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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传奇

    边关一带,大名鼎鼎的黑凤凰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凤鸣天的祖辈原是黑水镇上的土司,他们家族在此繁衍生息了数百年,不知历经了多少朝代,每一任皇帝都动过铲除凤家的心,奈何树大根深,朝廷纵有千军万马,仍然敌不过土司几百年来的牢固统治。

    像这样势力深厚的土司还有七八个,他们分散在各个偏远城镇,过着诸侯般逍遥快活的日子,只要皇帝不出兵,他们愿对中原称臣,年年朝贡。但凤鸣天的运气却不太好,黑水镇坐落在黑水河的下游,因黑水河数次改道泛滥,此地镇民饱受天灾摧残,不但粮食勉强才能自给,税收更是少得可怜,到了凤鸣天这一辈,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已经所剩无几,被朝廷没收只是迟早的事。

    凤鸣天自幼读书,本想考取功名振兴家业,却不想土司的身份限制了他的仕途,他迫于生计,只好落草为寇。他虽不能入仕,却借着歪门邪道与朝廷官员来往甚密,一来二去便勾结上了贪官污吏,以至于运送至关外的辎重常常失窃。据说,周大将军损失的那一批粮草就有凤鸣天的手笔。

    次日黄昏,二当家如常在寨子里操练匪兵,凤鸣天则亲自交代着此次下山的事宜。

    “大哥,杀鸡焉用牛刀?让我带着弟兄们下山就是了,你才得了个美人儿,何不留下来好生享受?”二当家的说完,底下的一众匪兵便起哄了,凤鸣天却神情严肃,忽然变得不苟言笑起来。

    “不可,此事需得我亲自来。此次押送辎重这支军队是周立功的卫兵,我与此人数次交手,深知他用兵出神入化,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要对付周立功......”凤鸣天微微眯起双眼,计谋从眼底一闪而过,“必须和他玩一玩猫捉老鼠,老鼠这畜生,天生诡计多端,身形玲珑,厉害的猫可以轻松抓住一只老鼠,但若是面对一百只,一千只老鼠,晾他是只老虎也抵挡不住。”

    “大哥的意思是?”

    “你率领一队人马,先去黑水镇埋伏,再留几个人在山上侦查,咱们就给他唱个空城计,大大方方开了城门,请他进来喝茶。待他入了镇子,扎营歇息时,就一举收网,一个活口也不留!”

    凤鸣天说罢毒计,二当家听得钦佩,称赞凤鸣天到底是半个读书人,脑袋比他们这些土匪灵活多了。

    整个山寨的匪兵都安排妥了,二当家正要衰人下山时,下人忽然急匆匆来禀报,说北屋的人牲挣脱铁链逃跑了。二当家正要命人去追,却被凤鸣天拦住,他道正事要紧,那几个人牲不过是丢了财物的行脚商,跑就跑了,不值什么。二当家这才作罢,转身领着人出门而去。

    我跟在匪兵们身后,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少年看着聪颖,一定是他放走了俘虏,但愿他跑得够快,能提前通知周大将军的部队。

    山寨的匪兵分成了两拨,一拨跟着二当家作前锋,赶往黑水镇村口埋伏,另一拨则由凤鸣天带领,在一线天的高地处隐蔽。我自告奋勇做接应,率先进入黑水镇,扮作镇民诱骗卫兵。

    太阳落山之前,一左一右两个匪兵挟着我跨进了黑水镇。我身着麻布衣裙,扮作农妇模样走在街道上,村口有一株老杨树,这时节还未冒芽,几只寒鸦停在干枯的老树枝上,啊啊叫着。这城镇很是荒凉,只稀稀拉拉开着几家店铺,街上行人甚少,大抵是常遭山贼劫掠,门窗都已损坏,蒙上了厚厚的黄沙灰尘。

    我裹紧了头巾,忽然闪身跨入一间废弃的小屋,看管我的匪兵立即跟了进来,一脸紧张地盯着我。

    “夫人,二当家的吩咐过,不可轻举妄动。”

    我在陈旧的桌旁坐下,故意皱眉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道:“我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晚上风沙太大,喉咙里不舒服。去,给我烧个水。”

