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寒假
随着新年而来的，还有期末考试。
在杨惠的督促下，班上的气氛凝重了不少，闹腾的同学沉寂了一点，偷摸玩手机的同学也收敛了些，连平时不学习的人都知道抱着习题册装装样子了。
连祁修远也没再偷摸看课外书了。
据舒颜的不完全统计，这学期他一共看了八本书，都快赶上她上辈子两年的阅读量了。
她从前很不爱看书，总是更乐意通过刷帖子、看视频、读网络小说的方式来放松。她也知道自己该做些更有意义或者更充实自我的事情，但惰性使然，很难改变已经适应了的生活方式。
回到这儿几个月，舒颜重温了简单的生活：不碰手机，偶尔看看电视，基本断绝网络世界，多多学习。这样的生活真是莫名的充实，逐渐让她沉迷。
其实远离喧嚣浮躁的感觉，还真挺好的。
要是能够考上市一中就更好了。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市一中啊？”祁修远问她。
“因为它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呀！这样的平台所拥有的资源和环境都是最好的，能让我们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也能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
舒颜说得真情实感发自肺腑。
虽然平宁县就是省会城市下辖的县城，但相比于主城区已经很偏远了，秀山镇相比于省外发达地区更是落后无比。如果没办法到上重点高中，那起点又比旁人落后很多，彻底见识多样化的世界的机会也要推后很多年。
单就成绩而言，平宁县的高中生从高一就开始每天上晚自习到11点，比市一中的高三学生还苦。可即便如此，舒颜在市一中混了三年的成绩，依旧能吊打县里最好的那波学生。
教育资源太集中，这是客观、难以改变的现实。她曾经拥有过那样的条件和机会，此刻更是难以接受平庸的一切。
唯有努力，努力靠近一点去分一杯羹。
“你呢？你的目标学校是哪所？”舒颜反问同桌。
上辈子祁修远也是报的市一中，而且是在估分不够的情况下报的，所以他的目标应该和她一样吧？
果然她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那也是市一中吧……”
“那一起加油！”舒颜握拳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祁修远微微笑着：“嗯，加油。”
期末照例是全县统考，题目并没有平时月考那么刁钻。虽然过往的知识点没完全补完，但舒颜做得很趁手。
她周边那些作弊的人也抄得趁手。
但即便是在这样不严格不标准的考试下，舒颜依旧排到了年级前一百，在县里排名近一千。
这样的成绩要进市一中无异于天方夜谭。
即便是祁修远，年级第三、全县第九十名的成绩，依旧没有机会进入市一中。
任重道远啊！
两人很默契地制定了寒假学习计划。
“不是吧，大过年的你俩也不放松啊！”冯赟已经在计划寒假生活了，“我要睡到饱，我要玩到够，我要好好享受假期！”
“又不是天天过年，该乐的时候乐，乐完了就学，劳逸结合嘛。”
祁修远赞同地点点头，继续和同桌商量补习的进度，又根据考试成绩和先前的补习结果列了一长串的学习内容。
楼上在开家长会，马上就彻底放假各自回家了，得抓紧时间把假期安排好。
冯赟无聊得不行，把成绩单卷成纸筒状凑在眼前，假装拿着望远镜在小花园里四下观察，口中喋喋不休：“可是我还打算和阿远一起玩呢，这可是初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寒假了，你们忍心把它花在学习上吗？趁着年味热闹，我们可以去……”
“打住。”
杨佳婷本来和郑小雅在一旁静静地研究成绩单，这会儿头也不抬地吐槽道：“搞得像你未来只有这一个寒假、只过这一个年似的。”
“未来的寒假和未来的年都和现在的不一样，我这叫抓住当下！”
“中考近在眼前，那人家学习不也是抓住当下？”
冯赟刚准备反驳就被祁修远拉住了，他诚邀三人一起加入学习小组。
“太冷了，我不想跑太远，我和佳婷一起就行。”郑小雅最先表示了拒绝，杨佳婷也附和道：“你们一起吧，我和小雅离你们几个的村子都太远了。再说你们俩不是还要补习知识点吧，就不影响你们啦，我和小雅的目标就是县一中，现在这样就很好，还能留点时间追剧去！”
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讨论起假期的追剧清单。
冯赟听得无趣，把先前那张成绩单卷成了细条，抽打着旁边的嫩竹叶：“我再说吧，如果哪天实在无聊了再去找你们学习吧，我可不想一放假就接上上学的状态。”
