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走在韩府路上,穿过熟悉的垂花门,屋内的摆设和从前很像,但细微之处透着不同。

    座位上摆放着柔软的垫子,刚从井中拿出的水果上浸满水珠,室内一个冰盆方正的摆在靠近左手边的位置。

    冉从筠眼中溢出温柔的笑意。

    韩慕有些羞涩,梗着脖子,僵硬道:“你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来给你送东西,”冉从筠取过东西,一一摆出来:“山中蚊虫多,让人做了些驱虫的香囊,你应该用得上。冉家商队经常用的药膏,这个红色的是防蚊虫叮咬、止痒的;这个白色的是跌打损伤、止痛的。”

    她拿的东西很多,一张桌案摆不下,就蹲在地上,把东西都拿出来。

    香囊、药膏这些常见的,一样备上十几份。郑重地取出一个红木匣子。

    打开匣子,一件柔软的金丝软甲安静的躺在上面,室外穿进的阳光直直的照射在软甲上,为软甲蒙上一丝淡淡的情愫。

    冉从筠开口:“我知道,剿匪对你来说不难,你的兵器也是万里挑一的好,但这软甲,你拿着吧。”

    手指在软甲上轻轻抚摸着:“毕竟是动刀动枪的存在,”韩慕脸上写满了不赞成,她又接着说:“也不能保证我们会不会在交锋时互换,我学的都是花架子,不为你,也要为我考虑呀。”

    说到后面,与其越来越轻快,像是玩笑一样说出来。

    韩慕没有推脱,收下,郑重其事地说:“就算在交锋时互换,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她粲然一笑,接受这个保证。

    两日后,韩慕在夜晚率一千轻骑悄悄出城,谁都没打扰,冉从筠在第二日听到这个消息时,心脏漏空半拍。

    她默默凝视着面前的简易日历,伸手画上一朵墨色花朵,离上边的红色花朵间隔数排。

    韩慕余人日夜兼程奔赴衢州,衢州下属的蔚坞从洪水过后便出现一伙流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衢州派人清剿过后,这伙流民的残众趁着夜色逃到附近的山上。

    这伙人在山上安营扎寨,成了一窝土匪。

    山下的小路是衢州前往凌州最便捷的途径,不走小路就走水路,商户为节约时间大都走山下小路。

    流民在此处安营扎寨后,招安附近两个村落的村民,有四五百人之多。

    遇到商人过路,轻则索取过路费,重则杀人越货。

    快马加鞭,几日后赶到衢州时,山下围着衢州当地的士兵。

    领头的魏士诚:“韩将军,听您的命令,从五日前我们就把山团团围住,下来一个抓一个。那伙贼人狡猾,到现在五日,也就下来二十人。”

    山下简易的营帐里,韩慕凝神看着中央山上的分布图。

    魏士诚指着画出的一条小路:“这伙人里有几个匠人,又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兵器,我看过,都是上好的兵器,普通士兵都摸不着。这山上只有猎户才会去。”

    韩慕冷冷开口:“找个猎户过来,回话。”

    孔大走进营帐,背对着阳光看不清面前人的长相,只能看到宽阔伟岸的身姿,面前人开口:“你是附近的猎户?对山上的情况熟悉?”

    孔大一个壮年男人,听到询问,眼眶里溢出泪珠:“军爷,您救救山上的人吧!”他胡乱拿袖子在脸上抹去,接着开口:“我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那山上我再熟悉不过。山上只有一条路平坦,通上山顶,剩下的地方杂草有半人高,难过人。”

    只有一条路能上山,那贼人也就这条路能快速下山,衢州怎么会在这里呆那么久不动兵呢?

    “我弟弟就是被那群贼人掳上去,那贼人里,多半都不想当个贼。”孔大掩盖不住他的恨意:“您说,谁能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当,去当那脑袋在腰上坠着的匪人!他们来我们村子,抢了几十人走,男女都抢,看到年轻的就抢过去。”

    “照你这么说,山上一半贼人都是良民,被掳去,没参加他们的行动?”魏士诚突然开口。

    韩慕没有说话,眼神冰冷,一眨不眨盯着孔大。

    “反正我弟弟是被掳去,山上还有很多女子,都是被撸去的。”孔大伸长脖子,青筋暴起。

    “你确定,只有一条路能进山?”韩慕说。

    “我确定,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

    右手轻挥,让孔大离开。

    魏士诚:“韩将军,照这个猎户的说法,我们今日就能攻上去,只有一条路,我们那么人,杀他们还不容易。”

    他伸手,横在脖子上一划,杀气四溢。

    韩慕摇头。

    晚上,石瑞和赵磊安整好士兵,来到营帐内。

    听韩慕说完,赵磊骂起来:“这人嘴巴里没半句实话啊。满山都是半人高的杂草,他们怎么狩猎,都是被掳走,这才多久就抢了那么多人,一半人都不情不愿,怎么可能!”

