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一顿饭吃的慢慢悠悠的,冉从筠还要不停的劝说韩慕,别逼得太紧,说得口干舌燥。

    韩慕才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兰厨一楼座位安排的很紧凑,声音大些就能被旁边人清楚的听到。

    “李兄还没买到想要的?”

    “找了半天,先是去西街逛了逛,没找到合适的,这东街有就是太贵了。要不然就是打的很薄的金镯子,是明显可是太容易变形了,买回去姑娘也不舍得一直带着。”

    “那要不买个银镯子?”

    “那不行,我都答应给她买个金的。哎,找个合适的太难了,价格合适又能随身带着不影响干活,不容易。”

    “我就说嘛,那金子都是富贵人家用的,攒了那么久钱,买个小金花怕丢了,金镯子买不起。”

    男人交谈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传进冉从筠的耳朵里,可以听出男人们口中的无奈。

    冉从筠左手支着下巴,想听的更清楚些。余光扫见隔壁两个男人的样子,中年年纪,身上穿的干净整洁,桌子上只有一碟子花生米和免费的茶水。

    正在愁眉不展的交谈。

    冉从筠一杯酒喝完,伸手就要去拿旁边的酒壶,想着倒上一杯。

    这家酒楼的酒确实不错,清冽又不失甘甜。

    邻桌正在交谈的男子被冉从筠手腕上一闪而过的光亮吸引,侧目而视。

    蓝袍男子舔舔嘴唇,鼓起勇气朝她搭话:“姑娘,您好,冒昧问一句,您手腕上的手绳在哪里买的呀?”

    冉从筠错愕的回视,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用红绳和一颗平安金环编程的手绳正安静的紧贴在上面。

    蓝袍人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家中有个女儿,今年正好及笄,我答应给她买个金镯子。可我逛遍了城中各大首饰铺子,都太贵了,便宜点的不是鎏金就是太薄了,我看姑娘手腕上这个红绳看起来好看,请姑娘告诉我在何处买的,我也想送我女儿一个。”

    男人言词诚恳,她也听了男人和朋友的对话,确实是他说的那样。

    “倒也不是在哪买的,只是个珠子,用红绳编起来。你要是想买这种珠子,背后那条街上,有个叫钟粹馆的,和他们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珠子,他们就会给你做,回来自己编起来就好了。”

    男人有些羞涩:“只是这价格?”

    “这样的小珠子,最多也就三两银子,再买些小点的珠子做搭配,一条下来四两银子也就够了。”

    男人听后很是激动,连忙道谢,将盘子里的花生装进随身带着的荷包,拉着友人转身离开。

    冉从筠笑嘻嘻的看着韩慕:“给你拉去了一个生意,怎么感谢我?”

    韩慕一笑,伸手轻轻在她鼻尖一刮:“再给你做个手上的红绳?”

    她没好气的回踢韩慕一脚,笑骂着:“没必要,留着换张床吧。”

    骄阳在天边染出一抹橙光,洒在凌州大地。

    韩慕一直送冉从筠到了云舒园门口,依依不舍,不想离开。

    冉从筠踮起脚尖,凑近。

    “好了,就隔一条巷子,想见面不是很容易么?”

    “容易什么啊,你每日都闷在家里,别人家宴请你也不去。”声音闷闷的,甚至有些撒娇。

    韩慕眼睛澄澈,带着快要溢出的温柔,轻轻地抚摸着冉从筠的额头,“我不想你为了赚银子而闷闷不乐。”

    “你喜欢写话本子,那就不要在乎赚不赚银子,写出来开心就好。赚银子,买冰、换床、装修府邸,那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答应你,我都会做到的。”

    声音轻柔,却坚定。

    冉从筠看着他漆黑水润的双眸,莞尔,“你说的,你确定你能自己赚银子?我可是又想出了另一个赚银子的门路。”

    韩慕斩钉截铁道:“你放心吧,我定然让你这个夏日随意用冰,住上好房子!”

    “比我的云舒园还好?”

    “额......那比不上,但是绝对比我现在的府邸强!”

    临近分时,韩慕突然凑在冉从筠低声说出一句话,下一瞬就转身离开。

    留冉从筠在园子门口震惊、伫立。

    韩慕的母亲要来凌州住一段时间?!

