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傍晚,本是晴朗的天在他们到酒店不久后就下起了狂风暴雨。雨滴敲击着玻璃,夹杂着海水的风胡乱四处乱转,慕阳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知的旅人,被海洋的蔚蓝和它平静的表面所迷惑。受蛊惑一样朝深处走近,被巨大的海浪毫不留情的击溃,任凭海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意识开始溃散。自己也不再掌握自己身体的主动权,而是随着风漂浮在茫茫的海面。

    林丛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感情他本就是一片空白,而仅有的生理经验还是来自大学时期看的一部小电影,还没有看完,就被夸张的叫喊和直白的镜头语言给劝退。不过对于这种事,大部分人还是无师自通。

    他看着身下人在情/欲里浮沉,眼睛里带上迷蒙的醉意,连声音也变得更加粘腻,他最终如愿以偿的吻上了那双日思夜想的唇。低喃:“乖,安静点,明天就要回家了,给自己留点力气。”

    全身无力,仅凭攀附在男人背上的手指支撑,留下条条红痕。唇,眼睛,指甲,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疯狂叫嚣着,想要占有,想要触碰,想要亲密,想要在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后面,雨滴成了灵魂共振的音乐,呜咽的海水是情到深处的留白。风起浪翻,只留下泥泞与潮湿。

    ……

    慕阳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半眯着眼看着他清场,半裸的身子,明眼人都看得出刚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背后指甲的划痕让她不忍直视,明晃晃地提醒她。“林丛,穿上衣服。”

    他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的女人,强装镇定的模样倒也可爱。小手看着又白又软,用气力来到不含糊。他顺手套起地上的衣服,走了过去。“慕慕,害羞什么。我的都是你的。“说完就凑了过去,裸露在外的脖颈,光洁细腻,仅仅一眼就可以让他无条件的臣服。他的头发挠的慕阳发痒。双手抱着他的脑袋,不忘薅薅他的头发,又有一种养了一条巨型狗狗的错觉。

    “雨停了。”

    “嗯,雨停了。”

    “雨停了,把脑袋抬起来,我痒。”

    “起不来,你再摸摸我。”

    “那你把我手机拿过来。”

    他安静下来,慕阳没听见回应,手向下捏捏他的耳朵。“手机,晚上要和七宝通话,他昨天晚上还抱怨不带他一起去玩。林丛叔叔,想好怎么哄了吗。”

    “又赖我,明明就是你先提议的。”嘟囔一声,语气委屈,还有一些宠溺。慕阳感受到脖子上传来阵阵湿意,牙齿咬上的瞬间,不痛,但是很麻,是酥掉自己半边身子的麻。

    他双手托起慕阳,头巾掉落的一瞬,如海藻一般的黑发散落。她的双腿缠上林丛的腰,男人的炽热体温勾起她的一阵颤栗。□□过后,简单的触碰都染上的其他色彩。

    在关闭免打扰的瞬间,手机上的消息一股脑的弹出来,叮叮的响个不停。林丛抱着她走到阳台上的靠椅,慕阳顺势也就坐在他的大腿上。简单处理了一些应急的邮件,看到一条熟悉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时,她都楞了一下。

    “怎么了?”一直注视她的林丛好奇道。

    短信只有几行字,慕阳却感到了无尽的烦闷。

    “慕阳,我们谈一谈孩子抚养权的事情。我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有权利养育他,见他。我会带我的律师一起来。希望我们可以谈的顺利。”

    烦闷,倒不是自己会怕打官司,毕竟婚姻是失败的直接原因还是他出轨。烦的是自己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和有了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还要和过去那些破烂事情相互纠缠。现在还和前任打抚养权官司对林丛未免太不公平。依照她的了解,陈经泽估计难忍受那位大小姐的脾气或是有底气提要求了,又跑到她身边来假惺惺地说要来当一个好爸爸。呵,早几年干嘛去了。

    看着林丛眼里的关心,她心里的愧疚更甚,她不想对林丛有任何隐瞒。她把手机转过去。皱着眉头,号码没有备注,点点头,他知道发信息的人是谁。

    “对不起呀,林丛,我没有处理好这段关系。”

    “道歉什么,你已经处理很好了,是他一直纠缠不清,是我们宝宝受苦了。”

    她的林丛一向温柔,那会真正怪罪自己,但也正是如此,满腔的愧疚要将自己淹没。声音也不自觉的哽咽,双手环住林丛的脖子。“还是要说对不起的,让你受委屈了,本来就是要和前任扯清关系的。”