    “趁着天黑,派几个人去打探打探,看看营寨在哪里,有没有别的出路。我们这次,要速战速决。”韩慕皱眉。

    本来这次剿匪,他并不会紧张,就怕正在争斗时,突然互换,到时冉从筠怎么能打得过杀过人的匪徒呢。

    “将军实在担心?”赵磊左右手互相交错指指。

    “如果真的这样,你护着她。”韩慕没有指名道姓,但二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派出去六个探子,都是查探的好手,第二日天不亮,都齐整的回来。

    “将军,山挺大,有一条主路直通山顶,寨子就在山腰处,离主路不远,晚上轮班守夜。”

    “山背后倒是崎岖难行,也不是不能走,山下只有几个士兵在把手。”

    “这里有一条小路,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旁边杂草盖着,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他.娘.的,老.子今天才反应过来,韩将军,咱们是不是被那个猎户骗了。我们在这守了五日,五日,山上几百号人,这粮食怎么还没吃完!那肯定是有人替他们送粮啊!”魏士诚骂骂咧咧走进来。

    赵磊根据几个探子说的,将建议图纸画出来。

    “不对不对,这还还有一条路,”魏士诚指着山崖,“这条路知道的人少,好像是以前山下村子开了一条盘山路,有一节在山崖边,后来开了别的路,这条路就废弃不用了。”

    “我也是看石碑偶然看到的。”

    赵磊将这条路添上。

    “那现在有三条路可以上山,”韩慕说:“粮食,是山下人替他们送上去的吧。”

    赵磊立刻意会,“我让然去查山崖那条路有没有人通过。”

    片刻后,“将军,有脚印。”

    魏士诚雀跃,“这是山下山上里应外合啊!”

    “那个山道,送不了多少粮食,也就这两天,就要有人去送粮食了,派人在那盯着点。”韩慕吩咐。

    “是!”

    ---

    凌州城内,冉从筠举起刚刚写好的计划表,轻轻的将墨痕吹干。

    来到钟粹馆时,馆里的生意和往常差不多,看到冉从筠,王掌柜仿佛看到财神爷,赶往过来迎接。

    “王掌柜。”问好后,冉从筠提出,想去见见做转运珠的师傅。

    王掌柜满口应下。

    从后院出来,经过几间铺子,到了一间平房门口。

    平房大门紧闭,“师傅都在里面做工,平日里门都是关上的,”王掌柜解释,开门后,平房一览无余。

    小小的院子,被打扫的干净整洁,这样热的天气,屋内被烧得通红的金子在师傅的手上牵拉、变形。

    利用工具,不一会儿就成了极细的金丝,在灵巧的手下,成了一朵桃花。

    “我画了些样式,想让师傅们看看,”冉从筠取出一叠纸,上面画着格式纹样。

    “我是这样想的,同样的样子也要有两种技法,让客人有阶梯可以选择。比如说,红枫,纯金打造的样式简单的红枫和琉璃掐金丝的红枫,就可以卖出两种价格。”

    “钟粹馆那么好的工艺放着,不如多想些技巧。小料子比大料子好找些,王掌柜觉得呢?”

    “好好,技艺这边,我们钟粹馆不夸张的奖,那是不逊于甚至比别的店还要好。”王掌柜满口答应。

    “三日胡,你就可以去染坊取丝线,”冉从筠踏上马车前叮嘱:“店内装修和宣传记得跟上,那里需要帮助,就让人去冉府找我。务必,要让凌州大街小巷都知道,你们店里有转运珠卖。”

    云裳和钟粹馆在一条街,冉从筠从钟粹馆出来后顺便去云裳看一眼。

    为了云裳这家店,冉从筠直接大手笔的买下一家临街的二层铺子,还要豪掷千金的大肆装修。

    到了店门口,店里的东西已经清空干净,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的格子洒落在地上,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无处遁行。

    “姑娘,这是铺子的图纸。”

    这家店面虽然针对的是中下层顾客,但在面子工程上,冉从筠还是不愿意糊弄了事。

    面子有了人们才愿意进来看看,要是发现这样精致的店面卖出的价格划算,质量、样子很对得起价格,客人才会源源不断到来。

    冉从筠站在空荡的店内,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云裳热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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