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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洲旧梦(一)

    灵鉴以灵力在村落外围画出一个巨大的圈,暂时控制着火势不向外蔓延。

    灵鉴搜遍村中的房屋,不见一个活口,于是只能和宋辞澜将一具具的尸身从即将烧毁的房屋中拖出来。有些尸身被拖出来时,身上还带着未灭的天火,两人就用仅存的天池水熄灭火苗,为那人留下完整的尸身。

    原本该是一家人忙完一天、坐在一起吃饭话家常的傍晚,可此时却只剩咆哮的烈火无情吞噬着村落里的一切。

    两人从村落南边一路到村落北边,完整的房屋越来越少,宋辞澜连跑几户人家,他满怀希望地进去,又一脸遗憾地出来。

    那些一碰就碎的尸身已经没有带出来的必要。

    灵鉴循着火势看遍整个村落。

    赤霄花已经指明此地就是古洲人的新家园,树屋中的明珠和木匣也佐证了此地和古洲的关系,可这里有农田水车、鱼塘果园,怎么看都只是藏于深山自给自足的寻常人家,这与灵鉴之前的所有想象大相径庭。

    昔日的荣耀于古洲人似枷锁一般,他们背负着过往的荣耀,也背负着怨恨和放不下的执念,可背负着这些的古洲人,缘何能打造出世外桃源一般的家园呢?

    灵鉴对这些人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想这些的时候,不自觉站在了原地。

    她身侧是一座茅草棚,茅草棚是为了给一口井遮风挡雨,但这口井早已经启用,茅草棚中也不知被哪户人家堆满了木柴和枯草。

    井口以青砖堆砌,砖石上长满青苔,井口盖着个破旧的草席,只盖了半边。

    远处宋辞澜刚从一户人家中出来,那处房屋十分幸运,巧妙地避开了风口,因而还算完整,但那户人家却不像他们的屋子那样幸运,宋辞澜从中拖出了六具尸身。

    带最后一个人出来时,他有些脱力,脚下一个踉跄,为了稳住身形,他顺手扶了一把一旁的木架。

    木架被火烧过,本就是摇摇欲坠,宋辞澜一拍,当即垮塌,扬起一阵尘烟。

    宋辞澜身形灵活,一错身躲了过去,但木架一倒,一旁盖了一半的屋子也跟着摇晃,它骨架未散,慢悠悠地要塌不塌。

    木架上一根圆木被烧断,火焰包裹着木块从高处坠落,烟尘未散,宋辞澜没有察觉到。

    灵鉴看得清楚,她远远一挥手,火球被打偏,落在离宋辞澜不远处的水缸中,啪的一声,水缸四分五裂,水涌了出来,破裂的水缸只剩一个底,里面浅浅一层水,水上火焰跳动。

    一条细细的水流蔓延到宋辞澜脚下,他看了眼水缸,又回头看了眼灵鉴,朝着灵鉴点头后,又一头冲进旁边一户人家。

    灵鉴正要过去,却听见井中有细微的响动传来。

    那声音隐在四周呼啸的大火中,像是灵鉴的错觉,但她还是转过身,看向那口枯井。

    灵鉴静静地盯着那口井,少顷,伸出双指一转一挑。

    井中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两个身影一先一后从井中冒了出来,先出来的那个还没站稳,就被后出来的那个压倒在地。

    “娘!”

    “我的爪子!不,我的手,我的手!”

    灵鉴上前,揪住上面那人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那是个半大的女孩,双髻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她眼眶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一看就哭了许久。

    趴在地上那个自己站了起来,看身形长相显然不是这女孩的娘,他比小女孩高出一个头,一头杂毛似的乱糟糟的红发,脸上的泥尘也遮不住他原本白皙的肤色以及琥珀色如宝石一般的双眼——这少年竟是一只赤狐。

    不知是不是被大火吓到,女孩怔怔地望着远处,眼泪无声滑落。

    赤狐少年转动着手腕,他看着四周面露惊讶,像是没想到大火会将此地烧成这样。

    小女孩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向着远处跑去,赤狐少年立刻跟上。

    灵鉴并没有阻拦二人,她循着两人奔跑的方向看去,宋辞澜正施法从那户人家中拖出两个人。

    他才将人放在地上,就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两个少年,跑在前面的小女孩扑倒在地,对着地上的两人哭了起来。

    “阿娘!阿爹!”

