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清河岸边韩慕一早就守在河边,算算时间再过最多半个时辰,母亲就要到凌州。

    河上一艘二层小船渐渐离近河岸,韩慕立刻迎上去。

    几个仆妇率先下船,接着一个中年贵妇利落的走下船。

    韩慕:“母亲。”

    郭雅君一把拉过韩慕赏下细细地端详:“不错,精神头挺好的。”

    身后的船上一连搬下十几口大箱子,韩慕带来的十几个人人手一个箱子在身后候着。

    郭雅君朗声道:“先回府。”

    郭雅君在军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自己骑一匹马,和韩慕并排走着。

    箱子先拉上马车回府。

    到了府中,郭雅君看着府邸,没有什么山水装点,独带一份大气和洒脱。

    这府邸也就开府时她来过一次,时隔两年再来,和当年一样,就是房子有些破旧。

    韩慕带母亲去正厅,正厅内古董架上摆着两个昨日刚从库房找出来的瓷瓶,倒是显得不那么空落。

    郭雅君扫过正厅的桌椅,神色淡然,“这次来呢,两件事情,第一件你和冉家的姑娘,然后我再来处理你妹妹的事情。”

    “你先告诉我,你这两年往军中贴不了多少,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韩慕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是贴不了一些。”

    郭雅君沉声:“我是你母亲,你还要拦我么?后日我去兵营看看,就知道你都补贴了什么,还是说要我今日就去翻你府上的账本?”

    她语重心长的和韩慕缓声解释:“人家姑娘,金尊玉贵的娇养长大,冉家是景朝有名的富户,李家在江南望族,这样两家合力养出来的姑娘,那该多娇贵。日后和你定亲,要住在你这样的房子里,人家姑娘心里会不会有埋怨。”

    她长臂一指,“你府中糊窗户纱帐都褪色了,这椅子,磕磕碰碰也没有修补。人家姑娘院里,难道也和你一样?你这样的情况,我要是有个女儿,我也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你。”

    韩慕倒是委屈,他娘这还没见到从筠呢,就先数落起他的不是了。

    他望向四周,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这府邸,真有那么差?”

    郭夫人点头:“倒也不是不让你补贴军中,现在朝廷重文轻武,军费一削再削,各家都或多或少补贴着。可谁让你把自己家掏空补贴。”

    郭夫人看着周围的墙壁和摆件,两年前这府里好东西不少,现在摆出来的就这几样,剩下的估计早就补贴军中了。

    “我明日去李家看看老夫人,再看看冉姑娘,两家过了明路,等冉姑娘十九岁咱们定亲,二十一到就娶亲。”

    江南比景朝别的地方要盛行晚婚,有名有脸的人家都会留姑娘至少到十八,疼姑娘的也会多留两年,到了二十再成婚。

    韩慕急切的点头:“对,娘明日和李家说说,先定下来,让凌州都知道。”

    郭夫人眉目一横:“我这一年半是留给你的,快把你的院子整修好,不然冉家姑娘不要你,你就等着哭吧。”

    韩慕这会儿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亲娘在给自己泼冷水,坐在椅子上嘿嘿笑,“从筠才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再说了,我多立军攻,到时候俸禄和赏赐我都给从筠。”

    韩慕拉着母亲,就坐在正厅,口若悬河地说着从筠这里好,那里好,还不停的提醒母亲,明日去不要提起从筠的继母,她和继母一般。

    郭夫人的拜帖早几日就递到李家府上,人还未到凌州,拜帖先到,足以见到韩家的重视。

    翌日,郭夫人早早坐上轿子到李府。

    身后十几人挑着红绸布盖着的箱子,箱子内全都是郭夫人准备的贺礼。

    老夫人坐在主位,陶夫人、大嫂子,三姐妹都在下方安坐。

    冉从筠直到韩慕的母亲要来府上做客,一早上换了三四身衣裳,最后才定下一身海棠红,俏皮又不夺目。

    郭夫人坐在老太太身边,越看冉从筠越是开心,这姑娘大方美丽,昨日听儿子讲了一晚上,也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今日又看到李家的两个姑娘穿戴和她一样,就知道李家也是用心疼着这个外甥女,心里痛骂自家的混小子;又暗暗自喜,这小子眼光真不错。

    两家人聊的火热,老夫人看到郭夫人的态度就知道韩家的意思,收下礼,也说了从筠如今年纪还小,李家还想再多留两年。

    池塘边,冉从筠和静萍、静怡在喂锦鲤。

    静怡有些失落:“筠姐姐要是嫁人,这府里就剩我,多无聊。”

    “呆瓜。”静萍轻敲她的脑门,“老太太肯定要把从筠留到二十岁,你们还能在一起两年呢。到是我,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走了。”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