    他自然而然的摸着她的后脑勺,“我们一起处理这个事情,好吗?不用向我道歉,在我面前,慕阳可以做任何事情,无论对错。”

    “当然会一起处理的,我不想这个事情因为我的不够坦荡影响我们未来的关系。而且,我希望你不要禁锢自己,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爱人,在我心里,你享有极大的特权。”

    “好。”他顿了顿,“以后,就别和他见面了吧。”

    “当然。”慕阳笑着应道。

    “又哭又笑,你怎么和七宝一模一样。”他打趣道。

    -

    “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一位姓陈的先生。”

    “好的,两位这边请。”

    一家新开的江南餐厅,环境清幽典雅,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茶香,走廊旁边随处可见观赏性竹子。进入包厢,慕阳一眼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陈经泽。端坐着的陈经泽在门响的一瞬就抬眸望去,自然而然地也没有忽略她身后的林丛。

    陈经泽第一次见林丛就对他非常敌视。他在见面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找关系联系到首都知名的律师,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点下来也花费了不少心力。为此,他也算和他女朋友彻底撕破了表面关系,到底他还是一个传统的男人,除了在事业上有所成就,他还要有一个亲生骨肉。即使抚养权很难要回来,但是争取每年可以和孩子相处几个月也够了。自己的孩子肯定要和自己亲。

    除了孩子,他心里还有隐秘的私心。他现在事业有成,在这个不大的学术圈也有了自己的人脉。哪怕在婚姻之中自己犯了些错,慕阳也不必咬着这块不放吧,两人直接有一个孩子,以后不能做夫妻,也可以好好相处。他把地方订在高档餐厅,穿着名牌西装,坐着笔直,响用最好的状态和慕阳见面,显示自己过风光。可是在看到林丛的时候,面具就被撕了一道口,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陈经泽,我不明白你是什么一丝,离婚的时候我们的财产,抚养权已经分割的很清楚了。”

    “慕慕,我们先吃饭。你胃不好。我们吃完再聊”他讲得云淡风轻,看不出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服务员,在上一份碗筷。”

    “慕慕,你不和我介绍一下旁边这位。是你请的律师吗?”

    林丛仿佛不受他讲的话影响。“我来向陈先生介绍吧,我叫林丛,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见过面。不过没关系,陈先生毕竟已经和慕慕没什么关系了,记不得她身边的人也正常。我是她的未婚夫,等我和慕慕处理完一些小事之后就打算结婚了,毕竟现在也老大不小了。”

    餐桌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精美的菜肴没人动一口。

    “你…”陈经泽放下筷子,瞪着林丛,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慕阳打断了。

    “好了,我们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吃饭倒也不必,开门见山的讲吧。我们当时的共同财产就一套房和一辆车还有一些基金,协议上明确写了抚养权和车归我,也没有让你出抚养费。你现在还想干什么?”等到慕阳说完林丛就把手上的文件递了过去。

    从厦门回来后慕阳一直忙的焦头烂额,实验室走了几天,回来就是数不清的ddl。还要抽空咨询律师。好在林丛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整理资料,托关系找知名律师…她对林丛的愧疚就更甚,情侣间该做的都做完后还没来得急过几天冒着粉红泡泡的日子,就被前夫毁的一塌糊涂。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顿了顿接着讲道:“陈经泽,你也只知道抚养权只要我不放手,你基本上是要不回来的,现在打这种官司只是在浪费我们两个的时间。离婚的原因大家都清楚,你自己抛弃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选择了你所谓的‘爱’,最后我也尊重了你的选择。当时的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你的小师妹家里背景挺硬的,找一个离过婚又没钱没权的男人已经是极限,绝不可能让这个男人再带一孩子进他们家的门。我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能耐让他们让步。”

    听着慕阳冷静的话语,陈经泽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呆在冷气充足的室内也让他出了薄薄的一身汗。“慕慕,我知道我当初的选择很让人寒心,我承认是我迫于她家的压力主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我那时一穷二白,压力很大,我很渴望能够出人头地,我是农村出来的,我不想让别人都瞧不起我。我是后悔了,我想要补偿孩子,也想要补偿你。我现在…现在也能…”

