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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过留痕

    是夜,闫府宿石居,月光莹莹,夜凉如水。

    闫楚禛站立在月光之下,手握着从槐香兄长那取得的半串铜板,久久凝视。新帝继位,国家千疮百孔,新政在维持着当下的同时也在修补着先帝留下来的窟窿,已是艰难万分。□□危及国政,如蛀虫般侵蚀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强行回收□□只是权宜之策,问题的根本是要把□□背后的力量找出来根除。齐二利用赌坊人多,银两流通频繁的便利,将□□逐步渗透。他虽是知晓,可是缺乏确凿的证据,这里面难道就只有齐二一方参与吗?会不会有朝廷中人参与其中?

    “还没睡吗?小心明天又眼圈黑黑。”熟悉的气息,闫楚禛即便不用回头也可知道来人是谁。

    凌挽馥笑而不答,指尖抚上闫楚禛的皱如冰川的眉头,顺着月的皎洁轻柔地按着。她的夫君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挺直着腰杆子,就如他哪怕在沉睡时也是皱眉头的时间一样的多。要不是和马老板的那场斗鸡,她都忘记了眼前人也曾过打马城中过,品茶斗酒,嬉笑怒骂的京中公子。即便生父早逝,他的才华也足以让他在京中世家公子中站立前列。如一般世家公子,又更胜一筹。然在他高中后,却选择了遵循闫阁老的遗愿,抹去光华,淡出京中人的视线。独自一人用时间对完成自我的成长,归来之时,少年已不再如从前。

    “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她很想对他说,家里不缺银子,闫府她能照顾得很好,江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打可做个甩手掌柜轻松些,千斤重担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来担着。话至唇边,出来的意思就变了样。她还是不忍将他的付出随意贬值,是追求,也是执念。

    凌挽馥的动作让闫楚禛有点痒,拉过她的手,顺势将人圈在怀中。“馥儿,我是你夫君,不是那两个小的。”

    也差不多吧,夫君有时也比两个小家伙好多少。他操心家国天下,也让她操心他。“夫君,我们手谈一局可好?”

    夫妻二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浅眠,少眠的习惯。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整夜烦忧,夫妻二人则喜欢爬起来对着月色对弈。随意寻一个地方,或是临窗的榻,或是院中的石桌。夜里寂静,唯有虫鸣廖廖几声,棋子落下的叮咚,玉石穿透指尖的冰凉,为白日里百般的思绪降温。放下杂念,专注黑白之间的较量,把剩余的那么一点不愿意放下的精力彻底耗尽。幸运之时,还有可能在一盘棋局后换来下半夜的好眠。

    城中的另外一边,齐家大院内,齐二爷所在的书房里烛火幽明。齐二爷吸着水烟,闭着眼睛听着管家的汇报。齐家赌坊出了叛徒联合外人出老千,从赌坊里顺走了大量的银子,偏偏不巧的是里面大部分都是赌坊里的□□,派人去偷偷处理了,又遇到不知哪里来的程咬金。他着实应该听听马老板的,去算算,看看是不是犯了小人,怎么如此不顺。

    “那个人还是没有找到,但是根据我们派出去的杀手说,应该是活不了。”

    “活不了?是你亲眼看,还是他跑回来跟你说,他活不了。嗯?”

    齐管家一时语塞,不过是一个普通外乡人,京中没有门脉,又怎么会有人出手相助,确实奇怪。齐家在京中混迹时间也不短,对道上中人也算熟悉。打探了一番,竟然都没找到前来营救的那一方是谁的人。

    其实也难怪齐管家会遇到此瓶颈,一来槐香兄长来京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槐香,拿了珠宝才去投宿和进赌坊,谁又觉察到一个外乡来的赌徒和谁曾经往来。再者,京中能认识昔日罗伍之名的道上之人本身就是少之又少,罗伍进了凤宜阁后,几乎从来太多的机会露面碰那些肮脏之事。此次寻人为了安全起见,罗伍听从了闫楚禛的建议,特意派出去的都是新面孔,齐家自然是无法打听。

    “另外的那个呢?”

