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依依,你在和谁打招呼呢?”

    “我表姐。”方依依指向远处的冉从筠,但她早就转身,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对着方依依。

    “那是谁?凌州本地的官眷么?”

    一个知道身份的女子好心解释:“是冉家的小姐吧。”

    “冉家?做生意的冉家?”

    “商户女啊。”说话的女子面带讥讽,“怪不得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没什么人和她在一起。”

    知道冉从筠身份的女子听到这群人在宴会上就开始大肆议论,牵强笑两下,找个借口离开。

    凉亭中,冉从筠隔着花门看到韩夫人,遥遥福礼,就继续坐在冰旁的长椅上纳凉。

    今日宴会人多,为了让大家都能玩得尽兴,设了三道小门,未婚女眷、已婚的各位夫人、男宾,都各自分开,先熟络起来。

    李静萍起身去找其他人闲聊几句,联络感情,冉从筠开玩笑的叮嘱:“要是有人问你身上的衣裳哪里的,记得报上锦绣坊的旗号,为我揽些生意。”

    冉从筠虽然不喜欢参加宴会,但真到了要参加的时候,她身上每一件衣衫、首饰,都是自家铺子的货物,在宴席上免费做次宣传。

    凉亭中只剩下王如萱、冉从筠和李静怡。

    冉从筠手中的扇子不停的煽动,手腕上金色的珠子带着扇子上的金箔射出夺目的光彩。

    李静怡一把握住冉从筠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表姐,你什么时候做的镯子,这个镯子好玩。”

    冉从筠手上戴了一串珠子。

    前段时间,在钟粹馆又做了一批小珠子,元宝、平安扣、生肖小像,一口气做了十几个。

    看着这么多珠子,用红绳穿起来太过繁复,她又画了一个小镯子,将珠子都穿进镯子里。

    今日突发奇想带出来,先被李静怡瞧上了。

    她们说话毫不遮掩,被坐在旁边的王如萱听个真切。

    偷偷瞧见那个镯子,王如萱甚是差异,如此精致的珠子穿在一个镯子上,随着手腕的晃动,桌子上的珠子和挂坠晃动,勾人眼球。

    她从这几位姐姐刚进来时便觉得她们身上不凡,穿着打扮洋洋精致,就连那位冉姐姐,头上戴的那个琉璃花簪。样式别致、逼真,正面看着不显山露水,背后瞧见,足有巴掌大小。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今日是大宴,她特意找了最好的衣裳穿出来,也不过头上一个鎏金簪子,手腕上的一对银镯子。

    王如萱将头深深埋下,不吱声。

    冉从筠感受到身旁人自认为细微的动作,开口大声说:“钟粹馆做的,你要是喜欢,也去弄一个。买几个珠子用绳子编起来,比现在带起来还舒服呢。一个珠子也就几两银子。”

    她故意说给王如萱听。

    过了一会儿,亭子中只剩下王如萱和冉从筠二人,冉从筠不开口,安然自得坐在凉亭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园中正在寒暄的众人。

    她看到有几人指着表姐的衣裳,满目赞叹。

    看着今日官眷们的反应,锦绣坊接下来要推出的衣服,不会愁卖。她满意地笑笑。

    王如萱咬紧唇瓣,她想凑近些去看看冉姑娘的镯子,又怕唐突。

    冉从筠主动抬起手腕,“要来看看么?我反倒是觉得这种镯子没有编绳的好看。”

    王如萱受宠若惊,她以为冉姑娘很不好相处呢。

    凑近看到镯子,上面的珠子都能去掉,每一个都很精美,看的她心动不已。

    “冉小姐说是在钟粹馆?我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呢。”

    “不是什么大店。”冉从筠爽朗一笑,“东华街背街走进去就能看到,还能自己画图样拿给师傅做。”

    冉从筠:“你头上的花簪是通草花?”

    “是,家中无聊,自己做的。”

    大朵大朵的紫阳花盛开在发间,渐染得当,像真花一样。

    冉从筠发自内心的赞美:“真好看。”

    “我看凌州城内带这种花的人不多。”王如萱摸摸发后的花钗:“许是材料不多,凌州城内种植的人不多,在我们那,家家都种通草。”

    冉从筠和王如萱打开话匣子,东聊西扯,也渐渐熟络起来。

    一上午时间,园中众人从原来的凌州和别处泾渭分明,到现在热闹畅聊。

    午膳结束后,冉从筠将王如萱介绍给表姐后独自一人来到池边喂锦鲤。

    午后的风燥热,但庄子里处处是绿茵,风隔着湖水吹来,比城中凉爽不少。

    她静下心来,看着湖中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抢食。

    “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呆着?不无聊么?”

    冉从筠将手中剩下的鱼食一股脑全部扔进湖中,湖里泛起锦鲤波浪。她回头看着韩慕认真回答:

    “我在想,这里的庄子不错,我也要买一个。”

    韩慕:......

