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厉宸的一句话，程野的耳边很长时间没有安静下来。

    程度一连发了数十条信息给程野，他知道程野，所以不需要求证，信息内容大多都是不要让程野泥足深陷，还有就是说厉宸的坏话。

    程野并未细看，他了解程度，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他用上半天功夫都未必能说到重点。

    好在他自己能过滤信息，只看了其中一两条内容，就知道了程度要说什么。

    不过他是最提倡自由和独立的，所以对程度的“苦口婆心”，他也是充耳不闻，权当不知，沉默以对。

    见他不回复，程度就打电话，程野为了让耳朵清净，只能把手机关机。

    临睡前，程野想到了厉宸，他不介意厉宸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哥，就像他不会隐瞒卓凯他们两人睡了的事实。

    因为对他来说，这只是诸多话题中的一部分，算不得什么隐私，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不过他会把尺寸拿捏好，从不随便拿女生来开黄腔。

    直到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打开心门的一条缝隙时，他摇了摇头，把厉宸从脑袋里摇了出去才睡着。

    第二天，程野去给教授帮忙，忙活了半天才去篮球馆里找卓凯他们。

    他只看到了卓凯和赵宇：“小智呢？”

    “他去门口拿个快递，马上来，”卓凯看了一眼刚来就瘫坐在地上的程野。

    赵宇忍不住吐槽：“不用想都知道他买的什么，除了吃的还是吃的，关键是人家光吃不胖，你说气不气人。”

    说完还不忘摸摸自己有点发福迹象的小肚子，深深地叹口气。

    程野笑笑：“他的零食你可没少吃。”

    “所以才要来活动活动啊，”赵宇嘿嘿一乐，“程哥，你也别坐着了，起来打一场，都多久没一起打球了，你就是典型地有了女人忘了兄弟，俗称见色忘义。”

    程野看了看不远处，三五成群的女生朝他们看过来，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我要是打篮球，哪还显得了你们，我这是见色忘义吗，我这分明是用心良苦,你别不识好歹。”

    赵宇顺着程野的视线看过去，确实，女生的目光几乎都被程野所吸引了，这家伙不但长的帅，身材好，打球技术更是没得说，他要是上场，一定是焦点不说，一同参与的他们就只能无辜地沦为背景板了。

    要知道，有些男生打篮球只是因为打篮球比较帅，更能吸引异性的目光，所以在这个战场上，程野不上场他们也才有机会。

    赵宇笑了：“还是程哥懂得为我们兄弟考虑，你给教授帮了半天忙，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于是程野继续盯着他的手机，卓凯和赵宇也开始了热身。

    李智从外头进来，抱着一只大箱子，摇摇晃晃拿不稳的样子。

    赵宇过去接过来，斜着他：“瞅你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还搬这么大的箱子，又买了一堆吃的？”

    “你上次说那个坚果好吃，我就多买一点儿屯在宿舍，我还买了很多别的，你看看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再买。”

    赵宇尴尬了：“你这要躲灾啊，屯这些东西干什么，宿舍本来就不大，马上都被你这些吃的东西占满了。”

    李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们赶快吃，就不会占地方了，我去找程哥，刚有人托我给他带话儿。”

    卓凯过来：“看人小智多想着你，净买些你爱吃的，别老欺负人家。”

    “他是拿我当借口，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你也信啊？”

    “小智一向是对膨化食品，碳酸饮料来者不拒，反正我没看到他怎么喜欢吃坚果，”卓凯耸耸肩。

    赵宇舌头瞬间打结，无言反驳了。

    李智走过去：“程哥，我刚去拿快递，遇到阿姨了，她让你出去见她呢。”

    “阿姨？”程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对啊，你妈妈，她说你手机打不通，你是不是手机坏了啊。”

    程野脸色一沉，把手机塞进口袋，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

    卓凯和赵宇看情况不对，忙过来：“怎么了这是？”

    李智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好像急着出去，他妈妈来了，只是这脸色好像不对啊。”

    别说脸色了，就连没看到程野脸色的卓凯和赵宇，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程野要是出去，肯定也会和他们招呼一声。

    就刚才那样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就差提着一把刀了，太像要去杀人的感觉了。

    卓凯拍拍李智的肩：“没事，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咱们去打球吧。”

    卓凯心思细腻，和程野一个宿舍近两年，从程野决口不提家里人的事来看，他就知道其中有着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事。

    程野不说，他也不问，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给自己的心里留一个小小的空间，装着自己不愿说的秘密。

    就和他一样。

    赵宇和李智两个都是属于神经大条的，卓凯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注意力给挪到别的地方去了。

    程野出了篮球馆，绕了条道直接回了宿舍。

    如果不绕道，会经过学校大门，李智说了，有人在那里等他。

    没有见到程野的人，又转而去了程度的公寓，不过因为公寓的管控严格，所以人被保安拦在门外，吵闹了半天。

    厉宸送费解来程度的公寓，走到门口的时候，摇下车窗和保安打招呼，程度和保安这边说过，厉宸是他的经纪人，所以见过几次，也不拦她。

    摇下车窗的时候，厉宸听到了和保安喋喋不休的中年女人嘴里提到了程度。

    她随口问了句：“那是谁，认识程先生？”

    保安小哥靠过来，压低了声音：“她说是程先生的妈妈，可我们问过程先生了，程先生说他是孤儿，父母都不在了，所以这八成是粉丝什么的，这公寓里住了好几个明星，什么样的粉丝没有，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厉宸又瞟了一眼那个女人，语气淡淡地：“辛苦了。”

    说完她摇上车窗，和费解进去了。

    费解笑笑：“这公寓管理是好，要不是你带我来，恐怕我也会被当成奇奇怪怪的粉丝拒之门外的。”

    “什么管理，就是把阶级化的那一套美化了而已，”厉宸冷冷的，全然没有说笑的心情。

    费解没有多说，他和厉宸认识了很多年，也知道厉宸的想法太过偏激的原因，所以并不指摘。

    两个人按响程度家门铃，半天才有人来开。

    程度探出头来，有些精神不济：“改天再学好不好，今天真的没心情。”

    费解眉头一皱，刚要说话，没想到被厉宸截了先。

    “那我们明天再来。”

    两个男人都吃了一惊。

    程度愣了一下，然后把头缩回去，随即关上了门。

    开车出去的时候，厉宸又看了一眼还在门口与保安撕扯的女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没看出来，你还挺惯着他。”

    “我是他的经纪人，当然要事事对他负责，程度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无所谓的样子，可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唱歌这件事，接演网剧就是曲线救国，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去唱歌的。”

    费解不明白了：“那你还找我来教他表演？”

    厉宸的神情缓和了不少：“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说如果太敷衍了事，就太对不起一直支持他的那些粉丝了，自从他坏了嗓子，公司不让他唱歌了，他粉丝数量急剧减少，他不会不知道，可他还坚持这么做，你说，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帮他吗？”

    “这样啊，那你尽管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你会教他，我就不会让他在表演上被人诟病，吐槽，我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自信的，”费解的眼神略显温柔，“看的出来他在表演上还是很有天赋的。”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错不了，”厉宸看了费解一眼，“我也不是惯着他，而是我知道，他今天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学习。”

    “你是不是觉得这和公寓外面的那个女人有关？”

    厉宸没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在打算跟程度的时候，她特意去看了程度的档案，知道他不是孤儿，他和门口的保安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原因。

    小时候学“家庭是把双刃剑”，长大了才真正理解这句话。

    厉宸不愿意去深究，也不想把程度扒个干净，她只想做个专业的经纪人，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