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丛最近发现慕阳很是粘人，那天下午正好碰见一个已经退休的教授来医院指导，几人赶巧就在一起聊了一会天，本来决定下午休息一天的，但是老教授可是业界泰斗，于是几人就陪着一起听他传授经验。本来意外地到大牛传授经验已经够幸运的，手机在口袋里微微震动了一下，周围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林丛的心神一下就转移了，冥冥之中就感觉到有什么会发生。
但是看到慕阳的讯息的那一刻，极力克制自己也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好在有人开了一个玩笑，周围人也都给力地笑了笑。林丛也恰好有个理由。他喜欢她直接表达的想念，会让自己觉得被一个人全身心的信任，自己的思念也有了回应。
即使是令人尊敬的学术权威，此刻自己也会烦躁于他讲话语速太慢，无关的笑话讲得太多，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天的行程，回到酒店打开窗户然后听着自己爱人的声音，和她慢慢，休闲地聊着天。
“林丛，你碰见什么开心事了，满脸都是希望赶快结束的表情，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出了名的耐性好。”坐在旁边的胖子朝他挤眉弄眼，小声嘟囔。胖子原来也不胖，两人是在英国认识的，那时候他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去酒吧也会遇到许多白人女孩的搭讪。不过他去打可是除了名的美食荒漠，加之课业压力太大，熬夜成了常态。自己做饭成了放松的途径，手艺越来越好，肚子也越来越大。林丛也算是看着他慢慢变胖的。两人认真数数也有快三年没见面，没想到来首都开个会也能遇见。变化说大不大，语气，神情和爱开玩笑的性格都一样，不过这体型倒是变化蛮大。
“要不你猜猜。杨将”林丛心情好，存心逗逗他。
“没什么好猜的，无非就是感情二三事。真要猜的话，凭借我聪明的大脑，女主十有八九是你白月光。”说完还颇为自信地看着林丛，眼里还满是不可一世，像是告诉他：看吧，这么久了哥还是一双慧眼看透男人心。
林丛的确是有点吃惊，“你怎么猜的，你到苟。这麽久了，看不出来。“
“呵，哥哥我高低也是混迹情场的人。”林丛听完弯腰躲在前面的那个人背后，身体一抖一抖。胖子生气得很，发了点力气锤了他胳膊一下。“你可是看过我当年帅气英俊的脸庞和如雕塑一般的身材。“
林丛抬手摇了摇，“别，我没见过你那雕塑的身材，不要诬陷我。”
“呵，不愧是你林狗，你最近小心，我会拖着180斤的体重来复仇的。”杨将开着玩笑，两人在英国的时候玩的就比较好，回国入后只是见面少了，不时还会聊聊天。以前也是这种玩笑开开，无伤大雅，都习惯了。
“你这种清心寡欲的人，在英国的时候除了学校和离得最近的那家华人开的超市，哦，还有公寓，你就没去过哪里玩，每天和个苦行僧一样。一般来说，这种人只有感情能让你触动。”
“你小子，可以啊。”林丛往后靠着椅子，饶有兴趣地说。
“那当然，为什么是感情呢？因为成绩，成就，荣誉啊，在你们这种人眼里都是可控的，有具体的评价标准可以让你们斟酌。这种东西尤其在你眼里只有势在必得和毫不在意两种。”说完还带痛苦的神色，想到了当初被一个教授折磨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每天赶着ddl，看着晦涩的专业书，过得生不如死，只求拿个pass。而且还是被林丛辅导了近一周才拿个pass，但是林丛这个混蛋，搞着副业赚钱还拿了全系唯二的distin。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林丛看着杨将一言难尽地神色，“你不会想到了Steve吧…”嗯，Steve就是那个以严格出名的教授。“对，还是想说一句当初谢谢你，兄弟，不然我这条小命就挂在那里了。”说完还拍了拍林丛的肩膀，一脸便秘样子。
“感情，你在英国唯一一次去酒吧，还是被我拖去参加生日聚会的，你不知道，那一次我被搭讪地最多。那群眼高于顶的白人女孩全找我要你ins，谁懂我当时感受。“语气还带着咬牙切齿，这在学业上被人无差别碾压更令人不爽。
“我对这些可不感兴趣。”林丛兴致缺缺，那些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对皮囊的短暂心动罢了，来到迅速却也不值一提。
“我知道……果然就是旱得旱死，涝得涝死。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明哲保身“肯定是某个白月光。不过想想还是好气哦，你不仅职场得意还情场也春风得意。越想越气。”杨将看着他这副样子，只想狠狠敲诈他一顿，才能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行，晚上请你吃饭，地点你挑。可不能让我兄弟受伤。”林丛上道的接了话。两人也都知道这算不上嫉妒，一直都是这种氛围。杨将这么自贬，但不意味着他并不优秀，他也知道林丛的成就并不时随随便便获得，聪明加上旁人想象不到的勤奋才会让他获得如此的高度。
“地点已经想好，顺便讲讲弟妹，这么久了还对我憋着。”
林丛耸了耸肩，“这得看你的能力了，看看你能从我嘴里敲出什么东西了。“林丛看着玩笑。
“你小子。“杨将肘击了一下他的胳膊。
……
林丛回到酒店的时候脑袋还是迷迷糊糊，这人完全就是不想动脑子，全拿酒来灌，红的白的全上来，这么久没喝，现在还有点不怎么习惯，酒量都下来了这么多。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半斤八两。这种行为纯属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林丛也就笑笑，拿他没办法，不过这么久就没见了，肯定是要在酒桌上聚聚。反正他想知道的，林丛都讲了。