    “已经抓住,他的家人也一同找到,处理了。”齐管家一个手刀在脖子下一横,凶狠得意。

    “嗯。”听了一夜,总算有件让人舒坦的事。齐二爷敲敲水烟枪里参与的烟渣,随手递给齐管家。

    “传话下去,机灵些。家当都收一收,风头紧,可别出事了。”

    “可马老板那边怎么交代,他今日才让人过来传话,说近期要收古玩,需要大钱,问我们拿银子。”

    “噔”的一声,齐二手中的铜制水烟枪落在了齐管家的额头。“如今什么情况,他不懂,你还不懂。是赚钱要紧还是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直接回了,就说我不允许。”

    “是。”齐管家摸着被敲肿的的头,低头弯腰退下。出了院子,唤来下属再次叮嘱,才摸着头叹气离开。脱离蒋老大那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还想着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赚几个钱。谁想到,好日子还是太短,总有些人喜欢半路担道,世道艰难。

    齐家此次的动作干净迅速,买通杀手追杀槐香兄长,派人暗自将他下榻的旅舍洗劫一空,以迅雷不及掩耳将闫楚禛所能得到的线索全部抹去。然风吹草动,闫楚禛始终相信,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凡是人,欲念驱使,只要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些许的蛛丝马迹。

    “少爷,你已经研究有半个时辰,就凭证这串铜板,并不足以坐实齐二在制作□□。”一个赌徒突然从赌坊赢了一大笔钱,回到旅舍顺手就打赏了小伙计一串铜板。店小二是个老实人,觉得打赏太多,就收着不敢使用,才给了罗伍的人机会。

    铜板不同交子,上面并没有印有钱庄名号的印章,齐家钱庄每日进出的银两又多,齐二大可以伙计不识被骗收到□□为理由逃脱。要将齐二定罪,这点证据远远不够。不仅如此,闫楚禛更为关注的是齐二手上是否拿到了来自官府的制作钱币的模板。制币的模板向来是朝廷统一掌控,从已经捉获□□面值几乎涵盖了现流通的所有钱币,样式等都几乎和朝廷制作的以假乱真,他很有理由怀疑齐二手上的模板并不是找人刻意模仿的,而是通过某种途径从朝廷中获得的。看来有老鼠已经在他们忙的时候爬入了米缸,狡猾地偷窃着他们好不容易储满的粮仓。

    “阿竖,你去把朝中参与日常钱币锻造的所有人员的情况都调查一遍。还是那句,行动要隐秘,不可打草惊蛇。”

    “那要调查到什么程度?”

    “事无巨细。”

    在大虞,朝廷钱币的锻造是由户部和工部统一管辖。每年锻造的量,回收的废旧的铜板的处理,都由户部派人整理汇报朝廷后方可执行,工部负责具体的锻造。每个环节都是专人负责,极为隐秘,储存成品模板的地方更是多层官兵日夜严守,每次开启都得同时两枚钥匙打开。闫楚禛在被任命为尚书省长官之时,就已经将六部主要官员的基本情况做了解。他要阿竖去调查的事那些官员背后的故事,那些不能放置于光明之下,细小而又能在不经意间拨动事件的因素。

    阿竖只要做收集,很快就把闫楚禛想要的全部调查了回来。闫楚禛仔细翻看着卷宗的内容,桌面厚厚的卷宗已经见底,他都没有从中找到和齐二的联系。

    “会不会是我们方向错了?也许真的是齐二找了高手模仿刻制了模板。”

    不太可能,如此精准的相似,绝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人能够轻易仿造。可到底问题的关键是在哪里呢?

    “少爷,时辰到了,夫人还在等着呢。”阿竖也不想打扰闫楚禛的沉思,可他今日答应了凌挽馥,已经到了要去成衣店接她的时辰。今日出门前闫楚禛可是千叮万嘱他要及时提醒,不可错过了。

    妻子平日里的要求不多,因而答应她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闫楚禛都不会食言。收好卷宗,去了成衣店方知道凌挽馥坚持要他过来,是因为想要给他制衣服。即便自家名下有珍宝斋在,凌挽馥平日里也会常常在其他地方购置物品。

    “好看吗?”凌挽馥手捧着挑选好的几匹布料笑盈盈地朝着闫楚禛炫耀。

    闫楚禛点点头,妻子的品味他是知道的,即便没有他的意见,也不会让他穿出宵元锦的花枝招展。随着妻子覆在布料上额的玉手望去,闫楚禛意有所指地转向另外一旁的案桌上,嘴角温柔上扬,“今日就那么多?”

    “没有,已经让人把一部分送回府上。”阿兰今日留在府上处理其他的事情,就四月一个跟了出来。四月很尽责地为凌挽馥提着一大堆物品走了一个上午,此时必然要很尽心地跟大少爷汇报少夫人的成果。

    凌挽馥白了四月一眼,摇着小折扇,继续挑选着店小二送上来的布料,“很久没出来了,一时没留神,多买了一些,夫君你可别心疼银子。”

    “就那么一点,又怎么会多。午膳后我再带你去西市逛逛如何。”闫楚禛搂过凌挽馥的腰,也参与了挑选布料中。他看中了一匹雪青色的罗纱,柔美的色彩,如春日下的薰衣草花色,更能衬托她的凝脂如雪,“这匹,算我的,麻烦包起来。”