    女孩失声痛哭,伸出手想要抱住妇人,还不等宋辞澜阻拦,她身后的赤狐紧紧抱住她,“小环,那是天火,不能碰。”

    女孩拼命挣扎,灵鉴在他们身后施法,凉意袭来,缥缈的雾气落下,妇人身上的天火灭了,赤狐放开了少女,女孩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那怀抱还有余温,令女孩生出错觉,好似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到从前,而母亲还是会将她拥入怀中,一次又一次回应她的呼唤。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令人十分不忍,但她的亲人躺在这里,没有人能轻飘飘地说出别难过这几个字。

    赤狐眉头紧锁,他蹲在女孩身侧,似乎想要安慰女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将手搭在女孩的肩上,无声地陪伴着她。

    等到女孩哭声渐弱,灵鉴将赤狐叫到另一边,“小狐狸,你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你知道我是狐狸?”赤狐惊讶地抬起头,“你是什么人?”

    他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放在背后的手已经变作利爪。

    灵鉴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盯着它的眼睛说道:“小狐狸,先收起你的爪子,我来这里是来救人的。”

    赤狐看到她的目光愣了一下,她一眼便能看透一切,还能熄灭天火,她若是和西边的人是一伙的,一开始就能杀了他们。

    赤狐慢慢放下戒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侧传来小环的声音。

    “他什么也不知道,我来告诉你。”

    灵鉴转过头,那个叫小环的女孩已经擦干了眼泪,正红着眼睛看她。

    她一步一步走到灵鉴身边,仰起头说道:“他不是村子里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她话没说完,灵鉴便静静等她。

    小环抽了抽鼻子,语气变得强硬:“但是,你能替我报仇吗?”

    灵鉴摇了摇头:“我不□□,但是我会让做错事的人付出代价。”

    阿环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但她知道什么是代价。

    从前桑平哥给西边偷偷送消息被发现后,族长当着全村人的面打断他的脊柱,自那以后桑平再没能站起来,他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村里的孩子都说路过他家时能闻到奇怪的味道。村里人吓唬孩子都会提起桑平,几乎每家每户都这样警告过孩子:不学好的下场就是和桑平一样,躺在床上浑身发臭。

    桑平是叛徒,原本打断脊骨后还要扔进黑山洞的,但她娘苦苦哀求,族长才饶了他一条命,允许他继续住在村里。起初,桑平有他娘照顾,他们俩住得偏僻,平日也鲜少出门,村里人虽然厌恶桑平但也不会主动找他们麻烦,日子苦也罢累也罢照常过就是。

    后来有一日清晨,有人在村西边的水井里发现了桑平娘的尸体,倒不是投井,她只是趁着村里人都没起才敢去打水,结果不小心掉入井里淹死了。桑平知道他娘死后悔不当初,当天夜里也用绳子勒死了自己。那绳子原本吊在床头,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个小铃铛,听人说那是桑平娘特意绑的,桑平只要拽一拽绳子,铃铛就会响,而桑平娘只要听到铃铛响,就会立刻赶到桑平身边。

    伏里天气,不等第二天天亮村里人就发现桑平也死了。人死了,过往的对错都一笔勾销,没人愿意看见母子俩曝尸荒野的凄惨场面,但也没有人能为他们守灵抬棺,于是族长找人在后山上匆匆挖了两个坑,草席一卷就埋了。

    阿爹就是当初去后山挖坑的人之一,他从后山回来后一个人喝了几杯闷酒,阿娘坐在一旁给她补衣裳,她听见阿娘和阿爹说桑平这孩子可惜了,要不是为了他娘的病也不会……阿爹打断了阿娘的话,他说桑平走岔了路,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娘,不管因为什么,走岔路的人总归都要付出代价,多少年了,没有例外的……

    阿环想,桑平只是偷偷给西边送消息就这样惨,那放火烧死她阿爹阿娘还有村里老老小小的人,他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他最好比桑平惨十倍、百倍、甚至千倍才行。

    灵鉴看到仇恨的种子在阿环心中生根发芽,阿环眼中烈焰吞没了一切,这烈焰来自四周燃烧的屋舍,也来自她的内心深处。

    恨意像是一壶烈酒泼洒在火堆,激得火焰不断蹿高,阿环的眼睛成了一团浓重的化不开的墨,她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只知道心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那怒火驱使着她去做些什么,去破坏些什么。

    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浮起,那是血脉中隐秘却世代相传的对杀戮的渴望,是深埋在血脉中的本能,是压抑千百年的不甘,是对尘埃落定的反抗,它埋下了一颗火种,而后静静地潜伏,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

    而现在,就是那样的时机,它破土而出,生根,发芽、抽条,叶子挨着叶子,花开了又谢,叶子变成一片化不开的浓绿,于是只差结出果实了。

    痛苦催生了仇恨,而仇恨失控便成了毫无顾忌的恶念,恶念的果实一旦结出,便意味着杀戮的开始。

    阿环抬起了手,或者说她心中的恶念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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