    话音落在地上,李静怡鸦睫垂下,三人都没有接话。

    再过一个月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见面,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度过余生,冉从筠心中竟升起一丝恐惧。

    悲伤的氛围将她们牢牢笼盖,冉从筠强笑:“纪家离我们不过隔了一个府邸,半盏茶时间就到了。萍姐姐还不是说回就回。”

    胡言乱语将悲伤的气氛搅碎,三人刻意的转移话题,聊起胭脂水粉这些不用过脑子的事情。

    西厢房内,两个婆妇正在清点韩家带来的礼品。

    十几个箱子上边盖上红布,掀开来,瓷器、琉璃、珊瑚、书画,还有十几匹上好的布料,挂上红绸摆在房间内。

    连嬷嬷小心的拂过布匹,布匹在烛光下波光粼粼:“这是流金缎吧,我在大奶奶那见过。这样好的料子,送来这么多,这韩家真是有钱。”

    “这缎子算什么?”桂嬷嬷嗤笑:“这哪个摆件都比那些缎子贵,啧啧,冉姑娘真是命好。”

    “谁说不是呢,“连嬷嬷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好,”这没了亲娘,爹又不疼不爱的。前边有李家护着,眼看到了议亲的年纪,又来个韩家。”

    “这么些个东西,韩家也真是舍得。”

    “那韩家是个武将,求娶冉姑娘说不定是看上了冉姑娘的银子,花这么点东西能拿走冉姑娘的嫁妆,放我我也乐意。”

    “让你们来点东西没让你们嚼舌根!”弄墨推门而入,斥责:“韩家还没走呢,你们就在背后嚼舌根,让人家怎么看我们。再者,姑娘家的事情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周嬷嬷可才赶出去一个月,你们这话要是被老太太、太太听到,等着被撵出去吧!”

    连、桂二位嬷嬷被一个年轻丫鬟指着骂起来,心中十分不快,嘴角向下挂着,“我们不过说几句玩笑话,弄墨姑娘也太小心了。东西都点好了,和礼单对着呢。我们就先把东西收进库房了。”

    弄墨站在箱子前,对着礼单:“收紧库房?只说让你们清点,可没说让你们收紧库房。我在点一遍,一会儿冉姑娘身边的春雨来,都放到云舒园的库房去。”

    “你们都在这府里呆了半辈子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也该有点数。这事关乎冉姑娘婚嫁,只有老太太和京城里商量的份,轮不到你们插嘴,更别议论韩家,消息你们的皮。”

    被年轻人指着鼻子骂过,她们也不再说话,闷头将自己的事情做好。

    京城,冉家。

    从凌州迁居京城过了十几载,冉家的府邸早已修筑的美轮美奂,全然一副京城园林的景色,再没有半分江南风光。

    管家取过加急文书送到冉建面前。

    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是江南时下最流行的云草宣。

    冉建拧眉,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纸被手用力的握出折痕,重新展开又反复看上几遍。

    冉建:“去,请夫人过来。”

    芳容从内院到外院书房的路上,步履悠闲,“真是从凌州来的信?”

    “千真万确,”身边的嬷嬷凑近,“老爷收到信拆开面色就很差,直接让人来请夫人。逸如亲口说的。”

    芳容心思动起来,凌州来的信,老爷神色那么不好,怕是生意出事了,她在趁机说一嘴,那凌州的生意就能落在她手中。

    她眼馋凌州生意很久了,本想着老爷子也活不了多久,去世以后生意顺理成章归到京中。

    没成想,老爷子人没了,生意全都留给凌州那个丫头,她恨得牙根痒痒也没有办法拿回来。

    要真是凌州生意出现问题,正是拿回来的好机会。

    芳容演出一片愁思来到外院书房,书房内空无一人,旁边库房的房门大开,冉建正在里面翻箱倒柜找东西。

    她进入院子开始加快步伐,匆匆走到库房门外,“老爷这是在找什么?让下人来就好。”

    冉建脸上斗大的汗珠滴落:“前年我得了一对如意,怎么现在翻起来忘了放在哪了?我记得如意都放在这里啊?”

    芳容脸色僵硬,如果是那对粉玉的如意,她早就挪去自己库房,那玉成色极好,很是罕见,怕是以后也拿不到这样好的如意。

    那是要留给她女儿做嫁妆用的。

    她踏进库房,打开一个对翡翠如意,“是这一对么?这翠极好,从东边运进来的,水头足。老爷拿到时夸了好久,现在倒是忘了。”

    冉建只是瞟了一眼就扭过头:“不是那个,是个粉玉,我要给筠儿做嫁妆,压箱底的,去哪了呢?”

    嫁妆?筠儿?

    芳容立在那里,目光要刺穿冉建的背。

    也是,他的好女儿如今十八了,是该定个婆家,嫁出去。

    转念一想,嫁出去,那她手中的铺子就顺理成章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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