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分组
周四上午大课间，政治和英语的答题卡也发了下来。
舒颜的政治又没及格，英语却是满分，一时间又是惊煞众人。
于是又有不少人围着议论她这次的考试成绩，那张满分答题卡更是被众人传来传去，最后还是徐佳红带了回来：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程睿也才89分。”
她说话声音不小，远处的程睿明显也听见了。她翻了个白眼，转过了身去。
“你怎么做到进步这么大啊，快教教我！”徐佳红表现出一副好学的的模样。
“就是多背单词多理解语法吧，还有多听多读多练。不过具体的题还需要具体看。”小舒老师还是很乐意帮助学生进步的，“比如说这次的第三篇阅读，就是生词多了点，你要是认识这些词的话就能读懂个大概，后面的题了也就会做了。还有填空题最后一题，涉及到两个语法点，还需要注意一下单词变形后的写法，但只要理解了还是很容易做的。”
徐佳红点点头，“可是英语单词好难背，有没有更简单的方法？”
“单词是基础，绕不过去的，无论怎么学都得背记。”舒颜苦口婆心。
见她不语，舒颜又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校，你自己看情况嘛，要是哪里有问题了，都可以来问我，正好我也想向你讨教一下其他科目呢，以后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嘛。”
“再说吧，哈哈。”徐佳红含混了几句，然后加入了教室中最热闹的那群人。
“她舍得教你才怪呢。”□□撇着嘴望着徐佳红的身影。
看样子徐佳红不爱分享学习方法的事情，连不学习的□□都有所耳闻。
“话说你这次考试究竟是怎么了啊？”□□似乎快好奇死了，“成绩咋这么奇葩？”
“就是把好多知识点都忘干净了。”
“那英语？”□□指着满分答题卡疑惑道。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总得有科能看的。”
“什么东隅桑榆的，听不懂。”□□很是干脆。
“额……就当是我假期里只学了英语吧，其他都忘干净了。反正以后呢，除了英语，咱们都一样。”舒颜说得笑嘻嘻的。
“那我们还能坐同桌吗？”□□托腮叹道，“以后还能抄到你的作业吗？”
？？？
舒颜扶额，“你竟然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抄到作业？”
“可是我还想继续跟你一个组呢。”刘静雨倒是真的挺舍不得现在的组长的。
“没事啦，即便以后我们不在一个组了，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的。虽然我现在成绩也不咋地，但只要我会，我依旧会尽最大的力帮你解答。”舒颜认真地安慰她。
“看来我这次又要排第三呢，和上学期期末一样！”徐佳红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看来教室中间的那群人又同以往一样，排起了成绩野榜——根据答题卡统计的、还未加入语文成绩的榜单。
“切，不就是个第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把把自己的答题卡塞到抽屉里，转过头对着组内的小伙伴们说：“舒颜和祁修远哪次不比她好，也没见人家像她怎么嘚瑟过。”
舒颜尴尬不语，又听人群中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得了吧，要不是舒颜没考好，你这次就是退步了。”
是和那群人一起讨论成绩的冯赟在说话。
他好像很不给徐佳红面子，继续说道：“再说语文不还没出吗？谁第三还说不定呢！”
“那也比你强！”徐佳红不忿。
“你目前也就比我高1分。”冯赟不屑。
“你那破语文还用我说？等什么时候不被老孙骂了再来说。”
“我语文差不还有别人的嘛，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反正我就排你前面。”徐佳红哼了一声。
“呵，下次考试分分钟超过你！”冯赟毫不示弱。
……
相比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目前排名第一的祁修远，却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正望着什么出神，好像众人讨论的成绩排名与自己无关。
舒颜绕到他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祁修远抬头：“嗯？”
“我昨天说的怎么样？以后你给我补习数学和物理，我教你英语，保证让你进步神速，次次高分。”舒颜指了指他72分的英语答题卡。
“可以”，祁修远答得很干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的数学物理能考高分。”
“没事”，舒颜一笑，“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祁修远笑着点头。
午自习快下课时，班主任带来了正式的成绩单，并标注了四个等级的分界线，顺便通知6点半进教室分组排座，让有变动的同学赶紧商量着办。
一时间班上又炸开了锅，有的商量起重新分组，有的讨论着语文成绩，但更多的人还是议论着总排名。
班级第一果然是祁修远，不过在年级上只排第18名；徐佳红也果然排了班级第三，并且靠着语文成绩又超了冯赟几分；冯赟在班上排到了第五名。
