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是呢,筠姐儿如今也十八了,是该相看了,”芳容小心的试探道:“老爷,是有了心仪的人家?”

    轻柔的话砸进冉建的心窝,他冷哼一声,“不是我有了心仪的人家,是通知我,筠儿有了人家。”

    方蓉面上错愕,心下狂喜,冉从筠嫁出去,便不是冉家的人,手上的铺子,都要给她吐出来。

    她掐着嗓子,用柔软的声音继续问:“什么叫做通知老爷,老爷可是筠姐儿的亲爹,虽说筠姐儿常年住在凌州,和我们不大亲近,可毕竟是血肉至亲。”

    冉建将凌州来信塞进方蓉手中,沉声说:“你自己看看吧。”

    方蓉越看,心越沉。

    弟弟最近的来信里没提到冉从筠的婚事啊?

    这信中的意思是,她这继女找的夫家在江南有权有势?

    她小心地开口,“这韩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若是门第太差,我可舍不得筠姐儿嫁去那里受苦。”

    冉从筠最好嫁个穷书生,一辈子都不要和她的孩子夺家产。

    听到方蓉问起韩家,冉建脸色瞬间转晴,“韩家,这家论家世在江南也算是独一份。武将,朝廷命官,现在朝廷有一半与他家交好。”

    话里话外带着几分自得,看看他的女儿,,哪怕没有养在身边,也能为冉家带来一位厉害的姻亲。

    “最了不得是,韩家这位公子,之前是太子的伴读,与太子关系密切。筠儿这个婚事,选的着实不错。”

    方蓉听完冉建的话,恨不得将牙咬碎。

    这样好的亲事,也不知道过几年她的女儿能不能得上一个。

    牙咬碎了还要咽进肚子中,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恭贺:“如此说是个绝顶的好亲事了。老爷就先别找了,等着让下面找找,说不定是放乱了位置。”

    “筠姐儿这亲事可是定下了?”

    “不急,你没去过江南,不懂,”冉建摆摆手,“江南那边盛行晚婚,少说也要把筠儿留到十九岁定亲,二十再成婚。”

    他心底里盘算着,“嫁去韩家,嫁妆要厚厚的备着,你明日把库房的清单拿过来,我早前也备了不少东西,再来两年,足够准备齐整。”

    夜深,冉建宿在书房,方蓉拿着库房单子在大女儿房间。

    冉从茹看着母亲在烛灯下熬红的眼睛,心疼不已,“母亲何苦这样操心,大姐姐自小就在凌州长大,又不是您亲生的,她的嫁妆自然有李家和父亲操心。你这样,只会熬坏身子。”

    “你懂什么!”方蓉呵斥一声,看到女儿委屈的眼泪,赶忙将她抱在怀中。

    “娘不是在说你,娘这是在为你打算。京中和江南不同,这里成亲早,算一算你要不了几年也要定亲,若是库房里的好东西给了那个丫头,娘怕到时候委屈了你。”

    方蓉一直在盘算着怎么留些东西给自己姑娘,又盘算怎么不着痕迹的提醒一下冉从筠手里握着的凌州那数十间商铺。

    熬的人面色枯黄。

    结果第二日,盘算一晚上的话一句没用上,刚到那里冉建就拿出一个单子,让她按照单子上的东西准备嫁妆。

    单子上有库房里有的,还有些是库房里没有的。

    成套的黄梨木家具、昨日提到的粉玉如意、光是头面就写了十几副上去,各色古玩珍宝。

    要把冉家库房拿去一层。

    连凌州的铺子也成了嫁妆添进去。

    方蓉神色晦暗,这样大的手笔,也不知道她的女儿成亲时,嫁妆有没有八成。

    接着又一道消息将她震晕。

    “左右最近事情也不多,咱们一起去凌州住上一阵子。你不是说方玮也升官如今在凌州任上么?都见见。”

    济昌伯府办的赏荷宴请遍凌州。

    初来凌州为官的也都知道,这次说是赏荷宴,实则是凌州城内经过暴雨,官场上换了大半人,如今都到齐了,在一处认识一下。

    收到帖子的都如约赴宴。

    宴请的人过多,宴席便开在城郊的一处庄子上。

    庄子里绿树成荫,临近一个大湖,倒是比别处更凉爽。

    王如萱的父亲在凌州下面的平罗县任个九品闲职,暴雨时她父亲赈灾有功,升到凌州如今任八品。

    官位不高,平日里这种宴请根本没人搭理她。今日济昌伯将所有来凌州任官的官眷都请来,她也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

    马车一早就赶到庄子前,庄子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她算是第一批来的客人,跟在母亲身后,由丫鬟领进门。