    两个匪兵都知晓我的脾气,故不敢不听命于我,乖乖地转身去搜罗破屋里的柴火。他们一个弄柴,一个擦碗,我则悄悄起身走至他们身后,隔着布料摸了摸冷冽的匕首,刹那间锋芒出鞘!一道冷光在破败斑驳的墙上飞快地划过,掠过匪兵的咽喉。

    漫天的血雾如花般绽放,那匪兵还来不及呼救便被我一刀封喉,另一个匪兵大惊失色,立即抽刀向我而来,我则扫腿直冲他下盘,那匪兵来不及反应便被我撂倒,我手里一股巧劲使过去,手肘抵在他下颌处,匕首再次一击,顷刻间扎穿了他整个脖子,而他手上的刀却仅仅只抽开了一寸。

    一只陶碗晃晃悠悠地从柜子上跌落,被我用脚尖勾住,只见一道鲜血如同红色的丝线般落入碗中,眨眼间便满溢出来。整个过程短暂得仿若流星划过,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可疑的声响。

    我放下两具沉重的尸体,慢慢将血染红的匕首夹在臂弯处,轻轻一拭,刀刃立即恢复了锋利。满屋的血腥味浓重得散不开,这可是我第一次开杀戒,但我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犹豫。我瞥了眼角落里的尸体,头脑却无比的清晰冷静,好像命中注定有这么一日,注定我迟早会对杀人这件事感到麻木。

    砰!——

    忽听柴门外一阵刀剑铿锵,我心生疑惑道,分明定好入夜行动,怎么如今刚到落日黄昏,二当家便与人交上了手?我透过门窗缝隙向外看去,只见长街上早已没有了人烟,两队人马正在激烈交战中,其中一班人身披皮袄,脚穿绒靴,腰上都系有长鞭和弯刀,二当家的一众部下与之缠斗,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血和断肢混乱一地。

    “爹!——”混战之中,一个少年的凄厉哭喊惹得人心惊,我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跪在血泊中,抱着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痛哭。

    那些马贼和匪兵缠斗不休,哪里会放过一个无辜的孩子?眼见着刀剑利刃就要劈到他头上,我已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身体立即作出了反应,抢门出去一把拉起了少年,趁乱躲到僻静的角落里。

    我将少年护在身后,从墙后面探出半张脸,时刻关注着前方的情形,却不料颈后一阵凉风吹过,刀片已贴至了我的脸颊。我倒抽一口气,迅速回身扣住少年的手,将他一招制服。

    “我杀了你!”这少年在我手上不停挣扎,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按住,他凌厉的双眼里充满了炽烈的恨意,因此见我身上穿着山寨的衣物时,便理所当然将我当成了山匪,这会儿嚷嚷着要替他爹报仇。

    “闭嘴!再乱动,我就打断你的手脚。”说罢,我抬腿压住少年的下半身,重重使力,令他不得不冷静下来。纵是如此,他仍然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我,仿佛要把我拆骨剥皮。

    仅一壶茶的功夫,前方的战况变得更加激烈起来,押送辎重的军队恰恰进村,便见马贼和匪兵互斗,此时他们已经两败俱伤,根本无力抵抗卫兵。二当家当机立断要求撤退,马贼们见了卫兵,都认出这是周大将军麾下的精兵,便也都知难而退,或者说落荒而逃。

    我正奇怪着,为何会有一队马贼前来劫掠?并且黑水镇上的百姓已经全部撤退了出去,却不见周将军的人?

    瞬变的局面已经不容我慢慢思考,我起身狠狠踹了一脚身下的少年,让他滚出几步远,一身灰头土脸的少年自是不服气,待他吐掉嘴里的泥,擦干净进灰的眼睛时,再抬头一看,我早已回到了匪兵队伍里。

    天边夕阳西斜,血红色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卫兵们的红色旗帜飘扬在了黑水镇上空,漫漫黄沙间,匪兵们一个个丢盔弃甲,仓皇而逃,在这边关的白山黑水之间,像几粒跳蚤。

    二当家的手臂也在和马贼的交战中受了伤,匪兵们垂头丧气回到山寨,一向嚣张跋扈的二当家这回连大气也不敢喘,凤鸣天更是怒火难消,回到卧房中便一掌拍在了书桌上,震得那些象牙宝石摇晃颤动,几欲碎裂。

    我裹着一张毛毯坐在台阶上,抬头看夜色下的星空,想不到苦寒之地,竟也有如此璀璨的星斗。明月皎皎,银光洒满大地,我好整以暇地一边赏月,一边听着卧室里的争吵。

    “怎么会有马帮来闹事!是谁走漏的风声!”