    来到槐香院,秋婳递来的东西让冉从筠将韩慕的话抛之脑后。

    冉从筠接过匣子,就赶去李府。

    到了李静萍的院子,她先把匣子打开给李静萍看。

    红布上躺着一颗硕大的珍珠,洁白莹润,是从东边刚得的,快马加鞭才送来。

    李静萍举起珍珠,对着烛光,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纱,婉约、美丽。

    冉从筠牵着她坐在铜镜前,拿着珍珠放在头上比划,“这样的珍珠,放在冠子上,萍姐姐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珠帘掀动,异香飘进,穿着桃红色褙子的女子款款而来。

    柳叶眉,桃花眼,看到二姐妹先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在一处,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大嫂子。”两人朝着大嫂子福礼。

    “我看看这是在干什么呢?这样大的珍珠,怕是罕见。画上图纸,我那新得了一个红珊瑚,配上珍珠,做成步摇,萍姐儿怕是要把承哥儿的魂给吸走。”

    李静萍被二人一通胡说,羞出一张大红脸。

    大嫂子楚秋池三两笔就勾勒出一个凤凰发冠的样子,把珍珠放在正上方,“看看,这样放上去就很好看。再请钟粹馆的师傅打,保管好看。”

    大嫂子也知道钟粹馆?

    这问题倒是李静萍先问出来。

    “是了,这几年钟粹馆的样式也不如从前,但师傅的手艺还是在的。”楚秋池开始回忆起曾经:“我小时候,钟粹馆还是凌州内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师傅做的掐丝,线条流畅,那蝴蝶、凤凰就和真的一样。这几年没落了,城内首饰铺子多了,款式也就多了,也就老人还会自己画图样去钟粹馆做点首饰。”

    李静萍又在图纸上添上几笔,“那这么说,我还真要去钟粹馆把这个冠子做出来了。”

    楚秋池笑着,倏尔懊恼的拍头:“瞧我这记性,光陪你们玩闹了,正事都给忘了。再过十日,济昌伯府做东,要开一个赏荷宴。帖子已经递来了,老太太已经应下,咱们都要去。”

    冉从筠听完就开始皱眉,不住的摇头,她才不要去。

    天气那么热,她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多舒服,干嘛去别人府上受那份罪。

    李静萍:“这不年不节,济昌伯府家中也没个喜事,怎么又开个宴,上次那个赏花宴还没过去多久呢。”

    楚秋池叹气解释:“前些日子那个暴雨,不是升贬了好些个官员么?再过几日,来这里的官员也都安置好了,济昌伯府做东,也是让大家互相见见。”

    犹豫再三,又接着开口,但这次目光直向冉从筠,楚秋池牵起她的手,安慰的抚摸:“有件事,方家,这次暴雨赈灾有功,如今也升上来,搬到城内住了。这次济昌伯府也给他们递了帖子。”

    “哪个方家?筠妹妹继母家?”

    楚秋池无奈地点头,“就是他们家,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个实差,总不能不请。”

    冉从筠对方依依的厌恶也淡了几分,知要方依依不来招惹她,她就不会主动去招惹方依依。

    “大嫂子放心吧,那日我就离方依依远远的。绝对不和她起争执。”

    离开院子,路上只有冉从筠和楚秋池二人,在一处水榭亭上,冉从筠请大嫂子留步:“嫂子,你告诉我,方家这次升官,真就是因为赈灾有功?”

    夏日的风带着燥热拂过耳畔,楚秋池看向水面,风的吹动下,泛起粼粼金光。

    “不止。”

    “方家赈灾有功,但按规矩他家本就是被贬下去的,要起来也不会这么快。如今才几年,就到了凌州拿了实差,背后谋划的人,你应当心中有数。”

    冉从筠平静的看着楚秋池。

    背后谋划之人——芳蓉。

    她的好继母。

    芳蓉家中子嗣单薄,只有她和一个亲弟弟相依为命,父亲在京中任一个闲差,空有官老爷的名号,人脉、底蕴全无。

    她作为续弦嫁给父亲,已经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有了冉家的帮助,她弟弟的官图也变得通达。人心不足蛇吞象,爬的太快,贪的太多,最后东窗事发,又靠着冉家还能在凌州下面的县城讨个官做。

    如今才几年,又升了。

    冉从筠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很好,她很会为亲弟弟筹划。

    知要筹划不到她冉从筠身上,就当做没看到吧。

    冉从筠独自坐在水边,手中拿着一盒龟食,喂乌龟。

    她和继母多年未曾见面,哪怕现在二人擦肩而过也认不出对方。

    今日这个名字有一次在耳畔响起,冉从筠不免有些恍惚。

    她看到藏在长裙下的那条腿,腿上的伤疤早就没有感觉,可她心中对继母的厌恶分毫不减。

    没有任何证据,她就是觉得,坠马这件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若她真是个孩童,这事发生最多也就是疼两天,伤好了,长大了,也就忘了。

    可她不是,她清楚地记得那日她是如何坠马,继母是什么表情。

    她清楚地记得,在京城冉家发生的一切。

    冉从筠将手中的龟食一股脑全部洒出。

    真希望,她的好继母只是单纯的在给弟弟铺路。

    不要把算盘打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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