    她看到这样精美的庄子,房梁上雕着奇珍异兽,花园里的花被精心呵护,好些她从来没见过。

    进了园子,看到一位和她一样从平罗县刚来的姑娘,便不由凑到一起,哪怕她们曾经并不熟,今日也会熟络起来。

    园子里客人渐渐多起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韩慕来到庄子门口时,李家的马车还没到,他一面和马兆文闲聊,一面在外等着冉从筠。

    李家的车马还没等到,倒是先看到了两个熟人,纪承和孟长宇。

    “韩兄在这里等筠妹妹?”纪承最先开口,打破僵局。

    “对,纪兄这事也要等人?”韩慕刻意忽视掉孟长宇。

    孟长宇礼数到位,自己先告退,进了庄子。

    韩慕想追上去时时盯着他,又想着母亲就在焉曦身边,这才放下心来。

    门外停的马车渐渐多起来,几个面生的人朝他们打招呼,笑着应对完。

    远处,一架三乘的马车驶来,宝盖上面还坠着驱虫的香囊,是李家的马车。

    韩慕晚了一步,看着纪承先行一步去撩开帘子,手扶着李静萍下车。

    冉从筠从马车中探出头,没等扶上秋婳的胳膊,她的手就被人牵引到一个健壮有力的臂膀上。

    侧脸瞧去,少年硬朗的眉目上,春风得意。

    她低眉含笑,借着力下车。

    “你今日打扮的好生素净。”

    话音落下,被刚踏出马车的李静怡听个正着,她笑起来:“韩哥哥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筠姐姐今日打扮的可不素净,你看她头上的琉璃簪子,那么大。”

    天气炎热,冉从筠早期就不想披散头发,将头发全部梳起,也不想顶着十几斤的东西走一天,便偷懒用一个海棠花的琉璃发梳固定,随意插上几个珍珠小花簪做装饰。

    几人到齐后,一起走入园中,韩慕他们先去了男宾处寒暄。

    冉从筠目标明确,目不斜视的走向园中凉亭里放着的冰盆旁。

    六月的季节,天气炎热,纵使是个避暑庄子,也只比别处好一点,出来赴宴,她还特地选了一条纱质的襦裙,披上一个大袖衫,比穿别的凉爽些许。

    站定在冰盆前,打开手中的扇子,快速的把凉风扇向自己,冉从筠悠长的吐气,终于活过来了。

    每到夏天,冉从筠就分外想念现代,没有手机她还能自己写点话本子,在自己脑子里讲故事,听戏排解。

    没有空调,真是靠着冰才能活下去。

    王如萱自从园中人多起来便觉得很不自在,看着同乡的姐妹已经开始和别人寒暄,交谈,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在一个小亭子里。。

    园中突然安静了一下,很多人的目光扫向刚进园的三个女子。

    王如萱看着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是她从没见过的款式。桃粉色的大袖衫长及地,吊带上绣着一束海棠,连吊带边缘都是海棠的样子。

    她看着穿着海棠大袖的女子越走越快,直直的朝着她所在的亭子走来,有些焦虑和恐慌。

    她早早起身准备打个招呼,就看到海棠女子手中的折扇打开,象牙的镂空折扇,上面雕刻着各色花卉,她毫不怜惜的用力煽动,站在冰盆前,闭目轻叹。

    冉从筠意识到亭中还有别人,她不认识,想来是刚来凌州官眷。

    等李静萍和李静怡都来到这个亭子,原本狭小的亭子瞬间变得拥挤。

    王如萱躲在最里面,想打招呼,又怕惊扰了她们。

    毕竟从衣着看,她们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李静萍最先看着亭中的女子开口:“你是刚来凌州么?我看你很面生。”

    王如萱赶忙开口:“家父如今在户部当差。”

    冉从筠看出她的拘谨:“这天也太热了,放个冰盆也不消暑。”

    想着转移一下话题,一上来就官职,哪里人,怕下着面前的女子。

    “那在让人放几个冰盆过来,让你凉快凉快。”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济昌伯世子夫人身后跟着几十个仆人,手里都合力抱着一个大冰盆。

    “你们再等片刻,这些冰要送去给存菊堂的,那边夫人们都在等着。下一波就把这里都放上冰。”

    “方家的姑娘在你斜对角,”谢宁新拉过她,小声说:“你当心些。”

    冉从筠直到她是好意,赶忙谢过。

    心里想着不要在意方依依,可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朝斜对角飘去。

    正和方依依对视上,这次冉从筠落落大方的朝远处点头,示好。

    方依依今日打扮的很是得体,钗环首饰样样不缺,正在人堆里说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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