    知道她有钱,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决定再买一个庄子吧。

    冉从筠:“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宴会无聊?一会儿还有戏呢。”

    “没良心的,”韩慕靠近她,“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这,怕你无聊才来陪陪你。”

    “我才不会无聊呢,我忙着做生意呢。”冉从筠戳戳韩慕腰间,露出奸黠的表情:“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我的锦绣坊会源源不断地来生意。我替你的钟粹馆也宣传了一下,不用谢我。”

    远处的人群朝着梨香苑走去,冉从筠看看天色,戏班子应该已经架起,“走吧,听戏去。”

    韩慕站在原地扭捏着。

    冉从筠:“怎么了,有事么?”

    “明日得空么?”

    “有时间,要去哪里么?”

    “我们明日去青凌山吧,那......”

    韩慕的话还没说完,冉从筠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摇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大热天,去青凌山?

    “我驾马车去,”韩慕声音透露着期许和委屈,“我刚刚听纪承说,青凌山上有一颗槐树,在上面挂上红绸,可灵验了,你陪陪我吧。”

    冉从筠拒绝:“我们可以等天气凉快点再去呀,这天太热了。”

    “可...可再过两日我就要去剿匪了,等我回来就要过上一个月。”韩慕声音中的委屈就要溢出来。

    冉从筠清楚的听到剿匪两个字。

    “剿匪?你要去剿匪?哪里的匪患?”她急切地问。

    “哎,灾后有匪患是很正常的事,就在溪英山,来回一个月足够了。你可别小瞧我,打这种小匪徒,两天就够了。”韩慕很是骄傲。

    “小匪徒为什么要你去?当地没人了不成?”

    “剿匪得军功,还能拿赏赐,多好。那你说明天去不去青凌山呀?”

    韩慕拉着冉从筠的衣袖轻轻摇晃,声音甜腻。

    “去,明日去青凌山,再去道观求个平安符。”

    在池塘边腻歪半晌,到梨香苑时,两人还特地先后脚赶到,接受了亲友的挪揄。

    韩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下,一脸坦然,面上写着:我刚刚就是和从筠说话去了。

    ---

    冉从筠换上轻便的衣衫,在门外等着韩慕。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不大,和冉从筠自己的马车没得比,但干净整洁。

    韩慕今日就充当车夫。

    踏进车内,软和的垫子上铺上竹制的凉席,车内各处挂着驱虫的草药包。

    和韩慕说说笑笑就到了青凌山。

    青凌山上烟火繁茂,四时节气香火不断,哪怕是现在这盛暑天,路上的香客也络绎不绝。

    沿着小溪,冉从筠和韩慕并排走着。

    溪流落下时溅落的水珠洒在裙边,带来一丝清凉。

    路上树荫繁茂,只有几束阳光穿透树叶落在地上,洒在肩膀。

    韩慕坦荡的看着冉从筠,看着她落在她脸颊上的阳光,将脸上细小的绒毛照的焕发金色的光芒,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他一路走着,看着,看阳光从头顶落在肩膀,感受着衣袖上的软纱拂过手背的微痒。

    他目光顺着身上洒下的阳光不断向下,从肩膀滑到手臂,最后定格在手背处。

    从筠最近很喜欢带的一个红绳编制的手链在行走间若隐若现,他像是被蛊惑一般,右手不自觉地贴近、又贴近。

    手背不小心碰在一处,感受到她的柔软、细腻、冰凉。

    在几次触碰后,韩慕的脸上染出红晕,他还想再碰一下。

    想法刚出,手中就多了一个柔软的存在,像是上好的玉石,温润,入手冰凉,滑软。

    韩慕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耳根也要滴血。

    冉从筠在将手放进他手心时,就开始偏头看他的反应。

    “你好像,很紧张?”话语中带着勾人的韵味。

    “那...”韩慕梗着脖子,喉结上下滑动,降低音量,“那是你,你牵我,我自然欢喜。”

    就这样牵着手,走到半山腰,顺着山腰的小路再往里走,抬眼,一颗巨大的榕树映入眼帘。

    榕树低处的枝桠上挂满了红绸,清风吹过,红绸风动,翠绿和殷红两种浓重的颜色在眼前铺开。

    冉从筠仿佛看到了许多情人的情丝挂在树上。

    韩慕像耍戏法一样,变出两个红绸。

    “传说,红绸系的越高,天上的神仙就越能听到人们的心声。”韩慕的声音很缓、很柔,带着男子的磁性和沙哑,像贴近她的耳朵。

    冉从筠结果韩慕递来的红绸。

    “最高处么?”她轻声应着。

    “没错!”韩慕在她面前蹲下,“快来快来。”

    冉从筠面上露出意思犹豫,她知道韩慕这是想要干什么,但这丝犹豫很快被打消。

    她爬上韩慕的肩头,韩慕直起身子。

    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伸长手臂就能够到最高处,那里只有一片绿荫,冉从筠前倾身子。

    洁白莹润的手臂在绿荫丛中出现,纤细修长是手指上挂着一个红绸,她目不转睛地将两个红绸挂在一起。

    风吹过,她的裙摆在韩慕的胸口绽放,下方红绸在风中翻涌,最上面,一眼就能望到的地方,两个紧紧系在一起的红绸,偎依着,随风飘荡。

    冉从筠双手合十,虔诚的站在榕树下,对着红绸许愿:

    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平安、健康、富足。

    韩慕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虔诚的面容,缓缓笑着,在她睫毛煽动时,才闭上眼睛:

    希望她可以幸福、平安、富足的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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