所以截至目前，学习小组堪堪两人。
这两人倒也无所谓，不论几人都是学习互助，只有他们两人的话效率还更高些。
假期正式开始后，舒颜按照上学日的作息，一大早起来先晨跑，然后晨读，接着把一上午的时间都花在假期作业和自习上，直到午饭后才骑车赶往祁修远家，然后在晚饭前再回家。
就这样周而复始过了三天后，冯赟出现在祁修远家了。
“哟，大忙人，睡饱啦？玩够啦？无聊啦？”
“大姐，饶了我吧。”冯赟瘫在竹椅上，满脸痛苦，“在家天天被我妈说，一会儿说我不学习，一会儿说我不劳动。在家吧说我四肢都躺退化了，出门吧又说我到处野。还是带着作业过来清静些。”
祁爷爷被他逗得大笑，“你都到这儿一上午了，我可没见你翻开书哇！”
“哎爷爷你可别告诉我妈啊！”冯赟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这不是等人齐了再学嘛！先养足了精神，才好学习不是？”
祁爷爷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是是，你要不来阿远得看一上午书呢，也不嫌闷的慌。还得你带他活动活动，不然那眼睛可受不了。”
“嘿嘿，那是！”冯赟精神得不得了，替祁爷爷扶好了背篓，送他出门去了。
祁爷爷下午要么去地里转转，要么找老友下棋，偶尔在家看看电视，完全放任这群孩子学习或是玩乐，实在是放心得很。
于是一整个假期中，除了过年那几天各自串门走亲戚没有凑在一起，其他时候三人天天都见面，或是补习，或是讲题，偶尔谈天说地，学习效率倒比在学校还高。
冯赟一开始只是借口来做作业实则来放松玩乐，但其他两人多忙着学习实在没空搭理他，最后他倒也真做起作业来，只在两人休息时才逗乐几句。
后来见两人讲题还挺有意思，他就也参与了进来，偶尔还把自己遇到的问题拿出来研究一番，更觉获益不少。
再后来他也学着舒颜的安排，上午在家做自己的作业或是安排些其他事情，下午和大家聚在一起复习或是讨论各种难题，真是充实得不得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从幼儿园到初二的寒假学的东西都没这个假期学的多。
于是临开学前，舒颜和祁修远都收到了冯赟替妈妈转赠的小花灯。
“这是我家最漂亮的两个灯了，都是我妈亲手做的。我妈说，要感谢你们带我学了一个假期，感谢你们让我收了心，感谢你们没让我成为一个野人废人。”
冯赟一手撸着膝上的大花猫，一手拿了条灯穗逗着猫：“有的人啊，在我妈心里真是又聪明又听话又省心，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啊，那分量比我这个亲儿子都重。花花你说是不是啊？”
他凑在猫耳朵旁边装模作样地感慨询问，但那猫舒服极了，只是眯着眼睛，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
祁修远正检查着他头天写的几道题，一听这话也故意叹息道：“要不说阿姨火眼金睛善于识人呢，这种送分题都练八百遍了有的人还在错，可不是脑子不灵光吗？”
“怎么可能？哪一题！”冯赟丢下猫就窜到桌前，惊得那猫对着他大叫了几声。
祁修远抱起骂骂咧咧的猫揉了揉，夹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吓到我们花花了是不是？要不说有的人被嫌弃呢，手上没轻没重的。”
“哈哈哈哈……”舒颜在旁边笑了一阵，又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一会儿花灯，“你妈妈手也太巧了，替我谢过阿姨。”
隔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舒颜把花灯挂在了店门口最显眼处，引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赞叹不已。
于是冯妈妈的小摊上多了好几个买灯的客户。
虽然摊上的花灯大多不及舒颜和祁修远的这两盏精美，但在节日里添添喜气也足够用了。
元宵节这天也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几人没再聚众学习，而是在家做最后的休息准备。
能在初三度过这么长的寒假，也就只有这样偏远落后竞争不大的地区了。
据舒颜所知，好些地方毕业班的学生大多在初七之后就陆陆续续返校了，有的更夸张的甚至大年初三一过就准备开学了，她想想都觉得恐怖。
她还是更喜欢这样轻松的氛围，即便她把假期都用来学习了，但也比开学之后的学习自在许多。
隔天就正式开学了，新学期，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