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等没想到自己笑那么大声,脸上表情僵了一下,冲地上的人招了招手,干巴巴喊:“小白。”
许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就差没两眼泪汪汪了。
“难哥,我……”许白憋了半天,没憋出来救我那两个字,“他们欺负人!”
江难终于不紧不慢地往那走。
以多欺少的两人脸色一变,尴尬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立马窜了走人。
江难走到许白身边,他挣扎着爬起身,看见面前伸过来的手,委屈地哼哧两声,抓着江难的手站起了起来。
“打这么狠?”林等注意到了许白脸上红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她眼角都忍不住跟着抽了几下。
许白抹了把嘴角的血,不服气地说:“他们俩搞偷袭,玩儿不起……”
大概是许白实在是伤得重了,他被江难带回了家。
进门那一刻,许白觉得所有打都挨值了。
“难哥,这是你三年第一次带我来你家。”
这话听着,林等莫名替他心酸。
“你们俩坐着。”说着,她就轻车熟路的去翻电视机下面的抽屉。
许白狐疑地注目林等熟练的动作,忍不住看了眼江难,欲言又止。
“难哥,你有没有伤到哪啊?”他还是忙着关心人。
“你觉得的呢?”江难反问了他一句,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
许白哼声:“玩阴的他俩,有本事单挑……”
林等在拆药箱,江难自觉地撸了袖子,边说:“不是说了,别跟着我去那。”
许白其实不太想承认,他是跟着林等进去的,后来跟丢了,就撞上了那俩人背刺他。
“就是,你不是打架那块料。”林等附议。
她转过身,给江难上药。
“你也不是。”上着上着忽然想到什么,她补充道。
不是那块料。
江难盯着她:“嗯。”
旁边许白的沉默震耳欲聋,两个眉头蹙得像块疙瘩,他是不是听错了。
难哥这轻声轻语的‘嗯’,是个啥啊?
此时的许白已经感觉身处异境了,整张脸都皱巴成一团,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了,是不是走错家了。
还认错人了,旁边坐的这个人真的是江难?
他看到的不纯纯是位温柔情郎?
这时候,江难忽然回头,凉凉地看他一眼。
许白瞬间意识到什么。之前林等和他说,和江难关系不错,没想到,是不错到这个地步。
心中海啸翻腾,许白很快又冷静下来,自己想通了。
难哥一个人也不容易,有个人天天跟着他关心他也不错。
“小白,到你了。”林等示意许白过来。
江难接过她手里的棉签纱布:“你坐着吧,我来。”
许白一激灵。
“也行,我去个卫生间。”
看着江难是真的在给自己上药,许白忽然觉得有林等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难哥,我有点感动了。”
江难掀起眼皮,森然瞥他一眼,“你还敢动?”
许白顿时觉得自己手腕上一下刺痛,他猛地摇头,“不动了不动了。”
林等从洗手间出来,许白也已经上好了药。
她看了眼手表,“不早了,得回去了。”
江难立马起了身,“走吧。”
“小白,还坐着干嘛,走啊?还是说你今天不走了?”林等眯起了一只眼,八卦的表情。
哪知道,许白突然像神经过敏一眼,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满脸写着拒绝,“怎么会,我马上走!”
笑话了,他要是单独和江难呆在一个房子里,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许白紧紧跟着林等出了门,两人率先下楼梯。
“不等难哥吗?”
“他应该在收拾东西吧,待会就跟上来了。”
这风轻云淡的口气,活像两个一起生活了很久了的人,许白怎么听怎么诡异。
楼下,两人站着聊天,聊着聊着又说到了江难。
“小伙除了话少了点,人闷了点,做的饭那是真上头啊……就是特别好吃。”
许白嘟囔:“切,我又没吃过。”
“你没吃过?我刚刚看江难对你那么好,还亲自帮你上药?你是真不知道好赖?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
许白被这一通话惊得瞠目结舌,她到底从什么角度能得出这些结论的,怎么完全和他的亲身经历对不上?
他觉得自己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不是,你是没见过,难哥平时对别……”
江难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楼,不动声色站在了他身边。
许白瞬间改口:“平时做饭确实不错,我有机会尝尝。”
“哎江难,那是大白吗?”林等忽然扫到远处的小白狗,正晃荡着两只耳朵,飞奔过来。
大白跑过来,对着江难的裤脚就是一顿扒拉。
江难蹲下身,熟练地将狗抱进怀里。
“不理我?”林等对他直奔江难的行为有些不满,走过去,搞怪地抓住他两只耳朵质问。
两个人一前一后面对面的站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狗。
许白越看越诡异,这狗还叫大白,他就是小白!现在站在此地倒里外不像人!
待林等回到家后,她收到了许白的消息:你俩该不是在一起了吧?
林等那会在房间里喝水,看到这条消息,那口快要咽下去的水硬生生在嗓子眼儿卡了半天。
她一边咳嗽,一边打字回他。
【林等】:许白你脑子也被打了吗?
【许白】:可是我都没有吃过难哥做的饭,不像对等姐你,说话都那么温柔。
林等大为震惊:绿……绿茶?
【林等】:哪凉快给我哪呆着去。
【许白】:遵命!
