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爪兰

    “什么才算是正途?”罗言一瞬不瞬地盯着纪白果,心底忐忑不安。

    纪白果不曾犹豫:“就如你去铺子里做伙计,跟着师傅学本事;又如周福做好功课,日后考取功名。”

    “他们都有所去处,咱呢?”王良昌渴求地瞅着他。

    看他许久,纪白果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要真戒了赌,我就带你去寻份差事。”

    “什么差事?”

    “跟我去清微观做道士。”

    “啊?这还是算了,咱做不了出家人,家里还指望咱娶媳妇呢!”

    “说笑的,我带你去码头转转,瞧瞧可能谋个差事。”说着,纪白果就要往巷口走,“我们各自好自为之,莫要惹事生非。”

    “纪大哥!”

    “表哥!”

    “纪大哥……”

    不顾他们的叫唤,纪白果领着王良昌去往码头,路过赌坊时,他故意逗弄王良昌,作势领他去过几把瘾。

    王良昌意志坚定,看似早已改过自新。

    见他毅然决然模样,纪白果不再逗他,而是朝码头而去。

    “怎么了?”王良昌见他不再移步,顺势望去,就见河堤草丛间一株娇艳欲滴的龙爪兰婷婷而立,煞是惹人眼。

    周遭人声鼎沸,码头往来脚夫络绎不绝。

    “无事,走吧。”晃过神,纪白果领着王良昌寻着商船管事。

    管事一见来人,面色一变,便要推辞躲入舱内。

    纪白果先发制人,高声呼道:“崔管事!崔管事啊,多日未见,生意日渐红火呀!”

    崔管事原想装聋作哑,不予理会,径直回舱。

    哪知刚转身的功夫,来人已跑至身后,好一副兄友弟恭之貌。

    “说吧,今日又想寻些什么新奇玩意儿?”他将手中册子递与一旁副手,心不甘情不愿地与纪白果并肩而立。

    纪白果满脸笑意,好似交情甚深模样:“哎呀,崔管事,今日我来呢,是想与您喝个茶、叙叙旧……”

    “这一带谁人不晓你纪白果无事不登三宝殿,少在我这套近乎,有事快说。”

    “崔管事,您这话讲得可就伤感情了,哥几个闹事可没闹过您这啊。”

    “呵,如此我还得摆宴款待你喽?”

    他自知理亏,可面上依旧从容淡定,笑意不减:“这倒不必,就我有个兄弟想寻份差事,不晓得崔管事能否赏个薄面?这人您也认得,王良昌,手脚勤快得很。”

    话音未落,他便将王良昌拎至崔管事身前。

    平素里跟着纪白果逞威风,王良昌不觉心虚,而今有求于人,半分气势都不敢有,连连赔笑:“崔管事,您好呀……”

    “哼!”崔管事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不予置喙。

    他们几人平日作风不太讨喜,纪白果自是明白,此刻也算自作自受了,求人办事哪有不拉下脸的。

    他收敛心神,拉开王良昌,上前笑道:“崔管事,今日您要是收了我这兄弟,往后我便不再叨扰你,再者说到底我们都是为讨口饭吃,若是能有个正经活计养家糊口,谁还愿做那招嫌讨骂的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

    “正如您所想,人终归是要过安稳日子的,您给他一份活计,这日后啊……您就少操份心。”

    “真的?”崔管事将信将疑。

    “我诓你作甚?这人都给您带来了,您给我兄弟安排好,跟着您学好本事,他巴不得跟你干呢!良昌,你说是不?”

    “啊?”王良昌稍有愣神,赶忙连连头,哈腰附和,“是是是,白果哥说得对,往后我铁定跟崔管事您好好干。”

    崔管事左右思虑半晌,神情稍稍松动:“要我收他也不是不行,不过事先说好,此后这里的货你不许再碰。”

    虽说这乃意料之内,但纪白果还是思忖片刻,看似对此事不甚在意的应下:“这自是当然。”

    “白果哥……”

    王良昌不懂为何他非得将他们散了,想问个究竟,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好干!”纪白果定睛看他,笑颜依旧,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而后请辞,“崔管事,我这兄弟便劳烦您了,今日还有些事,改日我做东再请您吃酒。”

    “只要你说到做到,王良昌我定不会亏待于他;既然还有事,我也不便多留。”崔管事唤来副手,接过册子就要进船舱,“你,跟我来。”

    “白果哥……”王良昌迟迟不肯跟上。

    “愣着干甚?快跟去呀!”纪白果很是恨铁不成钢地推他一把。

    揣着忐忑之情,王良昌一步三回头地跟进船舱。

    目送他进去后,纪白果漫不经心地与几位熟识打了招呼,匆匆赶去河堤。

    瞧着那株龙爪兰,他情不自禁便想伸手轻柔地抚摸,一时间周遭之景如梦似幻。

    夏风闷热,迎面扑来,拂过耳畔,仿似沾染几丝温润水汽,撩人心尖。

    “纪道长,是你吗?”

    “谁?”纪白果一怔,眉宇微蹙,不由四处张望。

    “纪道长,我,花颜兮呐,你记不得了吗?”红艳似火的花儿好似随风颤了颤。

    须臾间,他缓过神,盯着眼前的花儿许久。

    “你不记得了吗?”花颜兮小心翼翼地开口,像是怕吓着他,又怕引起他人侧目。

    纪白果摸了摸心口,些许失落与不甘,忽而笑问:“你怎么来了?”

    “你记得!”她随风摆动,甚是欢喜,而后渐渐透出沮丧,“我不知怎么来得这,只记得一觉醒来就在此了……纪道长,你能带我走吗?这风吹日晒的,我怕受不住……”

    听她潸然欲泣之声,纪白果无奈,左右瞧了瞧,捡了根树枝就开挖:“你啊,别个花花草草巴不得傍水而生、日照充足,你还受不得。”

    “我与它们不同……”

    “好了,你先与我回去。”

    他如何不清楚她的不同,初遇便是在昆仑一脉,那是最为灵泽充裕之地,孕育了多少仙灵;而她养于仙家,灵泽更为纯粹,怎受得住人世间混杂的浊气?

    返程途中,花颜兮纠结良久,终是试探问道:“纪道长,你……能带我去昆仑吗?”

    “怎么?怕我养不活你?”不过稍稍思索,纪白果便明白她之所想。

    “你……养过花吗?”

    “寻常花草没养过,倒是养过一株不同寻常的。”

    “说得别是……我吧?”

    纪白果煞有其事地点头:“对啊,还有些难养,我差些将命搭上。”

    “还不是事出紧急……”花颜兮小声反驳。

    “我晓得,当时若非你出手,我俩哪能苟活于此啊?”纪白果为她遮挡日头,仿若真怕她晒焉了。

    “晓得就好。”花颜兮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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