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复习的这几天,林等在家呆着,想了想决定高考前要和江难正式地吃顿饭。
她发送了邀请,且收到了回信。
【林等】:江难,我明天请你吃饭吧,考前最后一顿,祝我们心想事成。
【江难】:好。
卧室的课桌前,她放下手机,从抽屉里掏出那把不经常用的小刀。
将刀刃拔出确认完好又按了回去,她转身,将刀放进衣服口袋里。
蒋沫发来消息,知道林等住回了家,发信息跟她说这两天就会回来。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是时候准备了。
关掉手机,林等又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她知道今天又该失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已经夜深了,依稀还能听见外面蝉叫的声音,带着夏天的独有气息。
江难第一次遇见她,也是在一个夏季的雨天。
林等想着想着,开始犯起了困,意识迷迷糊糊的。
耳边蝉声依旧。
渐渐地。耳边不止蝉声,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有些聒噪的声音对一个要入睡的人来说,仿佛震耳欲聋,硬是把林等从睡着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心里有些烦躁。
这声音不像是从窗外传过来的。
林等皱起了眉头,屏住呼吸去听,原本窸窸窣窣的小声音逐渐大了些。
是从客厅传来的。
家里闹老鼠了?
林等想想,都没怎么在家吃过饭,卫生也挺好的,哪里来老鼠。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去拿地上的拖鞋。
外面一道清晰的开抽屉的声音,速度不快也不慢。
这个家里的柜子和抽屉都老旧了,开的时候难免会有很大的声响。
林等闭了闭眼,心下慌了起来。
也许,并不是老鼠呢。
她重新躺回床上,打开手机,几乎没犹豫发出一条信息:【江难,我家里好像进人了。】
没过几秒,手机响了一声,弹了一条消息过来。
林等慌张地把手机声音调低,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见外面咯吱咯吱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向着她的房间,一步步逼近。
林等出了一身冷汗,把头也蒙进被子里,打开手机。
【江难】:把手机静音。
看到这条消息,她立马去找设置,把所有声音调静音。
因为林等用惯了十年后的手机,现在让她去调老式手机,一下子慌张地不知道从哪去调。
房间的把手被人按动,一道拖长了尾音的开门声,在这个寂静又漆黑的房间里被无数倍放大。
林等动作极快地按灭了手机,用力闭着眼一动不动,死死抓着手机。
依稀能听见,被子外面的人在房间里小心翼翼行走,四处翻箱开柜。
只要她不动,装睡,外面的人应该搜完东西就走了。
怀里被盖住的手机亮了起来,林等无暇顾及,房间内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她的被子猛地被人掀开。
那一刻,林等顾不上装死,极快反应过来想跑。
可那人根本也没给她机会,一只手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轻而易举从床上拽了出去。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被他用力一甩。
手机,直直被扔出去好远。
林等尖叫着,被一路拽到了客厅。
这时候,她才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家里早已经被他翻得一片狼藉。
那人把她扔到了沙发边捆着,她喘着气,没再出声。
看着那个人转身又去翻电视机的柜子,林等闭了闭眼,头上流着密密麻麻的汗,再一睁眼,她看见了沙发旁边柜子上的固定电话。
林等一边注意那边翻东西的动静,一边不动声色挪动身子,只是她都还没伸手动作,那个男人实在敏锐超常,快步走到林等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毫不留情将人扔向几米远的墙。
又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等后脑是重重砸在墙上的,她一下失了声,嗓子疼得干哑。衣裳也已被汗浸透了,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地板上是她被拖拽的汗渍。
林等再无力气,头靠着墙,吃力地睁开眼,依稀看见那人从包里掏出工具胶布,将她的手脚连带着嘴都被封死。
这时候,大门突然响起咔哒的金属音。
那个人僵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眼大门,他弯腰扣起林等的下巴,阴狠的口气:“敢出声你就别想活。”
声音含糊,却能听出是个男人。
林等没回应,也没发出声音。
面前男人带着黑帽子和口罩,就连手上都套了一层厚厚的手套,全身上下都包得不着痕迹。
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慢慢移动到门后。
林等见状,不禁瞠目,想出声可嗓子哑透了。
大门没响几声,被人一脚踹开。
迎着落地窗里射进来微弱的月光,冲进来一道高挑身影。