    店家见男主人过来不仅没有责备,反而又多了一笔生意,更是欢喜,两三下就把布料打包好。四月一瞧,又多了一匹布料,如喝了苦瓜水,五官都皱在了一团。少夫人逛街买东西能力跟做生意、掌家一样出彩,哪怕这般出门的日子不算频繁,每次下手也是杀伤力十足。又前段时间因生育小少爷的缘故,少夫人已经许久不上街,四月都怀疑凌挽馥会不会把整条大街都买下来。事实上,逛着逛着就随手买下一两个店铺的行为凌挽馥也是有过的。

    再逛当然是好,可闫楚禛刚下值,再陪着她去逛,凌挽馥也是不忍的。两人所在的是独立的二楼包间,眼瞧着也是到了午膳时间,两人都不想再出去了。凌挽馥给了银子店小二,麻烦他让酒楼送些吃食送上来和闫楚禛在此用膳。

    “咦?不对啊,我们定的布料怎么少了两匹?”两位主子在用膳,四月可没有闲着,清点购买的物品,好安排搬上车。左右检查了三遍,还是少了两匹豆青色缠枝纹重莲绫。

    “着实不好意思,那两匹豆青色重莲绫已经被另外一个夫人买下,要不换另外的?或者本店给夫人打个折扣?”

    “掌柜那你就不对了,我刚才在挑选的时候,你可没有提及,劳烦你去仓库再帮我们拿两匹出来。”那两匹布料颜色正好,凌挽馥一眼就瞧上,定了下来准备送给金氏和闫靓纯的。

    不是掌柜不肯再找,而是重莲绫向来都是热销之物,说巧不巧,都青色就剩下最后两匹了,下次啥时候有货还是个未知数。左右都是客人,不是如此,店家都不想失信于人。凌挽馥是熟客,向来也是大方好说话的。掌柜只好打开如实交代。

    “夫人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杨夫人今日会提前过来看样衣,还看上了那两匹重莲绫,非要买。我已经跟她言明货物有主,她二话不说就让丫鬟扔下了多两倍的银子拿走了,还说若不给,那她定下的二十套衣裙,就不要了。夫人你也知道,衣裙可是量身定做的,都已经快完工了,此时不要,小店可是要亏大的。”

    二十套,四月一声抽气,这年头居然有人比她家夫人还要多金败家,看来少爷说得对,少夫人可是买少了。四月心中的惊讶全然摆在了脸上,扭头瞬间就撞上了凌挽馥那灿烂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四月赶忙呵呵地赔笑着,转身假装忙活去了。

    杨夫人?凌挽馥敲着小折扇抿着嘴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知是不是杨牧监家的杨夫人?”

    掌柜的点头证实了凌挽馥的猜测,因着那次杨夫人有意拉拢杨小姐和闫承祥的婚事被凌挽馥搅黄后,杨夫人都有意躲着闫家的人以免尴尬。记忆中杨家家境一般般,那次的嫁妆已经让杨夫人割肉了,杨夫人娘家也没听说有多大帮衬。怎么突然间,她就如此阔绰了呢?凌挽馥的好奇心被勾起,拉着掌柜八卦起其中的秘闻,她倒是要知道杨夫人从哪里谋得了横财,是不是有她也可以捞一笔金的机会。

    “这我就不太清楚,听说是杨夫人锦州娘家的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外甥拉着她做了些小本生意,就得了些银子。”不过是招待客人时的闲聊几句,掌柜能知道的都是些鸡毛蒜皮。

    “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得回去了。掌柜可别忘了你说的折扣。”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凌挽馥放下打赏的小费起身边要回府。

    闫楚禛扶着凌挽馥上了马车,随着马车帘子放下,先前的轻松神色被严肃取代。

    “掌柜可是真惨,想着今日做了大笔生意,没有想到得来的银子可是假的。夫君你说呢?”凌挽馥摇了摇从掌柜处换来的杨夫人的银子,假的银子,当然是给多少有多少,也难怪会一手定下二十套的衣裙都不心疼。

    “嗯。”杨夫人娘家不在锦州,但是杨夫人母亲则出生在锦州。杨夫人倒是有位庶出的姨母嫁给了一位□□中人为妾,杨夫人母女嫡庶观念都重,和这位姨母没有多大联系。掌柜口中来自锦州的亲戚极有可能就是这位。齐二爷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锦州附近活动营生,而杨牧监就曾经在户部任职。锦州,久未联系的亲戚,突然来的银子,最为重要的是,杨夫人用来买布料的银子,和罗伍从旅舍搜回来的是一模一样。

    “阿竖,回府前先去府衙把卷宗取回来。”

    探寻多日,老天不负他,还是被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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