    “大哥息怒,弟兄们的口风一向很紧,绝不是他们说出去的,何况整个计划安排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依我看,定是出了内鬼。”

    “你想说那个女人?不可能!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哥哥千万不要智令色昏,那女人可一点也不简单,她......”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学那些窝囊废,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了?这种话不说也罢,不如快些把损失报上来,这次折损了多少手下,你清点完了再来报我,去吧。”

    “哥哥!哥......”

    房内落下一声长叹,紧接着门被打开,二当家悻悻地出来,不巧又在门前撞见了我。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突然抽刀对着我道:“好一个小狐狸精,迷惑了我哥哥不说,还让寨子死伤了这么多兄弟,我真是后悔带你上山。”

    我瞥见刀锋,立即惊吓地裹住毛毯,战战兢兢道:“你非但不敬我,现在还这样吓我,就不怕我告你的状,让你连当家都没得做!”

    二当家闻言,脸色顿时青了又青,他必定知晓凤鸣天的性子,他那大哥机智多谋,却有个耳根子软的毛病。若真叫我吹了枕边风,说不定真会丢了当家之位。

    二当家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哼了一声收刀回鞘,大步离去。我得意一笑,轻抬玉足跨入卧室。凤鸣天此刻正在气头上,他背手伫立在桌前,深锁双眉,紧咬着牙关,手指不断摩挲着扳指,似乎气得不轻,恨不得立刻报仇。

    我慢步踱至桌前,替凤鸣天斟了一杯热茶,他用余光瞥了我一眼,不耐烦道:“下人说你受了惊,不回房歇息,来这里做什么?”

    我端着茶杯走到他面前,浅浅一笑:“我听闻夫君为了此事上火,实在心里不安,便来相陪。”

    “我现在没有心思陪你风花雪月,你回去吧。”

    “好烫啊......”我蹙眉轻哼,端着茶杯的手指颤颤巍巍,被滚烫茶水烫得发红,实在惹人爱怜,凤鸣天本不想理会,哪知一低头,便见我泪眼婆娑,委委屈屈的模样,便即刻软下了心肠。

    他还是接过了茶杯,叹了一声道:“那些马贼向来在关外游荡,怎么会如此凑巧,偏偏今天来了黑水镇。”

    “不过是丢了一批自辎重,夫君何必气急?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愁往后没有机会?”

    “你一个妇人知晓什么!”凤鸣天赌气将茶杯重重扣在了桌上,恨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那些马贼为什么会知道辎重的消息?除非能得到消息的人不止我一个。”

    凤鸣天一时气急,等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多了,我亦识趣地又替他斟了一杯茶,接着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退出了卧室。

    凤鸣天怀疑朝廷的官吏不止勾结他一个,还串通了关外的马贼,但这便是自相矛盾的地方,若是那些贪官真想利用山匪马贼贪污赈灾物资,为何要在同一天给出同样的消息?一个正常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右手?凤鸣天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我先前偷偷放跑的少年的确先一步抵达了黑水镇,也顺利碰上了周大将军的部队,只是对方并未按部就班地执行我的计划,而是将这个消息转了个弯,送到了马贼手里,那些马贼闻见肉香便赶来抢食,却不料中了计。

    原来是周大将军略施了一个计谋,令山匪和马贼鹬蚌相争,而他的卫兵和辎重却毫发无损,甚至黑水镇的百姓也并未遭受劫掠。

    真是妙计啊......

    我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将军生出了一丝兴趣,只听凤鸣天说他用兵如神,今日黄昏一战,我竟也领略了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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