回酒店后还洗了个澡，不知道看了几次时间，终于到了慕阳不太忙的时间。他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头发也没来得及擦，还滴着水。
她接的到快，房间没开灯，挺昏暗的，看着不是很舒服。林丛有些皱眉。“小慕，开下灯，我都看不清你了。”
“好，你等等。”慕阳起身，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灯打开的一瞬，姆亚该眼睛眯了一下，脸上的妆容还没卸，满脸倦容。
“怎么了，宝宝，你不要太辛苦，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有翻译的话就发过来我给你翻译了吧。”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是他语气里的担忧倒是听着明显，她笑了笑，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光，“隔行如隔山，翻译得出来？喝酒了，脸这么红，你可以擦擦头发吗？”慕阳越看越皱眉，心里也被他还滴水的头发占满。“林丛，快点擦头发，喝酒还湿着头发很容易感冒。”
林丛扯过旁边的毛巾，盖在头上随意的撸了几下，一手还拿着手机，满是笑意：“擦了，你检查检查是不是干了许多。”说完还朝着手机甩了甩头发。
“再擦擦，我都看见水滴了。还有你是不是喝醉了。”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一看就是脑子开始不清醒了。
林丛一手还是随意地擦着头发，躺在沙发上，在米白色的沙发上，脸红得就更加明显。“遇到了我留学的时候一个同学，套我话用灌酒的办法，不知道喝了多少了，脑袋可晕了。”
“喝酒之后是不是要喝醒酒汤，你要不要百度一下怎么做。这涉及了我的知识盲区。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慕阳撑着脑袋说。
“等会睡一觉就好了。哪用这么麻烦。”说完觉得在说自己要睡觉了一般，摇了摇脑袋，补充道：“我现在还不想睡觉，我要聊天，我好想你，这研讨会怎么还不结束。”两周，十四天，还可以随时联系，竟也觉得如此漫长，躺在沙发上的林丛一时也不知道那暗无天日的十年是如果一个人度过的。见过太阳之后已经忍受不了黑暗了。
看着他抱着沙发上的枕头，头发半干不干，还有几缕贴在了额头上，带着酒意。眼里还带着水润，毫无防备。虽说很不合适，但慕阳就想到了十五，看起来酷酷的，其实很单纯，很少用嘴去说喜欢与爱，但是他的目光会紧紧盯着你，什么事情都是从你的角度去思考，每个动作，每个行为都无不昭示着我爱你。想到这里，慕阳有点像落泪，一天的疲惫，伪装的咄咄逼人，进展甚微的实验。在看到林丛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好像顷刻崩解。“我也想你。”声音带着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哽咽。
“别哭呀宝宝，受欺负了？”林丛做起来，脑袋一下就清明了。担心地说，心里还带着一丝不安。
“没事，我只是想你了，果然谈恋爱会让人不坚强。”慕阳把手机撇了下去，只露出了额头，背着他自己拿出了餐巾纸擦了一下，她并不是羞耻于展现自己的软弱一面。互相喜欢的人应该见过彼此的脆弱一面，心疼脆弱与接纳缺陷，又喜爱热烈与保持坦荡。自己只是不想让相隔这么远的彼此隔着屏幕来猜测对方情绪，自己不想在手机上讲这些折腾事情，他应该在首都认认真真，不受干扰地完成他的工作。也给自己一点时间，面对面地把这些过往讲清楚，经过这些事情，慕阳想自己已经能够更加坦荡接受自己，林丛也有权知道自己过去，完完整整的过去，所有好的坏的。只是慕阳有点迷茫，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让你这么喜欢我？
“让我看着你的，把手机支起来。很快了，没几天就结束了，到时候你来接我好不好。”林丛语气温和，但是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不安。
慕阳简单整理了一下，对着镜头眨眨眼，语气明媚：“当然来接你啦，我们去吃粤菜把，我师姐上次约会就去吃了，她现在疯狂朝我安利。”
“好。”林丛点头，头有点晕，手没忍住，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林丛对吃什么很随意，以前只期待能够吃饱，根本没条件选择吃什么。习惯是很难更改的，自己现在也是对吃很无所谓，慕阳喜欢就好了。
林丛和她又聊着七七八八的琐碎。林丛脑袋实在是晕，心里的不安弄得自己是双倍难受，“慕慕，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帮你解决，你要开心一点。”
慕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哪怕隔着屏幕也感觉到他敏锐的目光。“就那些事情，实验啊，还有点想你。不怎么习惯博士生活，但慢慢会走上正轨的，总有一个过程。而且我很开心，只要离开实验室，我马上生龙活虎，精力旺盛。
林丛沉默了一下，看着慕阳，她低着头，灯光在她脸上打下阴影，优越的五官和骨相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使只看到部分眉眼，也漂亮的移不开目光。林丛还想说些什么，但脑袋难受得紧，混混沌沌地丧失了思考能力，林丛也就作罢。两人再黏糊了一阵子，就挂了。林丛连头发也不想吹，顶着半干的头发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最后一秒脑海里想的还是慕阳，明天自己得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自己慕阳还藏着什么。慕阳挂完电话枯坐在床边，灯又被熄灭，她一动不动地发着呆，脑袋里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