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那会我在洗澡,出来得急,我现在就去换。”
林等面上努力保持着微笑,瘸着一只脚快步走回卧室。
关上门,用脑袋懊悔地砸门。
怕江难等急,随便换了身衣服,林等开门走出去,而江难倚着墙,在她房门外。
他将手臂自然地递上前,问:“脚怎么了?”
林等迟疑了下,手搭上他的臂,解释:“停电那会摔的。”
“家里有药?”江难扶着林等坐到沙发上。
“有的。”
林等给江难指路,找到了药膏,心想,这种事她可以自己来的吧。
江难开完药盒,起身去了厨房,临时做了简陋的冰袋。
“凑合用。”江难用冰袋给她消肿。
“谢谢啊,大晚上我还蛮感动。”林等嘴角勾起些微弧度。
江难掀了掀眼皮,看她这模样,跟着轻笑一声。
“我以为你会说,太麻烦了不用来。”
“可别!你来帮我正合我意,我高兴还来不及,江难同学这么心地善良……”
冰敷好之后,林等自己主动上药。
“还摔到哪儿了吗?”江难问。
林等四肢都象征性动了下,她眨了几下眼,缓缓开口:“屁股疼……”
“……”
林等笑:“别担心,它自己会好的。”
“好。”
林等上药时,江难也没闲着,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把卫生间收拾干净,衣服扔进洗衣机,出来后已经过了午夜。
而林等靠着沙发垫阖着眼,呼吸平缓。
江难放轻步子,弯下腰,手背贴了贴她的脑袋,确认她发根干透,才将人抱进卧室。
里面灯还亮着。
他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末了才低头一眼,身下人长发凌乱,姿态随意,毫无防备的模样。
江难慢慢起了身,松开她手时,指腹在她掌心放纵地摩挲几分。
卧室的灯灭,后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没了,紧接着是大门一开一合,整座房子彻底陷入了沉寂。
林等悄悄睁开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她睡了,她装的。
-
“我去,这是江难的卷子啊?居然……分这么高?”课间,徐莺帮忙分发试卷,她忽然眯起眼睛盯着手上的卷子,而后惊呼一声,
甚至到林等身边求证,“我是不是瞎了。”
林等细细浏览了遍卷子,啧了声:“这不是挺好的。”
“这可是80啊!这次卷子好难的,我不过就考了80多一点。”
林等:“这是江难的字不假。”
徐莺不信邪翻看着卷子,说话不过脑:“该不是哪个男生借给他抄了吧……”
“他不会的。”
徐莺若有所思:“如果确认没弄错,这家伙应该说其实挺厉害的?那他以前为什么要那样啊?”
林等被问住,想到了自己偷看的日志,那件事改变了江难的一生,它只是开端,地狱般的生活却怎么都没有终点。
那天楼道里和江难说话的女人。
明明是在装可怜,语气却振振有词,句句咄咄逼人。
她是拿刀在挖江难的心口。
“听说了吗,今天早上李子安给江难送东西,被婉拒了。”
“她该不会真喜欢上江难了吧?”
“这还需要怀疑?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吧。”
“真勇啊,这都不放弃,被拒绝不止一次了吧。”
“我觉得江难其实挺受欢迎的,不过像他那种人应该只爱自己。”
林等和徐莺在女厕无意听见了女生们对话。
出来洗手的时候,人都走光了。
徐莺在旁边吐槽道:“怪不得都说女生八卦最可怕了,就送个东西被拒绝能联想出来那么多东西,不去写娱乐新闻稿可惜了。”
“饿了,去食堂吃饭,待会晚自习还要模拟考。”
……
街角的某间巷子里,这次,只有江难和周易然两个人。
“你不就是喜欢林等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易然被江难单手按在地上,状况惨烈,他仍是扯着嘴角冷笑。
江难那张死人寡淡脸上浮现点燥意,他皱起眉头,手下力道加大了些。
周易然:“快高考了江难,你自己掂量掂量,希不希望林等这时候被干扰……”
江难磨牙:“你试试。”
“江难跟着我混,也不说其他。我看不上别人,只想和你一起干……我保证,只要你答应,以后林等的日子会一帆风顺。”周易然语调一转,话里竟多了几分认真。
江难眸色暗沉下来,凝视他良久,忽然舔了下干涩的唇角,手背轻拍他的脸,佻然道:“你威胁谁呢?”