林等认出了江难,慌张地挣扎没稳住身子,直直倒了下去,冲他拼命摇头。
江难反应极快地回身,迎上了一把刀。
等到林等再次抬头,见江难徒手抓着整把刀,地板上已经有滴血的声音。
二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男人身手似乎也不差,几次反扑上来。
中途,江难被甩开,想冲过去打人的动作忽然停住。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刀,对准地上的林等,江难喘着粗气,慢慢站起来身,不敢轻举妄动。
林等被拽着胳膊站起,挡在了男人前面,两个人渐渐移动到大门,他却还没有要放林等的意思。
江难不敢上前,却是满身的寒凉。
林等以为今夜是在劫难逃了,没成想进了楼道,男人将她往前用力一推后,闪身往楼下跑。
江难跨步上前,匆忙接住林等。
这时候,他穿着单薄的衣衫,才感觉到了怀里人浑身都湿透了。
林等没了力气,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
江难关好门,打开客厅的灯,抱起怀里的人放到沙发上帮她解开绳子和胶布。
借着灯光,林等猩红了的眼无比清晰,可他却一点不敢多看。
“林等,安全了。”江难语气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汗。
“你的手。”林等抓住他的手腕。
这一握,江难清晰的感触到了她还在颤抖的身子,心口猛地一抽,理智全无,他陡然将人紧抱住。
客厅里良久的沉默。
林等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任由江难将她抱进卧室,低头轻声细语交代:“自己换件衣服,我在外面处理下伤,好了叫我。”
林等点点头,江难起身离开时,看见了落在课桌旁边的手机,他过去拾了起来,按断了正在通话的界面放到了桌上。
回到了客厅,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房子。
简单包扎完手上的伤,他在客厅坐了会,卧室里传来林等喊他的声音。
开门进去,林等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
江难走过去,弯腰问她:“伤到哪了?”
“他拽我头发,掉了好多,美女要秃头了。”林等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她在笑,一双原本勾人的眼此刻浸满了血丝,变得狼狈不堪。
江难颤了颤眼睫,努力压抑着心中翻腾:“林等,你跟我走吧。”他说着,也不求得同意将人抱起身,出了门,下楼。
路上,林等靠在江难的颈窝,想开玩笑,“你什么时候学的撬锁啊,还挺厉害。”
无人应她。
林等掀开了眼皮,盯着他的下颚,利而薄。
她忽然就回忆起,最开始那晚帮她挡刀的情景。
不由得,有点想骂他傻。
这徒手接刀的本事,看来不是偶然啊。
林等现在头皮还是麻的,眼睛一闭就是她被人拽了扔到墙边的画面。
她闭着眼,颤了颤,又立马睁开。
不知不觉,已经到江难的家了,她被放到了沙发上,忽然而来的光,刺痛着她的眼球。
江难抿了抿唇,目光锁在她脸上,似在一点点检查。
“江同学,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怕啊?”林等笑得眉眼弯弯,脸色还有些苍白。
江难垂下眸,狭长的眼皮藏着阴沉沉的气息,他说:“是啊。”
“……我想洗个澡。”
“好。”
等到浴室里响起哗啦的水声,水汽从门缝里漫了出来,江难走到大门外,虚掩上门。
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出通话录音。
一声声尖叫传了出来,带着恐惧和无法反抗的压抑。
江难手一颤,及时按灭手机,漆沉的眸子注视黑暗,看不出任何情绪,已然渗出一股凉意。
一个多小时过去,林等洗完澡格外困倦,湿漉漉地挂着头发,呆在里面太久,整个脸都洗地透红。
眼睛里的血丝好像更深了。
江难看着她抬了抬手,而后僵在半空一秒,又缩了回去。
“洗完澡可太困了,你也早点睡。”林等拍了拍他的手臂,主动走进了卧室。
她没有关门,贪恋床上那点温度,睡衣席卷而来。
“林等......”
江难好像在叫她。
确认真的是在叫她后,林等本能地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捉到了江难的衣角,指尖在上轻微摸索了几下。
“头发吹干,你睡你的。”
那声音离得近,几乎就在头顶。
林等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一句嗯,只感觉耳边响起了吹风音,带着暖意冲击在她的头皮。
她毫无负担地睡去了。
江难把吹风机调的最低档,极为有耐心地顺过她每一缕发丝。
他能给她的安全感仅此。
收到她信息的那一刻,他立马冲出门,她没回消息,他紧张又焦急,特地等了一时片刻才给她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他却听见了,她的尖叫。
像尖锐的刀刺绞在胸口。
江难走回客厅,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夜半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好,我要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