    “可以了。”没等陈经泽说完,“自己要为自己的选择兜底,孩子的一切你是别想了,从他出生开始你就没有承担过父亲的责任,我并不认为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对面男人的落魄模样,不免有些难受,倒不是圣母情怀,每个人都要拯救,所有事情都可以原谅。也许是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有多不值得,为这么一个人感伤犹豫,狼狈回家。

    她的手被林丛握住了,力气大到让自己有些发疼。“陈经泽,你当初说我根本没有和你共情,没有真正了解你,你也体会不到情侣之间的爱。所以再遇见一个热情洋溢的师妹,她向你倾诉对你的赤诚爱意,你才会控制不住自己。这些年我一直再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亲密关系,我一直在脑海里复盘我们那些年相处的种种,想去总结我到底犯了哪些错误。时常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可原谅的缺陷。可笑的是,读了这么多年书,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理自己是迟迟不明白。曾经那个善良真诚,有点自卑但淳朴努力的陈经泽让我心疼,也喜欢过。但是往后那个满眼算计,工于心计,处世圆滑的陈经泽自己应该是早就不爱了。我只是喜欢上了你最想摆脱的那一面,只是我迟迟没看清自己的心。我犯了错让我们开始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你犯了错让它不体面的结束。我们互不相欠了,也早该划清界限。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为了你的私欲,让他牵扯进来。我会尽我最大力培养他,给他一个充满爱的家。”说完慕阳整个人像卸了力般,林丛的手就是自己最后的支撑点。她倚靠在林丛的肩膀上。他拍着她的后背,平复着她的情绪,满是心疼。

    陈经泽听完,整个人像一个干瘪的气球,瘫坐在靠椅上。不免想到了过去的种种。他好像尝到了什么是后悔的滋味。他在短短的一瞬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可是想到贫瘠的大山,缺失的父爱,布满皱纹的母亲。他停下了反思。不可能,自己不可能会怀念这段日子。费尽心思,背弃原则,踩着数不清的人爬上高位,不就是为了摆脱贫穷苦涩的生活吗?后悔就是在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

    “慕慕,你生活富足,我们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我承认你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我并不认为我所做的就完全错误,罪不可赦。”他理了下自己的衣摆,看向了慕阳,食物散发的白雾迷失了双眼,看着对面的人也不真切。只是略微犹豫,“就算孩子的抚养权拿不回来,我这个亲身父亲也有权看望,抚养孩子。况且我还会尽力一试,不管怎么否认,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孩子的健康成长需要稳定的父爱。就算你不认可我,但你也要为了孩子考虑。我为我过去所作所为道歉,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向孩子赔罪。我在你心里再怎么禽兽,对我自己的亲骨肉,我不可能伤害他的。母亲和父亲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孩子的,外人是永远比不上的。”说着他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看向林丛。就算情绪再怎么波动,短短一会他也会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不紊乱。

    慕阳想说些什么被林丛制止了,他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下面交给我,先出去帮我买杯美式可以吗,在车里等我。”

    慕阳有些怀疑地应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林丛镇定的样子,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抿了抿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就先走了。

    隐私性极好的包厢转眼就剩两个人了,精致的菜肴丝毫没动过,林丛也不再绕弯,喝了一口手边的茶,直白道:“听了你这么久假惺惺地剖析自己,不就是放不下李家的权,也想要个孩子传宗接代。不知道还以为你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要人专门来继承。”

    本就对林丛不喜,听着他不加掩饰,直接了当的挑明来讲。倒也不装了,靠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冷声道:“话别说这么直白,林丛,一个普通的医生,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来和我这么讲话。”

    林丛嗤笑一声,扫视了他一眼,“西装不便宜,可惜再昂贵的衣服也遮不住你的贪婪与腐朽,靠着女人发家,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进现在的研究所是靠自己的实力吧,被捧惯了都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

    “你什么意思。”天花板上的灯光反射到陈经泽的镜片上,挡住了他眼里复杂的情绪。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该做的事情自己或多或少做了一些,不然怎么自己升职怎么会这么顺利,有心查多少能查出来点,但那又如何,一个普通儿科医生又能影响到自己几分?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沉声道:“有些事情,证据好找,可是要证明它是真的就难了,有些人,可以让真的变成假的,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林丛听完也不恼,他也不指望一两句话就可以让一个老狐狸退缩,不摔几个跟头他可认不清自己。“当然,我们可以拭目以待。陈经泽,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慕阳和七宝当作筹码利用他们。你回去好好讨李家欢心,不然事到临头他们都不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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