倘若他和林等没什么交集,也许他会毫不犹豫答应周易然。
“你想清楚。”周易然脸色被压得涨红,咬着牙艰难吐字。
“爬起来打赢我,我就给你机会。”江难垂着眸,面上却已撕下平日伪装,话里瞳孔里是藏不住的冷漠恶劣。
“行。”周易然也没再执着,他高吼道:“江难,你今天不断条胳膊,别想离开这!”
说着,巷口传来极大的动静声。
江难眼皮一跳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望去,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人堵在了巷口,手上还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看来周易然今天是做了充分准备来的,不妥协就得挨顿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赖伎俩,毫无长进。
“故技重施,喜欢吗?江难?”周易然躺在地上龇牙咧嘴,乐得嘴里直溢血。
江难起身,用十成力又给了周易然一脚,“所以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少打老子的主意。”
说完,他扫了眼几米远处的一群人,踢倒附近的垃圾桶,后冲,三两下翻上了墙头。
临走前,江难和还躺尸的周易然四目相对一眼,眼里尽是嘲讽。
等江难跳墙离开,周易然半身艰难地坐起,气急败坏地捶地,“看什么看,他娘的追啊!”
不跑才是傻子,否则今晚多少得交代在那了。
江难心里想着,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搜寻的动静。
没人比他对这片地方熟。
江难一边行云流水地绕巷,放慢了步伐,一边扣上帽子,从口袋里掏出关机的手机。
然而手机还没完全开机,他余光扫到了前巷口弯腰蹲了个人,小心翼翼地探了半个脑袋往里边儿瞧。
见没人,这才松了口气,大胆往里面走。
那根偷偷摸摸的尾巴是林等无疑了。
她提心吊胆寻过来,却又联系不上江难。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阵人的脚步声。
林等屏息回头,冷不防撞上来一道黑压压的身子,来人拽着她制于墙角。
“嘘。”
鼻息里勾进淡淡的皂香味,林等被捂着嘴,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他脖颈的喉结看。
江难下颌紧贴着林等额角,目光如隼盯着巷外,两人动都不敢动。直至脚步声远去,江难才迅速松手,刚退开一步就又被拽着帽子上前。
他被迫将头下压着靠近。
林等严谨地打量他的脸,像是在评估什么艺术品。
“打架就打架,能不能少受点伤?”她语气不耐。
江难就这么被她拽着,浑身的戾气散了个干净,转而错愕。
这是个什么道理啊?
“不理我?”林等不满蹙眉,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听见了。”江难勾起唇淡淡道。
林等这才松开他,“不是让你别理周易然了吗?”
“不理了。”
说一句,应一句,格外听话。
林等突然就没话训了。
两个人互相打量着,僵持了半天,她先憋不住了,“有空打架不如想想明天中午吃什么,受个伤什么的谁给我做饭,我好歹是个女孩子天天忙着到这种地方来救你……”
江难的衣服方才被扯有些乱,领口松松垮垮地往下坠,两根锁骨凸显分明。
“过来点。”林等正色。
江难低了低头,过去配合她。
林等慢条斯理替他理好衣服,理着理着就瞥见某道上翘的嘴角。
她立马松手撇过头,留给江难一个只能看见耳朵的侧脸。
故意道:“啧。”
然后他甚至笑出声。
惹得林等不爽皱眉,给他胡乱扣罪名:“你刚刚是不是扯到我头发了。”
“我没有……”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
“千万不能扯,特别容易秃,未来几年女性最害怕秃头了……”
“……”
走了几条巷,江难一一听着林等时不时唠叨几句,他突然停步,顺手拽着林等藏身。
林等意会,闭上了嘴。
一墙之隔,有三个人扭打在了地上。
“好小子,刚刚乱跑什么?见人就跑?”
“终于被我们逮着了,这次看你牛不牛!”
“你再碰我下试试,我难哥就在附近,你别逼我!”
“今儿个谁护着你?江难?听说了,他都自身难保了。”
“就碰你怎么着,你有本事爬起来!”
很不巧,三个人里是一对二的局面。
而许白,是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一。
他被两个人按在地上,但似乎不服输的样子,努力手脚并用地去反抗,试图站起来。
林等偷瞥了眼江难,他脸上没挂什么表情,嘴角却似有似无的提了起来,只是靠着墙看着,也没打算上前。
林等再看回去许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顿时,那三个人全停了动作,往这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