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然又一次联系江难了,就在江宁。那是一个晚上,他们在一家咖啡厅碰了面。
他说,最后帮他一次,贺之行从德国回来了,这回江难不能袖手旁观,因为他要去找的人是林等。
周易然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鸭舌帽压得很低,露出一双狠戾的眼:“姓贺那小子要真敢,我就宰了他这个败类。”
这时候,店里进来一道身影,一身西装革履,气质斐然。
他在一处位置坐下,接起了电话。
“徐莺谢谢你告诉我等等的消息,我回来得急这是新的手机。我现在已经到江宁了,麻烦你把她现在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那是贺之行。挂断电话之后,就坐在位置上一直盯着手机。
不一会,他起身出去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周易然压低声音讥笑一声,他抬眼看向江难,“我先去把单买了,等着。”
江难只是点点头,盯着杯子沉思,脑子里全是贺之行要找林等的消息。
莫约过了五分钟了,江难也回过神来,周易然还没回来。
他下意识往前台那边看过去,空无一人。
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大步走去前台。
“那桌买单了吗?”他掏出钱包。
“刚刚有个先生已经买过了。”
“人呢?”
“已经走了。”
江难低声道了谢,扭头出去。
他努力压制着心头不断冒出的不安,四处寻找着。
终于,在一个转角的街口,他发现了蹲在那里的周易然。
眼里满是恨意,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贺之行,半蹲的动作像是蓄势待发。
就在他准备冲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拉了回去。
“周易然,你最好想想清楚,你这一动手下场会是什么?”
“江难,你少他妈管老子!贺之行他该死!”
周易然恶狠狠骂了一句,推开江难,大步冲上前。
从贺之行背后,抢走了他的手机。
大略的扫了一眼手机上的短信,周易然火气蹭蹭往上冒,用力把手机摔到地上,上前就给了他一拳。
贺之行被打得毫无防备,跪在地上。
“你居然还要去找林等,许宁算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把她放在什么地方了?她喜欢了你那么多年,贺之行,你是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周易然嘴里没停过,全都是恶劣到极致的骂声。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还是江难过来得及时,拉开了周易然。
“够了,你打他也没用。”
贺之行被揍得不轻,嘴里直咳血。
“我说过了,我和许宁不可能,我从始至终只喜欢林等。”
周易然歪了歪头,觉得不可置信,他吼得眼眶猩红,“十年,她喜欢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
他挣脱开江难,又冲了上去,这次贺之行彻底没了力气,被他一脚揣在地上。
怒火全然发泄出来,他还是不依不饶。
贺之行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吃力地掀开眼皮,往那个屏幕已经碎烂了的手机方向看过去。
他还没有见到等等。
“我今天……要去见等等。”
“贺之行,你辜负的人,你犯下的罪孽,你就他妈该付出代价……”
周易然从袖口掏出一把刀,猛地插进了贺之行的腹部,身下的人没了声音。
江难跑过来,拉他,不可置信道:“周易然你疯了吗?”
“都怪你,全是你的错……”周易然听不进去,他现在好像是真的疯了,眼里看不见别人,耳朵也听不见,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拽着刀子捅进贺之行的身体,一下又一下。
“周易然停下!”
“贺之行他该死,许宁等了他十年为了他做了多少牺牲,现在因为他,林等也受到牵连,他还执迷不悟……”
“所以,他如果死了,就都结束了……”
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像是念咒一般,让江难定在了原地。
他哑声喃喃:“你说什么……”
周易然不理他,扔下刀捂着脸开始痛哭。
“周易然,你他妈说什么?”江难把地上的人拽起身,按到墙面,他面色发寒,颤着声追问,“你再说一遍,为什么会牵连林等……”
周易然看着他,开始慢慢回过神,他举起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崩溃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江难……对不起。”
江难松开了他,额角青筋狠狠跳动一下,他绷着下颚一字一句道:“周易然你和许宁真他妈天生一对……”
他说完,立马冲离巷子。
周易然靠着墙,慢慢滑落到地上,他拿起手边不远处的刀,茫然地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血肉模糊毫无生气的人。
他杀人了……
江难快把嘉楼转遍了,一个多小时无果。
最后,他从曾经共事的几个弟兄里知道了林等的行踪。
她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去了医院。
周易然跑了,贺之行当场就死在了那个巷子里。
等到江难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一口气徒步跑上几层楼,在那个走廊转角的楼梯口。
看见了那个纤瘦的背影。
原来过去那么多年了,她长发卸下时,他奋力冲到她面前。
一步之遥的距离,一把银色利刃从林等面前划过。
江难几乎是毫不犹豫,死死抓住了那把刀。
......
