等云裳开业了就去云裳,最近就先把这院子打扫一下吧。”
“姑娘,”一个姑娘怯生生地说:“我们也可以现在去云裳帮忙的。”
“对,我们可会干活了。我帮我爹担水,我一个人就能但两桶呢。”
冉从筠见识过这些姑娘的努力和刻苦,“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但你们只会使力气是不行的,要学会说话。”
“明日会有几个姐姐来,教你们怎么卖东西,你们都要仔细学着,哪里不会就赶快问。”
“我懂,村里的夫子说,这叫不耻下问。”穿着粗布衣裳的姑娘,红着脸说。
“你读过书?”冉从筠追问。
她垂下头,轻轻摇摇,否认:“我弟弟上过,我在门口偷偷听夫子讲过。”
“以后你们也要上学。”冉从筠将她们聚成一圈,仔细解释:“你们要跟客人介绍衣衫、饰品上的图案寓意,自然要读些书。读书会很苦,但你们必须读。”
离开小院子,回到将军府,冉从筠躺在床上。
还是以前的老床,嘎吱嘎吱的声音已经不再影响她睡眠,她已经适应。
枕着一只手臂抬头看着窗顶,她去剿匪可能是上天注定的。
不然韩慕这种糙汉子,肯定一股脑把她们都送回家。
那就不是救了她们,而是害了她们。
次日清晨,可能是在韩慕体内的原因,每次她都醒得特别早,而且精力异常充沛。
冉从筠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轰然一声,冉从筠视线急剧降低。
内室的声音惊动安顺,他忙手忙脚爬进来。
将军头发散乱,整个人和窗一起,斜歪着,一只脚搭在地上,另一只脚还在床上。
冉从筠看着自己的姿势,汲上鞋,转头看向窗。
床脚处外侧的支架塌了,被她一个鲤鱼打挺,弄塌了。
冉从筠蹲下,观察着这个床腿,从前还没仔细观察过,这个床,它不是一个完整的床。
床腿曾经断裂过,修补后有用一个细棍钉在背后,不蹲下看,从正面是看不出来的。
冉从筠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安顺:“这床?”
她又长长吐气:“罢了,你去干活吧。”
她两手叉腰打量着这个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床本来质量就不好,是她起床太激烈了,才会坏的。
!
称在哪里!
冉从筠捏捏韩慕的手臂,紧实有力;对着镜子,身高八尺。
她不会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床塌了,总要买新的。
把床里韩慕的小金库翻开,孤零零的一张银票,几块碎银子。
冉从筠的想法,既然要买,就要买最好的,买一个能用很久的,而不是图便宜三两天就坏了。
可眼下这个床,银票只够买个木材,想在床上雕点花,那是不能够的。
冉从筠唉声叹气的来到书房,在记事本上写下:
韩慕,我把你的床弄塌了,虽然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但毕竟是我睡觉时塌的。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弄一张新床,您小金库里的银票我拿去买木材了。
我会省着点用的。
冉从筠拿起那五十两银票,五十两,去哪里买个好木材,能睡上许多年还不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