林等灭掉手机,躺上床,没有着急关灯,而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白的话提醒到她了。
这么久她都快忘了,那个日志。
江难的日志。
虽然不可置信,但江难真的三年前就认识了她,一直悄悄关注着她,甚至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江难喜欢她吗……
还是大概就只是有过好感,后来随着很多没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他及时止了损。
林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高三这一年,原本她应该与江难无所交集擦肩而过的。
这一次,她违背了旧时空的故事轨迹,闯进了他的世界。
像是有什么用力挠着她的心,细细密密的焦躁蔓延整个脑子,让她格外好奇日志的下一页。
江难他,这一次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翌日去往学校,诡异的连锁反应发生了。
徐莺也跑过来问她,“你和江难真的没有那什么意思吗?”
林等听了都头疼,“莺莺我们现在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她试图唤醒一个高三党的内心。
“可是……”
“我俩住得近而已,你不要相信奇怪的传闻,尤其是那个周易然,他巴不得抓着江难的把柄。”
“真的吗?就是说江难现在没有女朋友?”李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座位后面。
林等怔了怔,缓缓点头。
李子安知晓答案心满意足离开,徐莺在林等耳边小声说:“我其实觉得江难就和你走得近,对你也不错,也许万一肯能他喜欢你呢?”
“那是因为我在别人都不待见他的时候,我主动帮他,也对他好。”
林等说着,因为自己的话陷入沉思,如果换做另一个人那时候接近他,他们大概率也会有这样的发展么。
江难他是知道她和贺之行之间的事的。
林等忽然觉得烦躁。
“反正我觉得他喜欢你。”徐莺补了句:“李子安那样对他好,可是不也没用,她没戏!”
“他怎么想我怎么知道。”
徐莺看她面目正色的模样,忍不住轻飘飘问了句。
“那你呢?你到底喜欢谁?”
-
不知不觉,高三就要结束,即使不想去面对,结束和分别就在眼前。
这一次重回高三近一年的时间,林等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真切的梦。
所有事情,因为她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林等也时不时会发消息问爸妈家里的情况,收到的回信也只是一切安好。这半年,她做出了许多改变,可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让林等有些烦躁又迷茫。
日子就这么持续到了高考的前几天,班里的气氛也和从前大相径庭,谁都懂,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等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思考着高考之后,距离那个起点快一年的时间了,除了江难,其他一无所获。
她想着,只要把江难拉上不一样的道路,他在十年后就不会倒在她的面前。
街道上少有店铺还开着,路边的灯昏昏沉沉的,让人看久了便不乏困意。
小区边上一家便利店里出来一个身影,极为熟悉,两个人隔空对望了几秒,而后互相走近。
“林等?”来人是许子青,似是没想到在这能遇见她,表情有些诧异,“这么晚怎么在外面啊?”
“我下楼散散步。”林等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便不自觉感到凉,拢了拢外套,“你呢?”
许子青指了指他们的小区,“我一直在这等小白,他进去找朋友。”
林等听见找朋友,就猜出应该是来找江难的。
她点点头,后简单聊了两句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许子青礼貌告别:“嗯,快高考了,好好加油,早些休息。”
林等再次点头应着,和他招招手,没再回头进了小区,像是感觉到了初夏的风,脚下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许子青仍站在店门口,盯着那道身影。
就在林等要上楼的时候,在楼下遇见了许白,他匆匆忙忙的,也是不经意间看见了林等。
“林等?”
林等倒是没太惊讶,“这会来找江难啊,快点回家吧,你堂哥一直在外面等你。”
许白怔了下,挠挠后脑勺,四处扫了好几眼,“来的时候还在小区里等我的,怎么出去了。”
“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在外面喂虫子吧,他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
“行,那我走了。”
林等和他摆了摆手,回身上了楼。
高考的前几日,学校停了老师讲课任务,学生自愿选择在家自行复习,或是继续在学校自习。
收拾好书本后,林等和徐莺出了校门,去那家常去的面食店吃饭。
刚进门,林等就和坐在窗边的一人对上了视线。
周易然似乎是吃好了饭,抬眼看见她,脸上慢慢浮起吊儿郎当的笑,而后冲她吹了吹嘴哨,和他一起吃饭的对方两个人看见他的动作,也忍不住回头看向这里。
林等面无表情扭头,徐莺满脸写着无语拉着她走到前台点餐,两个人点完餐付好钱,就往过道里走。
环顾四周,非常不巧,唯一的空桌就在周易然他们旁边。
没办法,林等决定装作看不见,硬着头皮走过去。
刚坐下,周易然就迫不及待开始和她搭话。
“好久不见啊,林等。”
林等假笑了一下:“我俩好像也没什么好见的。”
周易然也不生气,反正他已经习惯了林等这个态度。
他坦言道,“好歹我们也认识了三年,这没几天就要说再见了,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林等又把头扭过去,不想搭话。
可旁边人依旧不恼,却也依依不饶,“我又好一阵看不着江难了,他也不跟我玩儿,你知道他家住哪栋楼吗?”
这次,林等没忍住:“省省吧,江难跟你不是一路人。”
周易然听笑了,“都是几条街混的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装什么?”
面上了,林等也不着急吃,她认定了的事,一定要争个是非。
“江难,从始至终就和你不一样。”
周易然怔了怔,忽然回想起那天晚上江难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他脸上瞬间就挂不住表情了,火气也渐渐上来:“不跟我一路,难不成跟你上一路?”
这话,也是曾经林等对他说过的。
“怎么不行,只要他愿意。”林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