至于舒颜，正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靠着一科满分的英语，她不仅没在班上垫底，还超了将近十个人。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区的后进生成绩竟然差成这样。
读书时的舒颜只专注于提升自己的成绩或是和同层次的同学竞争，教书时的舒颜在卷生卷死的私立学校一个劲儿地拼成绩，她实在是没有注意过这种考个位数的“盛况”。
不过巧的是，祁修远的同桌吴鹏，排名从D升到了C的末尾，且他们组内的BC两人没有变动。
于是此次成绩为D的舒颜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了。
“你们组还缺人吗？我想加入！”下课铃一响，舒颜火速冲到了祁修远面前。
“像之前说的那样，我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我看你经常有空看课外书，一看就学有余力，一定有时间帮助同学！”
“我觉得我们在一个组更对彼此有利！”
“其实我的自学能力还是挺不错的，绝对不会耽误你学习！”
“而且我一点也不闹腾，一定可以给你营造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学氛围！”
舒颜没给祁修远喘息的机会，直接接连力陈诸多益处。
“我还想跟他一个组呢！”刘皓宇跑了过来，搂着祁修远的肩膀道：“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跟阿远一个组，你就别想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D的成绩，这次确实是瞄准了吴鹏不得不离开的机会。
“喂，得分先来后到吧！是我先提出来的！”舒颜准备以理服人，但内心还是担心祁修远会因为所谓的“兄弟义气”拒绝自己的请求。
“我记得你们组各个人的成绩都没什么变动吧，你难道要丢下另外三个伙伴吗？”舒颜瞟了一眼刘皓宇的组员，继而又想起，他好像是因为话太多、人太闹腾而被班主任特意调的座位。
于是她冷笑道：“郑小雅是杨老师特地为你挑的同桌吧？你走得掉？”
祁修远点点头，“嗯，我也觉得你还是好好待着吧。”说罢拍了拍刘皓宇的手臂。
“喂喂，你不会是见色忘友吧！”刘皓宇勒紧了臂弯，摇了摇祁修远。
“滚！别胡说！”祁修远用力掰开了环在颈上的手臂，而后弯腰在抽屉里掏着东西，嘴上继续补充：“人家舒颜确实比你先一步表示要来。”
舒颜连连点头。
祁修远从桌洞里拿出吃饭用的口缸，然后指着斜前方的方昊宇说：“更何况我们组已经有一个昊宇了，皓宇（昊宇）不宜过多。”
很明显，最后这条解释就是凑数的；同样明显的是，这次成绩为B的方昊宇并不打算换组。
“谢谢组长！以后你来我家店里吃米线不收钱！”舒颜笑嘻嘻地认下了组员身份，像是怕对方反悔似的，火速撤离了现场，奔向食堂。
晚饭后的教室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大家都议论着成绩，还有不少人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等班主任进来时，舒颜已经抱着东西站在祁修远身边了。
杨惠依照所有A同学的名次排了组号，又指挥着众人坐到了相应的位置，才安排道：“因为初三考试比较频繁，咱们位置也不好总是变动，所以下一次分组，定在十月月考之后。”
“十月月考是什么时候？”依旧坐第一排的刘皓宇问。
杨惠瞅着他不说话，直到教室静默了几秒才又开口：“大概是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以到时候的通知为准。”
接着她又扫视了一圈众人，“既然组已经分好了，就抓紧时间做作业。作业做完的，认真分析自己的考试情况，写一份反思总结，明天下午班会课……”
话还没说完晚自习的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杨惠顿了顿，接着道：“明天下午班会课前把反思交给我检查。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请根据自己各科的成绩好好分析，为什么被扣分，是不会做，还是不够细心，以后该怎么做，等等的，都给我写清楚，别尽说些空话。明天我看了有不合格的，放学就留下来写，写到我满意为止。”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抱怨声，但没几秒便在班主任的震慑下静了下来。她在班里巡视了一圈，见到众人都埋头忙起了作业，才拎包走出了教室。
趁着杨惠出去的这一瞬，祁修远偏头压低了声音：“我感觉你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哦，是吗？怎么个不一样法？”舒颜从前只跟他在学习上交流得多一点，没想到他还会注意到这些。
“感觉更开朗了？”
“人都是会变的啦，比如说我突然就从年级前十变成了倒数。”舒颜从没想过要说真实原因，但她还是笑着，“不过我很喜欢现在这样，以前太闷了吧，还是现在这样恣意一些比较好。”
这是实话，舒颜确实是更喜欢25岁的自己——不会因为追赶某个目标就活得像个苦行僧，不会因为某个挫折就一蹶不振活在恐惧和阴影之中，不会因为没适应新环境而敏感多虑，不会因为自己和他人的不同而自卑怯懦……
她活到25岁才勉强找到自己想要的状态，才不要像从前呢。
她可以是曾经那个努力的小镇做题家，却不要再做曾经那个惶恐不安的小镇姑娘。
不清楚她的这些想法的祁修远，只是点点头，对在心里说：“我也喜欢，怎么样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