周易然年轻的时候是个混蛋,过去了那么多年,依旧很混蛋。
他从小没了妈,说是跟别人跑了,剩下个混账的老爹,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他拉扯长大的。
总之周易然的原生家庭不幸福,他不提,也不准别人提,谁要是说了就把他往死里揍。久而久之,周易然变成了附近一带天不怕地不怕、嚣张跋扈的恶人,没人敢管他。
他从小就住在江宁,这一片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知道就算他惹了事家里也不会管他,这么一来更是人人避之不及。
他恶名昭著,上了高中还是一贯的行事作风。
学校开始管过几次,后来就不管了,都心知肚明,无赖往往才是最不能招惹的。所以只要他做的没那么明目张胆的过分,基本没有人去管他。
几次拉过去□□处分,也都只是走走形式,反正他们知道他没救了,他压根儿不在乎自己的未来。
在上高中之前,周易然偶然一次去店里吃饭,那是他第一次遇到江难。在点餐的前台,他喜欢找茬,店里来了个新人,浑身上下的冷漠劲儿,感觉拽极了。
他挑衅江难,但人家并不理他。
原本换个人周易然是习以为常并不在乎的。可江难那幅表情,让他莫名不爽极了。
周易然点了餐没付钱,吃完了要走了,江难把他拦住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开始耍赖,说忘带钱了,这是他一贯用的手段。江难不说话,看他的眼神甚至带了讥嘲。周易然也不恼,冲他得意地吹了两声口哨,吊儿郎当地晃着裤绳就要走出去。
然而,他连一步都没能跨得出去。
江难拽着他的手臂,抵着他的背将他死死按在墙面,脸贴墙,凉得他牙一阵颤抖。
周易然想动却动不了,这家伙力气居然这么大?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被人这样羞辱。
江难将他的身子牢牢固定在墙上,扫了眼他身上的口袋,伸进其中一个,拿出了钱包。
他拿了正确数额的钱,松开了周易然,把钱包丢给他。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你敢这样对我?想打架?”
他面色发红,生气地已经撩了袖子,可对方突然轻飘飘来了句“好啊”。他愣住了,想到刚刚自己被按在墙上动都动不了,他迟疑了。
“公共场合,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没素质。你给我等着!”
周易然向来有仇必报,白天的仇,他晚上就得报了。
他喊了几个人守在巷子里,蹲到了江难。人站着不动,周易然以为他是被吓住了,满脸幸灾乐祸。
“不是挺能耐的?现在还牛吗?”周易然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脖子和手腕,“给我把他打趴下。”
话落音,他身边的几个人一股脑冲了上去。
周易然原本是想几个人给他按住了,自己上来揍几拳发泄。可他没想到的是,他随便带的几个人,被江难三两下就给撂倒得差不多了。灾祸瞬间转移到了他身上,他的脸被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周易然这次火了,不甘示弱地也对着江难挥了几下拳头。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周易然没能打得过他。
第一次鼻青脸肿地瘫在了地上。
江难打累了,重重喘着粗气,凉凉地盯着他,那双狭长的三白眼像鹰一样。
“这次算你走运,老子迟早打回来。”他嘴上不甘示弱。
江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轻蔑:“等着你。”说完他就走了。
棋逢对手,他的对手就是江难,可他却是心有不甘的那个。他周易然,附近出了名的恶霸巨头,居然打架输了?
他暗暗发誓,一定把这仇报回来。
老天爷眷顾他,让他在同所高中又遇见了江难。同样是个新生,整天板着张臭脸,自以为是地拽什么!
周易然更加不爽了,他找人去调查了江难。
意外得知,他父母双亡,现在是孑然一身。
周易然对他更加有兴趣了,在学校处处找他茬,企图引起他的兴趣。后来,他不怎么去学校了,周易然也跟着。江难怎么都不乐意搭理他,他逐渐讨厌起这种感觉。
他俩又在巷子里打了一架,胜负可知。
“打架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别来烦我。”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点燃了周易然的火。
“你个没爹妈的野种,天天拽个什么劲儿?”
就因为这一句,江难回身又把人教训了一番,结束时还不忘往他身上嫌恶地踹几脚。
“老子跟你可不一样,日子过得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